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霸看着忧心如焚的妹妹,叹道:“如今已是第三天了,你还没找着那个倪坏?”
西门凤沙哑着声音道:“我怀疑他是不是回去找他爹了。奇怪的是我派去跟踪朱掌柜的人都被杀得一个不剩。”
西门霸面色一沉:“莫非那个朱掌柜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西门凤苦着脸道:“管他高手不高手,我现在都快烦死了。找不到倪坏,明天的比武可怎么办?”
西门霸悠悠道:“小凤,我看你就别赌这口气了。其实,把娇娇嫁给唐骜,正是我求之不得的美事。”
西门凤面色一变,冷冷道:“莫非大哥也帮着嫂子不成?”
西门霸阴沉沉一笑:“我帮她?我恨不得唐门的人都早点死!”
西门凤道:“娇娇若嫁给唐骜,岂非也成了唐门的人?”
西门霸一字一句道:“娇娇虽说是我唯一的女儿,但如果她阻碍了我的计划,我一样会杀了她!”
西门凤怔了怔,心头霎时掠过一丝寒意。
这时,一个锦衣少女端着一份香喷喷的饭菜走进来。
西门霸不由得皱起眉头道:“他没有吃?”
锦衣少女小声道:“他已经一连几天不吃东西了。”
西门霸忍不住咆哮起来:“他说不吃你就端回来?难道你就不会引诱他吃?”
锦衣少女吓得面如死灰,“扑通”跪下地来:“公子饶命!奴婢该死!奴婢……”
西门霸大吼道:“快去把饭菜摆到他面前,我看这小子到底能撑多久!”
锦衣少女慌乱地爬起来端起饭菜就走。
西门霸气急败坏地道:“展云鹤的儿子倒是挺有骨气!莫非他已知道饭菜里有毒?”
西门凤道:“这不可能。迷魂散无色无味,吃了还会全身舒畅,飘飘欲仙,根本就让人感觉不到它的毒性。”
西门霸恨恨地道:“倘若他不是展云鹤的儿子,我一早就收拾他了!”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人影一闪。
西门凤低喝一声:“谁?”整个人已掠出窗外,却见唐如冰正静静伫立在门口。
西门凤没好气地道:“是你?”
唐如冰宛尔一笑:“不知西门三小姐找到倪公子没有?”
西门凤面色一红,哼了一声。
唐如冰叹道:“既然如此,明日的比武恐怕就要取消了,难怪西门三小姐气成这样。”
西门凤正欲还口,唐如冰已旋风般走远了。
展天赐尽量不让自己去看那饭菜一眼,可是那诱人的香味却窜得他的鼻子痒痒的,肚子也“咕咕咕”地唱起歌来。
他禁不住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莫非我真的要为一斗米而折腰?”可一只手却已迅速抓过一个大鸡腿,放到嘴边就要一口咬下去。
这时,一个低低的声音突然响至耳边:“不许吃!”
展天赐吃了一惊,霍然抬头,便看到一张秀美的脸。他顿时怔了怔,问:“为什么?”
那少女小声道:“饭菜有毒。”
展天赐手一抖,鸡腿便滚落下地来。
少女笑着从铁门外塞进几个热腾腾的包子,道:“快吃吧,这些没毒。”
展天赐一边狼吞虎咽起来,一边感激地道:“多谢姑娘相救。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少女点头道:“我叫萍儿。”
展天赐道:“在下姓展,叫展天赐。”
萍儿压低声音道:“展公子,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展天赐道:“在下初闯江湖,认识的人不多,不知姑娘要打听的人是谁?”
萍儿的眼波忽然变得很温柔,幽幽道:“他叫倪坏。”
展天赐顿时怔住:“什么?姑娘认识倪坏?”
萍儿道:“他前几天刚离开这里,莫非展公子也认识他?”
展天赐激动地道:“他是在下的一位朋友,没想到他也来到了金陵。姑娘可知他的去处?”
萍儿黯然道:“我不知道。”她忽地两眼一亮,道,“既然你是倪公子的朋友,我今晚立即带你离开这里。”
夜已深。
西门娇娇躺在床上鼾声大作。
萍儿蹑手蹑脚地将展天赐带到一条黝黑阴森的地下通道里。
她突然停下来,低低道:“展公子,恕我不能奉陪了。你要一路小心,不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都要沉住气往前走,千万不可到处乱闯。”
展天赐道:“你不跟在下一起去找倪坏么?”
萍儿苦笑道:“我是西门世家的奴婢,跟你走会连累你的。”她边说边从发上取下一枚银簪,郑重地递给他道:“这是我娘唯一的信物。请你帮我转交给倪公子,告诉他我……”她突然面色一红,改口道,“你什么也别说,就说是我送给他的好了。”说完已转身匆匆地走了。
展天赐目送着她的背影,心中暗忖道:“莫非这姑娘喜欢上了倪坏?”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从黑暗中传来,震得他的耳膜发痛。他吃了一惊,自言自语道:“也许这就是萍儿所说的奇怪的声音了。我不理它便是。”边说边紧捂住耳朵,摸索着往前走。
撕心裂肺的吼声很快又变成“哈哈哈”的狂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展天赐不由得东张西望起来,高声道:“是什么人藏在这里?快快出来!”
狂笑声更大了,而且还夹杂着毒蛇“咝咝”吐着信子的声音。展天赐吐吐舌头道:“真该死!我怎么把萍儿的叮嘱给忘了?”连忙加快脚步跑起来。
这时,一个凄厉的声音远远传来:“救命!……”
展天赐心中一紧,身子已不知不觉地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掠去。
“救命”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有气无力。展天赐心急火燎地狂奔起来,突然脚下一踩空,整个身子便直直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
洞里很黑,什么也看不见。
展天赐感到一条条又湿又滑的东西温柔地缠住他的脖子、手臂、和双腿,一阵阵“咝咝”的声音越来越逼近他的耳畔。
他突然大叫一声:“蛇!”便浑身僵住,头脑一片空白。
一条条粉红的信子已逼近他的脸,突然远远传来一声呼哨,群蛇竟乖乖离开他的身体,慢慢地游走了。
展天赐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眼前突然亮堂起来。不知是谁生起了一堆火,使这阴森可怖的黑洞多了一丝暖意。
熊熊的火光映出了一张苍老的脸。他终于认出了这是个人,却又不敢相信这是个人。
一头乱蓬蓬、脏兮兮的长发几乎垂到地上,两只深陷而无神的眼睛已完全看不出是个活人,脸色惨白得犹如僵尸,密密匝匝的胡子,腥臭褴褛的长衫早辨不出本来的颜色。
尤其令人惊心动魄的是,他的左手左腿都已荡然无存,衣服上似乎还有斑斑的血迹。
可他的神情却很祥和,完全看不出一丝痛苦和悲伤。
也许他曾经痛苦,也许他曾经悲伤,但岁月的无情却已将这一切轻轻地抹去。
痛苦和悲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麻木。
这个孤独可怜的残废老人,是不是也已经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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