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漫的似无尽头的通道里,我终忍不住问:“还有多远?”
“多远?”Shirley竟象就在我身边,“你该问还有多近才对。”
“什么意思?”我失声追问。
“你象极了一个逃家出走的贪玩孩童,怎么就没想到回家呢?”神之使者幽幽叹息着。
“你刚才给我指的是通往哪里的门?”我突然警惕起来,隐隐感觉不妙。
心念才一闪动,我整个精神体象被什么力量牢牢的吸引住,笔直的坠落了下去。
“胜雪,你还不能就此离去,你的世界还需要你,一场与修罗的决战尚在等待主角的登场。”不住下落的过程中,shirley轻轻的话语在耳边清晰无比的回荡。
“可是我已经死了,罗湖桥头一粒子弹击中了我的心脏,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手术台上自己的躯体,生命之火燃到了尽头。一个死人对那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我记起了什么,大声的抗辩。
我可以感觉到shirley陪伴着我,但她驾驭着自己的生命形式却显得悠然自如,“死?你生命的方程式有许多的解,死亡只是其中一种……”
“你的话过于深奥了,拜托能不能说得浅显一点?”我拼命想抓住一些什么可以维持自己的平衡,但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劳,我由虚空跌下,依旧是跌向了虚空里。
“你终究会明白的。这也是我答应姐姐重归人之地球的原因!”Shirley语气里充满着柔情,“相信我,也请相信韩雨姐姐,你的死也就是你的生。”
我正在思索银河那么辽阔,神又是依靠什么能力找到我的准确位置的,“轰”的一声,我重重的坠落在一个平躺着的人身上。
被摔得七荤八素之下,我连考虑都来不及就一把掀掉盖在脸上的白布,这家伙也真是,睡觉蒙住鼻子眼睛,也不觉得憋气?
这应该是一个房间里,不过光线很暗,这也难怪,有人在睡觉嘛,我凭着敏锐的精神洞察力,尚能发现离床不远的房门,于是我决定神不知鬼不觉的先溜出去再说,然后去寻找给我开刀的那家医院,顺便想办法跟杨玥道一声别,毕竟我已经不再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了。
就在我走进门口的时候,及时听到了门外的说话声。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子弹牢牢的嵌在左心房与右心室之间的血管上,取下子弹意味着必须切断那根血管,就目前的医学水平,这根血管是动不得的。事实上,躺到手术台上的伤者,从第一分钟起,从医学角度而言就已经宣告死亡了。”这个声音有点象给我主刀的大夫。
“您说什么?请原谅我没有听清,能再说一遍吗?白胜雪现在怎么样了?”这个嗓音本该如百灵鸟般清越,此刻却显得沙哑,居然是杨玥。
杨玥就在门外,我心头一喜,不假思索的一把将门打开。
在开门的瞬间,我忽然愣住了,自己明明是一种非质化的精神体,为何需要开门才能走出房间?而当我骤然出现在门口,在走廊较亮的光线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子集中在我身上。
包括那个声音和主刀大夫非常相似的中年男子,他发现每一个人都直勾勾的注视着他的背后,连忙回过头,仅仅看了我一眼,脸色就变得和他身上的白大褂一样苍白。
在此之前我还在苦思办法,希望找到可以与杨玥沟通的途径,现在却惊觉人人都能毫不费力的看见我。
“鬼啊!”走廊上手术器械顿时抛了一地,还间或有护士等医务人员晕倒。
怎么回事情?不是因为我的突然出现吧?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禁惨叫一声,什么时候我已经回复到肉体的形式?
莫非我刚才掉下来砸中的就是我自己?
更可怕的是,我一直都没注意到,此刻的自己,身上是光溜溜的,一丝不挂!
在众人中我及时看见了杨玥,她的面容虽然微微变色,却还算镇静。
“咳咳,听……听我解释……”我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去死吧!”洁白的连衣裙下修长白皙的腿飞起,伴随着美女的厉喝声。
“真的好性感!”我由衷的发出赞美,同时腹部以下被重重踢中,那不逊于修罗的力量,直将我重新踢回了房间里。
就在我随意的表演自我疗伤大法之后,当这家医院的高级外科大夫目睹那一粒让他们绞尽脑汁都无可奈何的子弹被我缓缓的用气息顺着原先射入的轨迹推出体外,“噗‘的一声离开我的胸膛掉在地上;当他们又惊异的觉察我表面的伤口随着子弹的离体立刻迅速的愈合直至完全看不出肌肤上有受伤过的痕迹时,他们全体都被这种生命的奇迹震惊了。
然后,在我措手不及之下,这批人一起扑了上来,将我按倒在床上!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我大呼小叫,挣扎根本无济于事。如果按住我的是那些美貌的护士小姐也就罢了,可我分明看见人群中更多的是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头!
精神的力量一旦和肉体结合,就不再有先前纵横银河的威猛,人类脆弱的躯体遇到生命形式突破的问题时,看来的确需要经过漫长的物种进化过程。
我在惊恐中刚刚想到了这一层,感觉自己的手脚都被厚厚的橡皮圈牢牢的固定在床的四周!
“啊?我不要玩这个!放开我!救命啊!”我立刻想到了日本A片里的某种情节,错觉中周围的人手里不是握着皮鞭就是举着点燃的蜡烛,房间里顿时回荡着我声嘶力竭的喊叫声。
“叫什么叫?杀猪吗?”杨玥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面前,两个手指透过我的面颊掐在了我的上下颚之间,我顿时作声不得。
“你……你也喜欢玩这个?”我只觉万念俱灰,勉强说。
“啪”的一声,脸上挨了一记耳光,却不甚重。
“你想什么呢?安分一点!这是医生帮你做全身检查呢。”美女没好气的回答。
“哦,原来这样啊……”我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但很快又不安起来,“杨组长,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帮什么忙?”杨玥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着关切。
“这个……能不能请他们帮我找一条内裤?”我心虚的说,“这样子,嗯……好像不太安全……”
“啪――”我的另一边脸上又挨了一记耳光。
我的身上很快就插满了各种医学仪器,监控仪则在床的周围不断发出奇怪的声响、并且显示着红红绿绿的不同的数据。
连头颈处都有装着感应器的皮箍固定着,浑身上下也许只有眼珠能够自由的转动,不过我还是感觉到杨玥在轻声的走近。
她已换下了那件沾染上我的血渍的连衣裙,一身警服外面批着宽大的白大褂,当她走进我的视野范围,目光与我眼神一接触,我看见她脸红了一红。
“谢谢你,在我动手术的时候在外面鼓励我。”我由衷的说。
“你能听到?”她当然不知道我精神超然肉体之外的情形,被我说得一愣,“告诉我,这样迅速的治好自己的致命枪伤,你是怎么做到的?”
“唉~你还真是对得起这一身神圣庄严的警服啊!这么快就询问如此具有技术含量的问题了?”我长叹,“功利!实在是太功利性了!”
杨玥居然被我说得低垂下头,“人家只是好奇嘛,怎么和功利扯到了一起?”
“好啊!杨组长只要肯亲我一下,我立刻毫无保留的满足你的好奇心,如何?”我知道自己此时是一脸的坏笑。
“你!”女警官脸一沉,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吐了吐舌头,眼珠子往上一翻,做出一副人为刀伹、我为鱼肉的表情,摆明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说心里话,杨玥俏脸含怒的样子一样动人心魄。
“白胜雪!你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大胆,是不是伤好了,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却坏了?”她显然怒气未消。
她的话马上获得了我的同感,确实如此,和以前相比,我好像变得放肆了许多,一些不敢说出口的调笑话如今居然脱口而出。
会不会是精神层次的突破造成了这种后果?
“好吧好吧!看在美女赠送在下内裤的份上,我就直言相告不再收取额外报酬了吧。”万事总是开头难,当我发觉自己在诉说这方面问题是已能达到出口成章而且脸不红心不跳的境界时,索性就听之任之、放任自流了,“提到内裤,嘿嘿,还真是温暖贴身,一定是高级纯棉做的,什么品牌呢?”
在我的预料里,美女警官在警告无效、我再三言语冒犯之下必定杏眼圆睁、怒不可遏,大有活活将我掐死在床上的可能。
却不料杨脸涨得绯红,低声对我说:“算我求你,不要再这么说了好不好,这样子人家怎么待在屋子里呢?”
咦?果然这世界是道消魔长啊!她居然开口求我?
这种情况下,我只好收敛起来,正色说道:“当修罗出现在网络上之后,一些以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变成了现实,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有一段日子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慢慢的,若干机缘巧合累加到一起,使我逐渐意识到,一切的变数,或许都来源自宇宙间一种神秘的力量。空间通道的出现、网络的真实杀戮,包括发生在我身上的自我痊愈现象,莫不拜这种力量所赐。”
若被她知道我在宇宙力量的感召下纯以精神层次曾经遨游于银河,估计一时之间这个女孩很难在目前的认知状况下接受。
“在罗湖桥香港一侧开枪杀我的是什么来路?”我不再兜圈子。
“子弹已经做了弹道鉴定,是英国国际精密有限公司20世纪80年代中期出产的L96A1狙击型步枪。这种枪的不锈钢枪管游浮于枪托之上,没有直接与后者接触,因此命中率在同类武器中首屈一指,这也是它历经30年仍被职业杀手推崇的原因。即使不配备光学瞄准镜,在天气条件良好的情况下,它在射程549米处也能轻易首发击中目标。这种枪发射北约7.62毫米制式子弹,因此很好辨认。香港警方的枪支管理档案里没有记录,国际刑警组织目前搜集到的恐怖集团文件库里也没有这支枪的前科。胜雪,你怀疑是什么人下的手呢?”杨玥在介绍枪支的时候是倒背如流,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却愁眉紧锁,显然是毫无头绪。
我对女孩的专业知识佩服得五体投地,叹道:“你不玩CS真是可惜了?”
杨玥愁容微扫,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得神情,“我玩啊!谁说我对游戏一窍不通?别忘了我什么什么学校什么专业毕业的,再说CS对提高现场反应和武器熟悉度很有帮助的。要不要找个时间抄几盘、让我爆爆你的头?”
我和她目光一交,各自展颜一笑,心中却不免感慨万千:人类世界从未象如今般形势严峻,修罗的脚步声不绝于耳,人类内部势力却依旧纷争不已;上一刻我还九死一生,明天会发生怎样的变数犹未可知,这短暂的宁静是否预示着更大的剧变即将来临?
唉~偷得浮云半日闲,为何不好好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呢?
“呼呼”,我耳根一痒,好像有人在朝着那里吹气,这让我很不舒服,手被固定着没有自由,正打算请杨玥帮我挠一挠。
“嘻!这女孩爱上你了。你真是艳福不浅啊!”顽皮的女声响起。
我吓了一跳,但身旁的杨玥却无动于衷,于是我省起这是纯精神领域的对话。
“shirley,拜托不要吓我好不好!你骗得我好苦,让我好好的银河系尽头去不成,偏偏掉回地球,还被一大帮人绑在这里。这段时间你倒玩起了失踪!”我也集中精神力对她进行批判。
“谁说我玩失踪?我可是一直隐身在你身边,只是不便打扰你的夜半无人私语,实在受不了你们深情的对望,所以出来当一回电灯泡了。”shirley笑得象一只小狐狸。
“嘿嘿,你是不是因为吃醋所以才受不了?”想到当时在神之地球空间褶皱前韩雨的话,我不免意乱情迷。
“呸!你敢胡说八道?看我怎样修理你!”shirley象是被我说中了心思,语气转为恶语相向。
我刚刚听出些危险的成分,立刻感觉一阵微风从我耳边沿着脖子、胸部、腹部一路掠了下去。
“不好!”我念头才起,只觉有个极为关键的部位被力量适度的弹了一下。
“啊~”这一声我是直接喊出来的。
杨玥本就对我在十几秒钟里挤眉弄眼的样子感觉莫名其妙,听到我闷声一叫,立刻警惕的观察我发生了什么变化。
病床本就不大,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内裤的我与近在咫尺的美女侃侃而谈,刚才是因为谈及枪击事件才收住心神,此时静了下来,洞察力向来细致入微的女警官目光一扫,顿时发现了一个异常。
我心里痛骂着shirley,当绝对不敢使用精神力量,生怕她再做出什么大胆的行为出来,那样我就无地自容了。
“你脑子里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变态!”杨玥满脸通红。
我无可奈何,又不能明言这不是我的错,只好说:“这种情况下,我没有正常的反应,那才叫变态。”
杨玥并没有拂袖而去,反而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手绢,轻轻在我胸口擦拭,那里还有淡淡的血痕没有弄干净。
“变态!”她又轻骂,但嘴边却浮起了微笑。
我心中一荡,却知道这种感觉很快会传递到身体的每个部位,尤其是……所以及时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杀我的肯定是列达企业聘请的杀手!”
“你是说……列达?”看样子杨玥也知道这个企业的背景,她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胜雪……”shirley插了进来。
“你你,又要做什么?”我胆战心惊。
“现在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大对劲,整个医院怎么完全没有人走动的迹象?”shirley的口气不象在开玩笑。
我心里一震,凝神驱动自己的感知,向四周扩散开去。
Shirley说的没错,医院和其他企业单位不同,就算是子夜时分也应当有护士值班,而门口更应该有保安人员守护,怎么一下子这些人的踪迹都没有了?
我扩大了探索范围,立刻在这家医院的后街里发觉了一辆刚刚熄火的汽车,车内的三名乘客正疾步朝医院的方向走来,当走过门卫室,他们几乎毫无停顿,显然保安人员的失踪和他们有着极大的关联,说不定就是他们所为,问题是,光这三个人能使医院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除我和杨玥之外都一起失踪吗?
我不断加强自己的精神力,意图窥测到来者的心灵,这三人突然停住脚步,齐齐抬起头,隔着厚厚的钢筋水泥大墙,彷佛与我做了一次短兵相接的对视。
“不好!”我发出了一声惊呼,“来的是超念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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