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欣坐在大树底下,他的对面是一条小河。
正值八月酷暑,他只觉得干渴,酷热,急躁难耐。不禁右手一掌击在树上,大树有气无力的摇晃了几下,更让他生气。
他一脚踢了过去,却动作太大,将他受伤的左手扯动,不禁“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他重新固定好左手,大骂一声,“该死!”
“司马将军”,却见董翳走了过来,对他拱了拱手,镇静的面容上不见半点喜怒哀乐。
司马欣道:“恕某不能还礼!”
说完却将头偏了过去,道:“这天气怎么这么热?”
董翳却哈哈大笑,道:“不是天气热,是心热!”
司马欣也哈哈大笑,道:“何以见得?”
董翳道:“古人道‘心静自然凉’,可见你心不静!”
司马心道:“知我者,董将军也。唉!我军一败再败,丢城失地,这样下去能不心烦吗?我非圣人,怎能无动于衷呢?”
董翳叹了一口气,道:“章将军恐怕更着急!朝中赵相国一直在找他的麻烦,现在兵败,日子更不好过呀!”
司马欣也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士气也下降到了极点,章将军真难呀!”
却见有人道:“你们说我什么呢?”
两人一看,却是章邯面带笑容,生气勃勃的大踏步走了过来。
司马欣一看,大吃一惊。却连董翳也暗暗称奇,虽然他知道章邯不是一个那么容易被击倒的人,但这样一败再败,却一点都不丧气,是那么的活力四射。
章邯看着他们,道:“天气很热,是不是?”
他转过身去,看着天,意味深长的说,“下一场雨,就凉快了!”
司马欣急急道:“可是章将军,项梁军对我们逼得很紧呀,我们的二十多万人马,到现在剩下不到十万,怎么办?”
章邯道:“只要还有人在,就有胜利的机会。项梁军连胜,军中易产生骄傲自满,所谓‘骄兵必败’,胜利在我们手上!”
董翳道:“不错!”
司马欣紧握右手道:“对!某早就想再和他打一仗。”
章邯道:“司马将军,不要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司马欣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章邯看着小河,道:“王离王将军的人马离我们不远了,等要他的援兵一到,我们就可以和项梁再打一仗了。”
司马欣道:“好哇!王将军要快呀!”
章邯微微一笑,望着弯弯流淌的小河,想起前人说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是呀,他的前半生一晃就过去了,真是‘逝者如斯夫’,而他从来没有过畅快淋漓,有的只是空虚。这次虽然他一败再败,但他却有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痛快。
项梁,项羽果然是对手,平生仅遇的对手,俗话说‘英雄惜英雄!’,虽然他几次败了在他们的手里,但他敬重他们,幸运自己有幸遇到他们。
他深信,一场仗输了,可以再来,哪怕是象勾践一样亡了国,一样可以再起来。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是千载难逢的。
生能碰到项梁,项羽这样的敌手,那真是不负此生了。
而如果能赢项梁,项羽这样的对手,那就可以永垂青史了,就象王翦碰到李牧,项燕一样。
司马欣却在想,章将军真是奇怪,打赢了却象自己打输了一样,无精打采,打输了,却越有精神,司马欣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想它。
董翳却微微有一些明白,却又不禁为章邯担心,一败再败,难道赵相国会放过他吗?唉!、章将军只知道打仗,却不明白政治上的事情。
三天各有想法,各有一番心思在心底汹涌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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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灯火闪亮,项梁在来回的踱步。
范增进来,拱手道:“主公!还没休息呀?”
项梁一看是范增,连忙还礼道:“原来是军师呀,请坐,请坐!”
范增再拜道:“谢主公!”,却没有坐下来,道:“据探子来报,我军还需两天的路程就能赶上章邯军!”
项梁一沉思,道:“还行!要还能快一些就好!”
范增道:“不错,千万不能让秦军的援军赶在了我们前面。”
项梁忧虑道:“是呀,章邯现在有近十万军,离他不太远有王离的十五万大军,要是两军合在了一起,我们想全灭章邯军就不可能了。”
范增道:“不错,一根木棍对我们来说,易于折断,但两根三根合在了一起,对我们来说,就很难的,要各个击破还好哇!”
项梁一击掌,道:“明天我下令加快行军速度!”
范增点点头,道:“好!主公,还有一个问题,近来我军连胜,从将到士,现在在军中都弥漫着一股骄傲的情绪,这样下去,对我军不利呀!”
项梁想了一想,道:“这倒是一个大问题,怎么我还没有发现呢?”
范增道:“他们在您的面前就收敛了许多,但私下却很放肆,简直把秦兵说的跟木偶似的。这种情绪要不得呀!”
项梁沉思道:“好,我明天找他们谈谈!”
范增道:“主公,跟齐赵等诸侯国的联盟也要继续游说。”
项梁道:“正合我意!唉,可惜他们各怀鬼胎,没有人认真的抗秦!”
范增见他情绪有一些低落,道:“羽儿那边怎么样了?听说打了好几场胜仗。”
项梁微微一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在亢父歼敌一万,拿下亢父城;在雍丘攻城略地,歼敌五千;在三川,大败敌军六万。”
范增一击掌,道:“不错,好哇!这下我们进攻咸阳的道路算是打开了。”
项梁笑道:“万事具备,只等我们拿下定陶的章邯军呀!”
范增道:“羽儿成长起来了,没有辜负主公的一番教导哇!”
项梁拱手道:“哪里,哪里!还是多亏了先生的苦心栽培!”
范增还礼道:“岂敢,岂敢!从我们渡过江东以来,羽儿无论是阵前迎敌,还是带兵打仗,都是大展宏图。这样,既增长了他的实战经验,又可以让那些以年以资排职的那些人闭上嘴巴了!”
项梁微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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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闷热,楚军大军前进在路上,正是挥汗如雨。
只听的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士一闪而过,转眼就跑了很远。
那将士骑着马,来到一个池塘旁边,“吁”的一声,将马停住,从马上下来,却不是虞子期是谁。
虞子期下了马,来到水边,自己喝足了水,又牵马饮了水,却不急于赶路,站在池塘边。
太阳快要落山了,天气还是很热,闷热。站在水旁边,虞子期感到凉快多了,一群一群的燕子,在水面上飞来飞去。
虞子期情不自禁道:“这些燕子很快活呀!”
却听见有人道:“你又不是燕子,你怎么知道燕子很快活呀?”
虞子期回头一看,却是项庄,翻身从马上下来,怪笑着看着他。道:“哎哟!天气好热,先喝一口水。”
虞子期却拉住了他,道:“且慢!说完了才能喝水。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燕子的快乐呢?”
项庄哈哈大笑,道:“我先喝水,先喝水!”
虞子期却拉住他不放,道:“先说明白了再喝!”
项庄眼睛一转,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想的事呢?”
虞子期道:“这个是拾人牙慧,不算!”
项庄笑道:“你不也是从范先生那里听来的故事,在这里现炒先卖的?”
虞子期道:“那你不能炒我的呀,我如果再接着那句话炒下去,我也说‘你又不是我’,你也说‘你又不是我’,那不没完没了了?”
项庄笑道:“就是没完没了,所以不用说了,我还是去喝水吧!”
虞子期道:“不行,重来!”
项庄无可奈何,道:“好吧!”,又摇头晃脑道:“我会看相,从你的面相里看出你是不是知道燕子的快乐。你怎么说?”
虞子期哑口无言。
却听进有人说道:“项庄,你会看相,打死我都不信!”
两人回头一看,却是管不住。
虞子期道:“就是呀!从来没听说他会看相。”
管不住哈哈大笑,道:“谁要说他会看相,那就是骗人,上次我就骗了一回人。”
项庄道:“那有什么希奇,人谁没有骗过人!”
管不住一脚踢在项庄身上,道:“你管大叔虽然经常看看玩笑,但什么时候骗过人。”
项庄道:“这倒也是!”
管不住道:“但那一次的确是骗人了,简直是瞎吹。”
虞子期感兴趣道:“怎么回事?快说说!”
管不住道:“那去我一次外出,在一家酒店吃饭,在我旁边桌上的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小伙子,在不停的喝酒,哇,喝了好多呀!我吃过饭,去结账,结果看到那个老板十分小气,我就很生气,想跟他开个玩笑!”
项庄一听到管不住说要开玩笑,就连忙问道:“什么玩笑?”
管不住道:“我说,老板,我是一个看相算命的,既然我们相见即有缘,我就免费给你算一算。那老板连忙说,好哇,好哇!哈哈,我就看中他那小气吝啬心理,一说不要钱,他就上钩!”
虞子期,项庄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管不住道:“我接着说,把手给我,那老板连忙把手伸出来,我装模作样的看了半天,道,老板以前是一个大学问家,大儒呀!那老板连声说,对极,对极!其实我那会看什么掌相呀,我连什么生命线,姻缘线,财富线都分不清。只不过看他老气横秋,一脸倒霉相。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对儒生不好,一看就知道是个儒生。”
虞子期,项庄两人笑得更欢了,齐声道:“接着呢?”
管不住道:“我说,老板学渊深博,但身边的一些鼠辈都飞黄腾达,老板是很不得志呀!那老板更是瞪大了眼睛,道,‘不错,不错!’,呵呵!狗屁,谁都喜欢拍马,看不起身边的人。一拍他好,他能不说对吗?”
虞子期,项庄哈哈大笑。
管不住笑道:“我又叹了一口气,道,老板,这酒店花了你很大的心血,但它不是很成功,因为您的志不在此。那老板更是拍桌子,道,对呀,对呀!呵呵,其实,我看他那小气样,就知道经营的不行,一说他志不在此,又拍到他心里去了。”
虞子期大笑道:“后来呢?快说,快说!”
管不住笑道:“后来,后来一室大惊,那个喝的醉醺醺的年轻人过来,伸出手,道,‘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我看是闹大了,但也得撑着呀。就拿着他的手,看了看,道,这位公子出身大富大贵之家。那公子说,嗯,不错!呵呵,看他穿的衣冠楚楚,能不是吗?”
虞子期,项庄笑道:“不错!”
管不住道:“我接着说,公子现在处在失恋之中。那公子道,对极,对极!哈哈,一个年轻人,一个人喝了那么多酒,不是失恋是什么呀?”
虞子期,项庄大笑。
管不住道:“我说,您看上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姑娘,但对方家里拒绝了你。那公子‘砰’的一声,一壶酒掉到地上,发疯的笑道,一个姑娘,错了!是一个雄伟的男人,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可他不喜欢我,呜呜呜!这下满屋子的人都惊呆了,我一看露陷了,不能再吹下去了,就乘机溜走了。”
虞子期,项庄两人笑的喘不过气来,道:“管大叔那时一定很狼狈吧!”
管不住道:“那还用说,幸好我见多识广,没有呆住,乘机溜走了,真的好狼狈呀!”
项庄道:“我以前听说魏王喜欢的龙阳君是男的,我还不相信,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呀!”
管不住道:“唉!以前六国的那些君王,丑事多地说不完。”
虞子期道:“难怪他们亡了国,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三人边笑边走,突然虞子期道:“哎哟!怎么这么多蚂蚁呀?”
大家一看,只见路上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蚂蚁。管不住仔细的看了看,道:“要下雨了!”
项庄道:“何以见得?”
管不住道:“蚂蚁挡路燕低飞,都说明要下雨了,而且是大雨。”
虞子期道:“下雨好哇,天气凉快了,可以多赶路!”
管不住担忧道:“要是大得赶不了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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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半夜,项梁被巨大的轰鸣声惊醒,他一睁开眼睛,却见一道强烈的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连忙披衣起来。
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老天爷面对着残酷的世界,忍不住发怒了。
象是石破天惊,又胜万马奔腾的气势,项梁不禁感叹不已。
象天神在擂着战鼓,战鼓声声,震耳欲聋。
接着一道剑光劈天儿来,真是地崩天裂。
项梁看着那耀眼的光芒,仿佛是一位天神,看到人间的不平,举着神剑,从天劈下。
天被劈成两半,仿佛那位天神在说,天道不公,你也妄作天。
剑光一闪而过,天地间又陷入黑暗。
接着是狂风骤起,飞砂走石,哗哗作响。
大树呜呜作响,有的树被从腰折断,有的被连根拔起,轰然倒下。
只听进有人在喊,“不好了,帐篷被吹跑了!”
项梁连忙出去,却被大风吹的睁不开眼,大声道:“快将帐篷都固定好!”
接着是人们的一阵手忙脚乱的忙活,管不住来到项梁身边,大声道:“大雨马上就要来了,快进去吧!”
项梁道:“不行!我要看看他们都弄好了没有!”
管不住道:“我们都知道今天有雨,早预备好了,只是风太大,有一些还是被吹跑了,但不多。”
正说着,却听进“哗啦啦!…….”,大雨倾盆而来。
两人连忙往帐篷里跑,就是两三步的距离,回到帐里,衣服已经全都湿透了,“吧嗒吧嗒”的滴着雨,象一个落汤鸡。
管不住道:“这么长时间的急行军,总算洗了一回藻!”
项梁担心道:“不知道他们的帐篷都好了没有?”
管不住道:“没弄好也没办法了!”
又是一道剑光劈天而来。
透着闪电,两人看到杯大的雨滴扑将而来。
大树被狂风吹的乱舞。
大风夹杂着树叶,树枝,朝帐篷疯狂袭来。
天地间都已被风雨雷电统治了,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出来。
项梁,管不住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
不断的,风夹着雨透过帐篷近来,帐篷里已经没有一处干处了。
半响,项梁叹了一口气,道:“老天不长眼呀!”
管不住道:“不要太担心,这么大的雨,章邯的援军也难以赶到!”
项梁道:“兵法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如果让章邯军歇了一口气,而我军又卸了气,这仗就不好打了!”
管不住道:“他们也会松心的。”
项梁叹了一口气,没有在说话。
外面的闪电却越来越亮,
雷声却越来越响。
雨却越来越大。
风却越来越紧。
世界又进入了一个混沌的世界。
是不是又需要一个盘古那样的巨人,来开天辟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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