看着她面上忽然浮起的阴霾,落梅风暗暗不解。
暂且不论昨晚那两拨人争夺周老六有何企图,周老六又为何要从救他那拨人的手里逃走,单是宁真真刻下吞吞吐吐的态度,就委实令人犯疑。
很明显,宁真真所说有些不尽不实,想必还知道更多的内情。
可他思来忖去,却想不出她为何要瞒着自己的原因。
还有一点更令人困疑。
算算时间,宁真真应该是昨晚在他离开赌场去追踪那个神秘的琴声之后,就前去王老头处打探到这些事的。
既然她托言无情查找周老六的下落,想来言无情亦应该知晓此事了。
既是如此,为何刚才在书房,言无情却对周老六的行踪只字不提?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此人和赌场血案无关,就此轻易略过了呢?
但最令他疑惑的却是宁真真与言无情的关系。
观二人的言谈举止,显然关系十分亲密。可据他所知,言无情并无亲戚兄妹,而且孤僻古板,冷漠不讲人情,因此并无知交好友。
如此又从何处钻出个精灵古怪的世侄女来。
刚才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他曾对此专门试探过宁真真,却被宁真真喝叱了回来,似是对此事深有忌讳,则更令他想不通。
这又不是劳什子见不得人之事,为何这般遮掩呢?
不过,这些疑虑在他心内皆是一闪即逝。
真正让他关心的还是周老六的下落行踪。
姑且不说周老六和赌场血案有无关系,仅是这么多人四处寻找他,便可断定绝非什么好事。
想起书房时言无情所言,昨晚遇到的那些高手仿佛一个个再次浮现在眼前。
要寻找周老六,就势必要卷涉进去。
他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你家里又没死人,哭丧着苦瓜脸干嘛?”
耳畔响起了宁真真的呵斥:“你是不是害怕了,想打退堂鼓?当心我把你昨天在妓院和赌场所干的好事告诉言叔叔去。”
“娘的,这小辣椒怎的对老子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呢?”落梅风悻悻嘀咕。
赶忙陪着笑脸:“咳咳,大小姐,你有所不知,洛阳城这么大,找一个人实在不容易;何况周老六一直下落不明,而你又催得这样急,所以嘛,这件事……这件事不大好办。”
“我不管!”
宁真真蛮横跺脚:“你最好马上替本小姐将周老六找着,不然的话,哼……”
落梅风心内更苦,哭兮兮道:“这件事亦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能作数啊!你是知道的,我手下的那帮弟兄,办起事来一向都是拖拖拉拉的,你看能否宽限些时日呢?”
“少找借口,你想敷衍本小姐,没门。”
“我怎么敢敷衍你呢?”落梅风可怜兮兮地一摊手,一副事实就是如此的模样。
碰上这种赖皮,宁真真似乎也对之无法,怔了怔,忽然愠恼跺脚,凶霸霸道:“我不管,总之,你不把周老六找着,就是不行。”
“想在老子面前耍刁使泼,娘的,你还差得远呢!”
落梅风暗自冷笑,表面却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愈发可怜地道:“大小姐,你不要生气,我也是一番好心嘛!担心万一误了你的要事,那就不妙喽。”
“这么说来,倒是本小姐的不是喽?”
宁真真冷冷斜睨着他:“我问你,你百般推诿搪塞,是不是想要我找言叔叔重新换人去?”
落梅风盼了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忙假装出一副深以为憾的表情,假惺惺的道:“唉,其实我也是很想跟着大小姐办事的,只可惜才疏学浅,能力有限。”
“少做梦,想换人?不行!”
宁真真哼道:“死臭猪,你以为本小姐当真拿你没法了吗?”
瞧着她美丽俊俏的面孔上透出的淡淡嘲讽,落梅风大为心虚。
暗忖还有把柄握在她手上,万万不可将她惹恼,正想找几句话圆圆场。
忽听宁真真喝道:“喂,我问你,你一个月的俸银是多少?”
这句话是极为突兀,又有些莫名其妙。
落梅风一怔,下意识伸出五根手指,手掌来回翻了翻,但忽觉不对,马上又变回成了两根。
宁真真秀眉弯弯一扬:“一百两?”
落梅风困窘摇头。
宁真真不屑撇嘴:“看你的贼相,也不象能挣这么多的银子,原来才二两啊!哼,这么点银子,还不够本小姐打发叫花子哩。”
落梅风讪讪的,正想找几句话搭腔,忽听宁真真又问:“死笨猪,你刚才伸出十根手指,后来又变成两根,是何意思?”
落梅风慌了,支吾道:“其实,这个,也并无什么特别的意思……”
宁真真叫道:“我明白啦,那多出的部分,是不是你贪赃枉法,所捞取的外快?”
不待他辩解,敲着他脑袋,数落道:“看不出你的邪门歪道还蛮多嘛,在外面胡搅乱搞所赚的外快,竟然比俸银还要多。言叔叔手下,怎会有你这种垃圾。”
落梅风苦着脸道:“我亦是形势所逼嘛。现在物价这么贵,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娇妻幼子,一家大大小小八口,全靠我一个人养活,若不想法挣点外快,这日子怎么过呢。”
宁真真斜瞟着他,不信道:“看你的年龄,最多不过二十出头,哪有这么早就娶妻生子的?”
“早婚,早婚!”落梅风赶紧解释,“大小姐你有所不知,我们双方是指腹为婚,父母包办,根本就由不得我作主。”
“唉!”他自怨自艾地叹了口气,“其实我又何尝想如此呢。”
宁真真同情道:“你的儿子有多大啦?”
落梅风随口道:“可以自己上街打醋油了。”
宁真真更是同情道:“原来你这么可怜,早知如此,刚才我就不该对你这样凶啦。”
“是啊!”
落梅风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声:“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大小姐现在该不会怪我贪生怕死了吧?像我这种拖儿带口的,万一有什么不测,一家老小岂不是全部都要饿死街头……”
脑袋忽然一痛。
耳畔响起宁真真恶狠狠的呵叱:“你还敢骗我!本小姐早就打听清楚啦。你哪来什么老母,妻儿的?根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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