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那片花海
是阳光中蒸发的记忆
不经意地触响银弦
便收不回思潮崩泻
拥在怀中的影子
是否已在我的冀望中刻印了很久
这一刻
只让泪湿透你衣襟
随着白妖的离去,整个湖边的空间仿佛被骤然掏空。
深远的寂寞乘着风的嘤鸣,网一般降落、弥漫。
不止是寂寞,还有远比寂寞更为悲伤的东西,从那一轮苍月背后的夜空中涌出。
拓耶格雷将自己摊在地上,感觉体内有什么正化为苦涩的血液,从皮肤中向外渗出,直至让他心灵虚脱。
他的目光停在天空中白妖消失的那一点,连呼唤唯希都力不从心,思绪也同时陷落进记忆深处,那一场绚烂的相遇与离别中。
“为什么我所珍视的人,都不能在我身边停留比短暂更长一点的时间呢?”他无力地自语。
这时,随着身边几声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他视野的上空,一缕披着月光的金色发丝飘了进来,并随之带来一张精致俊美的男性的脸。
来人站在拓耶格雷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这让他修长的身形更显挺拔。那一身奇异的服饰,拓耶格雷从未见过。
男子金色的长发被整齐地束在脑后,又被风吹拂至身前,纷乱地飘飞着。额边的刘海长短不齐,却十分好看地挂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部两侧,遮挡了部分眉眼。
他那细挺的眉,如同被精心修剪过一般,与眉下略显细长的眼,形成绝佳组合。挺拔的鼻梁下,有着一张轮廓优美的唇。
此刻,这位站在拓耶格雷身边也毫不逊色的俊美男子,美唇轻启,问道,“请问,刚才是否有只白妖在这附近出现?”
他的声音比中音略低,但悠扬悦耳。
拓耶格雷皱了皱眉。
为什么此人出现得悄无声息?还是因为自己受伤过重,连听觉都退化了?
他欲支起身,刚一动,却又体会了一番骨裂之痛,不禁额上浸满虚汗。
金发男子见状,立刻蹲下身,扶住拓耶格雷,又问道,“你受伤了?该不会是……”
“哼……确实是被妖物伤到了,不过不劳阁下担心。”
拓耶格雷神情冷淡地哼笑一声,直觉这金发男子身上,蕴涵着不下于自己的力量,但在王族之中,他从没见过这号人物。
一时猜不透他的身分,也不能排除是敌人的可能。
金发男子愣了愣,显得吃惊。“你真被妖物所伤?”
他无法相信有人能从妖物手中留下性命,而同时,他也明白了刚刚空气中出现异动的原由。
“想必是遇到黑妖了吧,白妖是不会攻击人的。”金发男子猜测但肯定地说道。
他知道白妖不会危害人类,他们只以黑妖为食,这是他几天跟踪下来所得出的结论。
而接着,他又略显焦急地问道,“那么,刚才确有黑、白妖同时出现在这里?白妖将黑妖吃掉了,对不对?当时你还看见有什么人在场吗?”
拓耶格雷为之一怔,对他猜测的正确吃惊不已,不禁再次眉头深锁,怀疑起这个人的身分来。
他正犹豫有没有必要回答,就听那金发男子继续发话道,“对不起,一下子问你这么多问题,都忘了你的伤,不如让我帮你接骨吧。”
他似乎看出拓耶格雷严重骨折。
“接骨?”
一听这两个字,拓耶格雷触电般地抬起头,露出孩子似的胆怯神情。他最怕这个了,比骨头断掉还痛。
自从有了杰以后,他就再没试过治愈术以外的疗伤法。
“不,不用了,我倒是很吃惊你怎会猜到这里发生的事情,方才你并不在场吧。”他急忙转移话题,希望金发男子放弃对他接骨的念头。
无奈,这金发男子却十分坚持。
“还是先帮你接骨比较重要,时间久了会更痛的。”他的语调温柔无比。
心头忽然被这样温柔的话语触动,拓耶格雷不禁有点走神。
而紧接着,还来不及阻止,金发男子就着手在他身上劈哩啪啦地一番诊治,引得拓耶格雷接连好几声惨叫。
很快的,金发男子便结束了所有动作,又接着说道,“我着急是因为我正在找人。”
拓耶格雷瘫软地趴在地上,紧咬下唇,身体虽仍有疼痛,但已不像刚才那般剧烈了。
想必自己的样子狼狈至极,幸好此刻没有多余的人在场,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就真的毁了……
好半天,他才恢复了些气力,问道,“找人?”
“是啊,一个女孩子,我已经在这里找了她很久了。”金发男子蹲在拓耶格雷身边,温暖地笑着说完,目光又无奈地投向远方,悠远而绵长。
“女孩子?”
拓耶格雷一惊,还未多想,身边骤然风起,一个熟悉的人影自那风旋中显出身形。
“你是谁?在对三殿下做什么?”
一头银发的男子一来,便一把自地上揪起金发男子,厉声喝道,声音森寒无比。
“多摩卫,不得无礼。”拓耶格雷制止了他。此刻,他终于能将身体支撑起来了。
“可是殿下,他……”
“他帮了我的忙。”
“……是。”多摩卫稍愣,这才放开金发男子。
金发男子整了整被揪乱的衣襟,一脸的镇定自若,似乎完全没把突然出现的多摩卫当回事。
“既然有人来照顾你,那我就先告辞了。”他说完,便迳自奔入林中,在另两人面前消失了踪影。
拓耶格雷拨顺凌乱的发丝,看着金发男子消失的身影,一时更加迷惑。
“多摩卫,你去跟上他。”他下令道。
“殿下,大王子殿下命我即刻带您回去,他对您私自离开长安的事情,似乎十分愤怒。”
多摩卫恭敬而婉转地拒绝了拓耶格雷的命令,声音仍是冷冷的,又继续道,“而且,大王子殿下最近收留了几位客人。他们自称来自未来世界。您不想回去见见吗?”
拓耶格雷气愤地瞥了这冷冰冰的家伙一眼,对他只听他大哥的命令,甚是不满。
什么未来世界的客人,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想让他赶紧回去罢了。
可是,依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回去还能怎样?
上上之策就是赶紧找杰替自己疗伤,然后回神域将妖物的事情了解个清楚,才能想办法将唯希找回来。
他好像记得那金发男子说过,白妖不会伤人。他期望那是真的,这样的话,唯希的状况便还不至于太糟吧……
风在耳边狂烈地呼啸着,如同冰寒的利器,刮擦着唯希的耳廓,和她那娇嫩的脸部皮肤。
她紧闭双眼,双臂死死地圈住白妖的颈项,仿佛那是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
尽管白妖用一只胳膊抱住她的腰,已足够安全的不会让她掉下去,但在唯希的恐惧意识里,那是绝对不够的。
脑子里一片空白,自从被白妖绑上天空,她就不曾有过多余的思考,有的只是惨白的恐惧感,在她的血液里膨胀、奔腾,并肆意侵虐。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白妖的速度突然减缓。
唯希怯怯地睁开眼,一轮大而清亮的素月,就挂在眼前伸手可及之处。
白妖那没有羽毛的透明双翼,在她面前划破深蓝的夜空,虚幻得似乎一碰就会破碎。
猛然回神,她突然想起自己正抱住的,是个冰冷的未知生物,不禁抖出一身冷汗,反射性地松开了环住白妖颈项的胳膊。
但下一刻,她又立刻将它搂紧,显然在这样的高空中,这种毫无意义的动作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可是,她该怎么办?
稍稍回头去看地面,刚在眼角收容了几粒星光似的灯火,便被惧高的恐惧感驱赶着,将视线收回至头顶的圆月,眩晕和超负荷的心悸也侵袭而至。
唯希几欲哭出来。她怎么会怕高呢?
恍恍惚惚中,她直觉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她惧高,那么,自己在那重复了无数次的梦中,何以能在空中翱翔得那般畅快?
梦……是啊,她也知道那只是梦了,不是吗?
可是,人的梦境,往往能将潜藏于自己内心深处,或是记忆深处某些被尘封已久的东西,不着痕迹地挖掘出来,在不影响正常运行轨迹的同时,提醒你那个不可磨灭的事物的存在。
如果只将其当作一场睡眠中的娱乐,那么梦,便仅是梦——一个浅显的定义,一个如烟一般,在醒来时怀念睡眠的媒介。如若不是,它便会成为困惑的绳索。
就如同现在,那个在梦中千呼万唤的背影,再次随着莫名而生的感觉浮现在她脑海里。
那并不是什么快乐的感受,越是深入去体会,便越是体尝到揪心的悲哀,一种被遗弃的凄凉。
可是,这火种一旦被点燃,她便不可自制地想要进一步探寻,再也收不回了。
不,不要再想。唯希甩甩头,将这无用的思绪从脑中排挤出去。
没有答案的事情多想无益,这是李白告诉她的,如果她的梦境准备给她答案,那么她不用等待,也终能迎来那一天。
可是,现在有谁能来告诉她,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回到他身边去呢?说不定李白他们已经在利州城了,她也好想回到那个地方。
唯希使劲闭起双眼,努力想让自己坚强一点。可是她发现,恐惧的情绪,即使她现在都可以勉强抛开,但换来的,却是更深的想念,如潮水般无法抑制。
她想回到李白身边去,她想念他。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种感觉,正以她无法控制的速度蔓延。如同绚烂的罂粟,盛开在她思想的每个角落。
到底从何时开始的呢?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的吗?还是更久以前……
随着思绪的深潜,心头又是一阵酸涩翻涌。她任由这陌生又熟悉的情绪,在她脑海里纵横阡陌,却找不到可以宣泄的出口。
这样的自己,她不认识,她真的不认识啊……
没有留给唯希更多时间体会思念的苦涩,白妖在空中短暂的徘徊之后,毫无预示地向地面俯冲下去。
那姿势优美得如同翔鹰,在深邃的夜空中,划出一道清亮的白光,如同星辰陨落,如同精灵堕入凡间。
失重感猛烈地冲击而来,唯希却没有惊叫,充塞着她思想的悲伤和酸涩,早已将其他情绪统统覆盖了。
无所谓吧,既然她已经迷失,又何必担心更多呢?
一年一度的祈丰节,恐怕是利州城以及附近村镇的百姓最热衷的节日了,因为这节日所象征的意义,对于他们来说最为实惠。
丰收,这是每个辛勤劳作的人所翘首期盼的。
不需要如何的华丽与讲究,布置起自己喜欢的装饰,点起照亮前方的明灯,大家聚在一起随兴的表演和举行祈祷仪式。这就是轻松的祈丰节,充满了美好而单纯的愿望。
此刻,灯火通明的利州城的主要干道上,聚满了欢笑的劳作者,每个角落均是人声鼎沸。还没到祈祷良时,各式的民间娱乐项目,纷纷在街边提供大家欢乐的去处。
小孩子们拿着玩具在人群中追逐嬉戏。突然间,一个小男孩的兴奋大叫,几乎吸引了所有孩子的注意力。
“看,有个奇怪的小动物……”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几个小孩子也看见了在街道中央穿梭的一只白色小动物。于是,几个孩子开始尾随它奔跑起来,还一边指指点点地议论。
“那是小狗吗?”
“才不是,我看是小马。”
“谁说有这么小的马了?你见过?”
“不对,这个肯定不是人间的动物,而是上天派来降福瑞的使者,我们今年要丰收了,哈哈……”
孩子们欢笑着,但马上,他们的议论就被渐近的马蹄声打断了。
几个骑马飞奔的人,风一般从街道中央急驰而过。只要是他们经过的地方,喧闹的人声便会出现片刻的暂停,然后又如回潮一般继续杂乱地响起来。
打头的俊美少年一脸焦急,视线紧盯着前面的白色动物,生怕将它跟丢了。
他那被灯火染成红茶色的长发,毫无管束地在他身后飘飞。白色长外套的底襬不停在他腿边猎猎作响,身后还背着被布包裹起来的条状物。
他那因急切而眉头深锁的模样,更显得他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喂,你跑慢一点会死人啊?本少爷被你连累得一天没进食了,神仙也要吃饭的呀……”后面紧跟的小鬼,嘴不绕人地对前面的少年大声抗议。
少年那一头倔强的黑短发与众不同,像刺猬长在头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家伙。
那身怪异的服饰,更显出与众不同的身分,而他那唠叨不停的嘴,会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很饿。
这两个引人注目的大哥哥,就够让小女孩们欣赏不已的了,视线跟着他们的背影打了一会转,后面又有两个人急驰而来。
一个扎着马尾辫、看起来有点羞涩的可爱大男孩,一身短装显得格外俐落,他背后背着一把剑,这孩子们还是认得的,立刻目光变得仰慕起来。
而随后,一位有着惊人美貌的红发女子,更让几个男孩垂涎脸红。
“哇……那是仙女吗?”他们倒抽着气惊呼。
此举立时招来旁边女孩子们的抗议,纷纷噘起小嘴。这么早就会嫉妒了,表情都可爱得不得了。
“这算什么,我也不会比她差。”
“我以后绝对比她漂亮一百倍。”
“真的是仙女耶……好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
三个女孩中只有一个人发出诚恳的赞美,让旁边的男孩们均对她产生不小的好感,纷纷围着她讨论了起来。
另两个女孩则被晾在一边,气得直跳脚。
跟着吉鬼跑过几条街道,李白一行人终于停在城东的一座豪宅前。
他们下马时,吉鬼已经先一个钻进大门,因为门并没有上锁,半掩地关着而已,露出一道拳头大小的门缝。
难道唯希会在这里吗?
不知为什么,李白的心躁动不安起来。
他站在门口愣了愣神,瞬间犹豫了一下有没有敲门的必要,其实他是很想立刻就闯进去的。可是,万一找错地方,惊扰到别人……
于是强忍冲动,他抬起手,准备拍门环。那道门却在此时,被另一只手很不客气地大力推开。
“跟这种人有什么好客气的……”拓耶贝鲁任性地大声说着,已经先闯了进去。
一丝秋凉的晚风,不经意扫过这座精致的宅院中庭,黑暗的庭院中,处处显示出有人居住过的迹象,但此刻,显然是座空屋。
除去外面隐隐约约的节日喧闹,并没有其他声音从这座阒静的宅院中发出。
李白站在院子中央,激动的心情立刻凉了下来。
这里没有唯希。
不知怎的,他十分笃定,但还是按捺不住,跟随吉鬼的身影往后院跑去。
难道……他们想利用吉鬼来找寻唯希的想法,根本就是个错误?也许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恍然一震,心在刹那间仿佛被针狠狠刺痛了,连神智都出现短暂的抽离。
强迫自己回神,他不敢去体认自己的心情,好像那样就会将一直以来所默认的人生观,全数推翻一般,不得不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是啊,他从来都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中是孤独的。
这样的念头自从懂事开始,就深植入他的脑海,他的骨髓,他的血液,如同一个亘古不变的定律。
他是个选择在这方世界中独自飘零的个体,只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不曾思考过这是为什么,也因此,他从来都不认为有什么东西是重要的。
对于别人的热络,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应付得恰到好处,但自己的心离得有多远,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现在在改变吗?自己这些天来的所做、所想,似乎早就开始了颠覆的序曲,不论是对唯希还是小五,他都觉得自己的反应大大超出想像。
小五与他朝夕相处,也许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唯希呢,他们才认识了多少天?还是说,她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变数?
“喂、喂、喂,你这是在找人的态度吗?看都不看一下就走,再大的猪也会变成蚊子从你眼中漏掉啊。”
拓耶贝鲁在李白身后气恼地大嚷。
他飞速将每个房间都察看了一遍,而这位真正急着要找人的冤大头,却一副看似心不在焉的样子背对着他,已经自顾自地向后院走去。这叫他怎能不憋闷。
拓耶贝鲁神速窜至李白身后,挥舞着双手,贴着他的耳朵又嚷道,“老兄,是你在找人,又不是我在找人,好歹你也要摆个样子啊。
“结果现在却是我在这边殷勤得像老鼠似的窜,搞得我像个跑腿的小厮啊。你简直比拓耶格雷还大牌,可以雇到我这个王子级的人当跑腿……”
对于拓耶贝鲁的叫嚣,李白本不想理会,但还是冷言道,“难道做什么事,非得摆出做这件事的样子来,那才叫做了吗?这种观点我可不敢苟同。
“还有,我可不记得曾经雇用过你,不要自作多情的将牢骚发到别人身上。”
他毫不客气的一针见血,将拓耶贝鲁封了口。
这小鬼说话从来就不会挑时候,而且总是将原本可以婉转说出的话,说得乱七八糟的,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搭理他,要是换了别人,他恐怕也就一笑置之了吧。想到这里,李白又不禁苦笑。
拓耶贝鲁气呼呼地翻了好几转白眼,正想着要如何回击,李白却在这时停下脚步,害得他差点撞到他身上。
而此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景致优美的花园。虽然是夜里,但仍看得出布置这一切的主人是多么的匠心独具。
小小的一隅庭院,已是草地、石桌、假山和小桥流水一应俱全,还有两个黑色的东西在黑暗中晃动。
李白和拓耶贝鲁再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是两个穿着黑褂的人,正趴在树下,细密地翻捣着每个角落,似乎遗失了传家之宝一般。
好一会,其中一个人才察觉到陌生人异样的目光,转头向回廊这边看了过来。
“咦?你们不会也是来找石头的吧?”那人十分意外地说道。
“石头?”
这边的两人对他的话均是一脸困惑不解,随后而来的小五与克纱儿就更不知所云了。
那人摊了摊手又道,“你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根本就没有他们说的那个东西,我也要放弃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东西?”
听不懂这人到底在说什么,李白直接切入正题,“请问,这里可曾住过一个有着一头玫红色头发的女孩子?”
“什么?原来你们不是来找石头的呀。要问石头的事,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没找到。原本大家就是想来发笔横财的,现在看来,没那个可能喽……其他的事情,谁有时间谁关注去,真是……”
那人话还未说完,李白就不自觉地收紧了拳头,额上青筋直暴。
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也没人会找他麻烦,很简单的一个问题,他只想要一个答案。可眼前这个满脸猥琐的家伙,就是绕着圈子不明确回答问题,将他原本就躁动不安的心,搅得要燃出怒火来,忍不住想上去揍他。
李白很努力地控制着,却见拓耶贝鲁已不知在什么时候,上前揪起了那人的衣领,顶着他的鼻子大声吼道,“你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信不信爷爷我宰了你呀,嗯?”
被拓耶贝鲁如物品般提起的男子,瑟缩在他的淫威之下,立刻僵了脸,一时也答不出话来。
而回廊上的另外三人,皆是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态皱着眉头,齐唰唰地将目光定格在拓耶贝鲁暴躁的脸上。
这个自称王子的小子,到底哪根筋有那么一点点王子应有的风度啊?
“红头发的小姑娘……我见过,今天早上还在这里出现过呢。”
这话是另一个刚从草堆里钻出来的中年男人说的。他边说边拍打着沾上草屑的裤腿,抬起头时,就见一个人影急速冲至他面前,不禁一愣。
而接着,眼前这位白衣少年把住他双肩,神色惊喜地对他问道,“你确定?她真的早上还在这里吗?”那吸纳似的目光,好像要将他整个生吞活剥。
“没错,没错,我清晨时还看见她了。若不是她说有什么装着石头的小木盒掉在这庭院中的话,我们也就赚不到赏钱了。只可惜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要的东西,多余的赏钱赚不到了。”中年人回忆似地接着回答,一脸遗憾。
听中年人这么一说,拓耶贝鲁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佩服、佩服,我看你们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东西的,还是尽早放弃了吧,啊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那个佩服也不知是针对唯希,还是针对这两个人说的。
他真搞不懂,那小姑娘为什么要想出这种高招来整这些人。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继续笑得更加猛烈,一个劲地直拍大腿,似乎要断气。
“……哈……哈……你们两个……哈哈哈……与其在这里费劲地剥地皮,还……还不如……哈哈……把这个人的衣服给扒了……来得更有效率一些……啊哈哈哈……”
他捂着肚子,指着李白笑做一团,却被对面杀过来的眼神,逼得将声音闷进喉咙里,发出比母鸡下蛋还难听的水管堵塞声。
李白哪有心情跟拓耶贝鲁多作计较,他将目光焦急地转回到中年人脸上,又问道,“那现在呢?人呢?”
“大概跟那位贵公子一起走了吧。”
“走了?”
李白的神情忽地黯淡了下去。他还是没有找到她。
这人说的贵公子就是拓耶格雷吧。心中隐隐有陌生的情绪翻腾,他看了一眼吉鬼,这小东西抬着头在原地晃悠,好像失了方向感一般。
它确实能感应到唯希。他能继续寄希望于它吗?
脑子里混乱到不行,他走向吉鬼,一个身影却先他一步冲上前去,将吉鬼自地上抓了起来。
“小五……”
李白惊愣之时,小五已带着吉鬼纵身跃过院墙,头也不回地飞了出去。
本已难以承载的心境,随着小五的动作而急剧下沉,他立刻明白了这人不是小五,来不及多想便纵身跟上,与前面的身影一同没入深沉的夜幕中。
拓耶贝鲁看出端倪,也跟着追了过去。
三个身影神速的接连消失,让院中呆立的两名寻宝男子惊愣当场。
惊讶之余,他们机械地转动头部,不约而同的看向仍站在回廊上的绝世美女,看傻眼的同时,也等待着她施展绝技,飞出墙去。
但克纱儿却没有如他们所期待的那般行动,她从容地步出回廊,目光凝视着三人消失的方向,神情异常冷峻并困惑。
吉鬼确实能找到唯希,这无疑验证了她的猜测——圣石在唯希那里。
可是……怎么会呢?
难道李白真的将圣石交给唯希了吗?什么时候?她一直跟踪他们,怎么从没发现?难道,那个盒子也不过是个幌子?
唯希称圣石遗落在这座宅院,这绝对是个欺骗三殿下的谎言。如果被她藏到什么地方,那么吉鬼早就将它找出来了。
而三殿下,也肯定还没有得到圣石。不然,杰会传消息给她。
如此一来,圣石就还在唯希身上。
克纱儿推测了半天,仍然深感费解。如果圣石现在仍在唯希那里,为何吉鬼没有直接找到唯希,而是停在这座宅院中,好像迷失了方向一般?
克纱儿的推测矛盾重重,可她管不了这许多了,她现在只能相信唯希还在城里,于是专心控制起小五来。
跃过一排屋顶,又拐了几个街角后,小五钻入节日庆典中人群聚集最多、也最热闹的地方,成功将李白和拓耶贝鲁给甩掉了。
他抱着吉鬼又穿过几条街巷,确定两人没有再追过来,于是放下吉鬼。
他想试试吉鬼能不能重新感应唯希的存在,可吉鬼却依然迷惘地在原地打转,时不时对着夜空露出悲哀神色。然后它漫无目的地乱走一气,他也只能跟着它乱走一气。
此时,拓耶贝鲁和李白身陷人潮,目光不停四处搜寻着小五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他怎么不见了?”
拓耶贝鲁大声嚷嚷着,不见李白回答,又继续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个控制小五的人,好像并不准备加害于你,每次都是威胁的成分居多。”
李白依旧没有搭理他,现在并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
搜索不到小五的影子,他正考虑要不要跃上街边的屋顶,人群中却突然有人喊了起来,“吉时已到,大家快到祭台那边去。”
于是哗的一声,人潮全都向着街道的一边蜂涌。李白和拓耶贝鲁也不由自主地被人群推攘着,不得不往那个方向走。
这时,在人群涌动的前方,一道白光划破夜空,如流星般陨落,接着,一阵轰鸣伴随着大地的震动,震撼所有人的知觉。
喧闹的人群霎时静了下来,而紧接着,就听见从人们正欲前往的方向,传来惊恐的叫喊声,然后,人群又如退潮一般从那边涌了回来。
一时间,惊恐的尖叫声不绝于耳,人流开始混乱失控。转眼间,节日的喜庆消失无形,人们纷纷急走奔逃。
场面持续混乱,李白和拓耶贝鲁也被涌回来的人潮推挤回去,直到前方人群的尖叫声清晰传到了这边,他们才在嘈杂的声音中听到关键的话。
“妖怪呀……大家快跑……”有声音凄惨变调地吼着。
“妖怪?”
李白一惊,怎么这么巧在这里出现妖怪?他奋力拨开挤过来的人流,开始逆行而上。
“喂,你要去哪里呀?不会是要去跟妖怪会面吧?”
拓耶贝鲁在他身后大叫着,也跟了过去。
白妖轰地踏碎了利州城中央广场上为了祈丰节架设的祭坛,顿时碎砖木块横飞,打伤了旁边不少人。
聚集的人群见到这样的妖怪从天而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抱头鼠窜,四散走避。
不多时,这小广场已是空无一人,只剩一地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碎片狼藉。
待震动停止,喧哗远去,唯希缓缓睁开惊恐未定的双眼,眼前的建筑群虽静立在夜色中,但她还是认出了,这是她早上曾逛过的地方。
白妖竟把她带回这里来了?
唯希不知是惊是喜,血液如潮汐般在她体内翻涌出难言的兴奋,对白妖的恐惧也突然减弱了大半。
她试图挣脱白妖,下到地面去。而白妖似乎知道她的心意,稍微弯腰,松开手臂将她放了下去,动作虽不细致,但看得出它的小心。
双脚接触到地面的一刻,唯希的心颤抖不住,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站在白妖面前,竟鼓起勇气抬头看它,一双眸子辉映着月色,瞪得比铜铃还大。
“回……家……”
白妖再次以那怪异的发声方式重复这个词,然后,在唯希惊讶至极的注视下,从一个高大的身形向地面缩小,直到变成一个只有三寸来高的公仔,过程只用了两秒钟。
唯希的视线跟着白妖的变形,从仰视状态到俯视状态,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
而当她的目光落到地面时,在惊叹于白妖此时娇小可爱的公仔模样之余,她居然在他旁边捕捉到另一个小小的白色形体。
“吉鬼!”
她兴奋地大叫,一把将吉鬼从脚边举起,不可置信地将它从头打量至尾。
这真的是她的吉鬼吗?真的吗?她没有作梦吧?
唯希抱着同样兴奋得叽咕叫的吉鬼,在原地激动莫名地跳了几跳,将脸埋进吉鬼短短的白毛中摩挲,闭起眼睛享受它的温暖。
终于不再怀疑此刻的真实性,她才满脸盈笑地睁开眼,欲找寻某个身影,刚抬起头,便与前方一道冰冷而略显惊诧的视线相撞。
“小五?”
唯希再次激动地叫出声,被泛滥的兴奋情绪包围的她,并未发觉小五的诡异。眼光迅速扫视周围,没有发现其他人,唯希虽有些失落,但依然开心地向小五跑去。
既然小五在这里,那么李白也一定在附近吧,一定,一定……
“小五、小五!”
唯希抱着吉鬼停在小五身前一米的距离,兴奋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如同身在梦中。
可眼前的小五完全没有一丝高兴的情愫,仍用冷漠而复杂眼神看着她。
“小五?”
唯希又唤了一声,激动的语速迷惘地减缓,脸上痴笑的神情也呆凉了下来。她心一拧,蓦然忆起之前那个将她挂在悬崖上的小五,她几乎已经忘了那一幕。
而眼前的他,难道依然是那个她所不认识的小五吗?这真的是小五吗?
下一刻,小五闪电般地拽起唯希的胳膊,拉着她往身后一条无人的街巷中跑去。
“小五,你在做什么?放开我……”
唯希惊叫着,兴奋感彻底被一扫而光。她松开抱着吉鬼的另一条胳膊,去推小五的手,但却完全没有用。吉鬼也被她无意的摔到了地上。
小五强拉着唯希,又拐进右边一条短窄的暗巷,不顾她的反抗,将她丢贴在墙壁上,双手架在她身侧,让她无处可逃。
“圣石在哪?不要说你不知道。”
他劈头盖脸的一个问题,就向着惊惶未定的唯希投过来,冰冷的眼神盯得她噤若寒蝉。
唯希惊恐莫名地瞪着眼前这个人,背部与墙面的撞击震得她头昏脑胀,根本就没听清楚他在问什么。
“小五,你是怎么了?”她声音颤抖着,表情扭曲到要哭。
“圣石在哪?我知道圣石在你这里。既然你有本事逃离三王子,想必也不会被他将圣石拿了去。”小五将脸凑近唯希眼前,冷冷地低声说道。
“圣石?我怎么会有圣石?那是李白的东西,你不是也知道吗?”
唯希被他压上来的阴冷气息逼得想往后缩,可身后却连一丁点的空间都没有留给她。
突然的,小五脸上漾出一丝笑,娇态嫣然,又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装下去,若不是一开始就被你们蒙蔽,也许我早就将圣石弄到手了。”
唯希却根本不理会他的意图,哭腔似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小五?这样耍弄别人的感情很好玩吗?”
“你要跟我讲感情吗?”
小五的笑沁满寒意,他一只手钳住唯希的下颔,语气温柔而森冷地说道,“感情本来就是被用来欺骗和背叛的,你在乎它,才会被它伤害。你很在乎对吧?应该不想看到小五做出对不起他少爷的事情吧?”他说着,又将脸贴近唯希少许。
“你果然不是小五。”唯希脸色惨白。
她哪有什么圣石,他又凭什么认为她有呢?
“呵呵,你错了,这千真万确是小五的身体,所以做了什么……都算小五的。小五现在,正在这个身体里,看着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呢。”他俏皮地笑了起来,却让唯希不寒而栗。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小五该有多么伤心,她简直无法估量。
唯希的心乱做一团,却又听他继续威胁自己道,“所以,你不如快点交出圣石,在我还没有吻到你之前。”
说着,他竟妩媚地向着唯希的唇缓缓凑了过去。
“不要,走开……”唯希惊慌大叫,用力推开小五支在墙上的手臂,企图从他的禁锢中挣脱逃离。
只听一连几声闷响和碎物落地的声音,唯希忽感上身一凉,身体也不受控被一股拉力扯了个回转,面向小五时惊然发现,自己的外套竟被他牢牢地攒在手中,再低头看自己,除了胸衣以外,确实什么都没剩下。
“啊……”
她尖叫一声,抱着自己的身体,立刻瑟缩至就近黑暗处的墙角,满脸通红,恨不得墙边的那只灯笼立刻被风吹熄了才好。
眼眶中已有委屈的水雾在打转了,唯希赶快将脸埋入曲起的膝盖间,羞涩地不敢再去看小五。
而小五一脸尴尬地保持着趋身向前的姿势,举着唯希的外套愣在那,显然这不是他计画之内的。
他并不想伤害到唯希呀,顿时失去了警觉,没有发现从他身后靠过来的人影,然后只觉颈后乍然一痛,意识便陷入一片黑暗。
“啊呀呀,这次可是你把他敲昏的哦,不是我,下次他要是再这样,我揍了他你也不许扁我。”
唯希听见一个焦躁的大男孩的声音,从刚才小五所站的方向响起,心里更加恐惧不安起来。
竟然在这个时候有陌生人接近,要是他发现自己这个样子……
她不敢去想,又使劲地往角落里缩到无可再缩。
这时,又听另一个声音说道,“啰嗦,你若是敢揍他,我还是会狠狠教训你的。”
唯希心一惊,莫不是自己太紧张而出现幻听?怎么这声音像是李白的呢?
她立刻竖起耳朵确认,又听见之前那个暴躁的声音嚷道,“喂,凭什么你就可以,你也太专制了吧。”
不理会拓耶贝鲁指责似的叫嚷,李白抱歉地低头看向小五,感觉之前仿佛是听到了唯希的声音,再仔细瞧他手中握着的外衣,虽然昏暗的光线改变了衣服的色彩,但他还是立刻认出了它。
“唯希……唯希你在这里吗?”
他用不确定的声音呼唤着,目光四下寻找起来,然后,便在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捕捉到一个缩成一团的娇小人影。
唯希本以为刚刚听到的声音是幻觉,可现在,这声音却明确地组成了自己的名字。
李白……李白?!
她不可置信地从环抱的胳膊中,小心翼翼地露出她依旧惊惧的眸子,向前方看了过去,生怕突然的动作打碎了这个玻璃般的幻觉。
她欣喜若狂地发现,那个正缓缓自光线后面走出来的身影,正是李白,于是抑制不住地,两行晶莹从眼眶中奔流而出……
她太开心了,仿佛这些天所受的委屈和疯狂滋生的众多情绪,终于寻觅到了可以倾泻的出口。
“唯希……”
李白终于看清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也因这意外的收获而怔住脚步,嘴角不经意地在他那凝重的神情中,向上勾画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本是过来除妖的,可是妖没见到,却突然找到了唯希。
而下一刻,不容他多想,自己已经将那个满脸流溢着惊喜,并向他飞奔过来的人儿用力拥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胸膛。
“唯希、唯希,真的是你吗?”
他激动,兴奋,感受着失控的情绪波动,紧张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仿佛若不这样呼唤着,怀里的人就会立刻化成彩色的气泡,然后破碎掉。
唯希腻在这个熟悉万分的胸膛之中,身体不住微颤,汹涌起伏的思潮在这一瞬间,似乎正与什么发生重叠,可她没办法深探。
现在,她好渴望这个拥抱啊,虽然自己快要被他勒得断气了,可她却不想让他放开。
这个她渴望已久的怀抱,这个她曾经一味回避的胸膛。
此刻自这胸膛之中流窜而出的熟悉感,就如同甘露,从她的皮肤渗入她的血液,只让她更加贪婪的想要汲取更多。
唯希将脸更深地埋入李白的胸膛之中,仿佛想就此深嵌进去。
现在,她明白了,明白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了。她就是来找他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无所谓自己生活在哪里。
她激动地回应着他的拥抱,双手紧紧地环上他的身体,刚一触到他后背,李白不禁身体一颤,低叫出声。
唯希赶紧松开了手,惊慌道,“啊,你怎么了?”
她脱离他的怀抱抬头,一双颤动的眼眸正对上李白的,并发现他一脸尴尬似乎绯红了双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窘况。
唯希抽筋似地双手环抱住上身,满脸羞恼地将头低得像那种叫做“倒挂金钟”的花一般,心中大叫不好。
你是猪啊,杜唯希。怎么这副德行就跑出来了?还那样陶醉地抱人家。脑子充血也不是这个充法呀,这下真的丢人丢大了,虽然还不及在拓耶格雷面前掉得那般大。
唯希在心里大骂自己时,李白已除下身上的剑,将外套解下,从容地披在她身上。
“对不起,现在才发现……”后面的他没说下去,但接着又微笑道,“找到你真是太好了,不然,我一定无法安心去长安。”
唯希赶紧将他的长外套裹了裹,这外套加在她身上,竟长得拖到地上去了。她不好意思地抬头,却又迎来自己的另一声倒气惊呼。
“啊,伤……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她吃惊地睁大双眸,揪心地伸手去抚摸他敞怀的内衫下,胸前那裹得严实的绷带,还有绷带外未及包扎的长条形伤口,他内衫上的片片血渍,以及自那破裂的衣料下显露出来的伤痕。
那些伤看起来都是新的,唯希眼中不禁又要涌出酸涩来。
听她这么喊,李白才意识到,早上因为赶时间,只换了件外套而没有更换内衫,真是失策之举,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倒是靠在一边的拓耶贝鲁,连忙紧张地发出些老鼠似的声音,提醒他别把自己的糗事再抖露一遍。
唯希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黑发小子,对他仍有印象。
“他不是……”她眨着眼睛,话未说完便发现,几条细藤自地上直冲向远处一座高楼的顶端。
三人惊愕之下,只见小五的身体也被急速拉飞了过去。
而那藤蔓,正是从他手腕中冒出来的。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