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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第十章 唐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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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羽心中暗笑,什么不容易进来?我是个外人,昨天刚来唐家堡,今天就到这花房来了,要是我起了歹心,想抢这几盆珍花异草,就你这么个老太太哪能挡得住?这老婆婆恐怕是年纪大了,又一直在唐家堡当花匠没出去过,心中便把这唐家堡想得跟铁壁铜墙一般。

“这花啊,你对它好,它自然就对你好,它知道的,跟人一样。这花我都养了十几年了,一直就没开过,我也不管,反正就这么养着,天天都来看看,转一转。你看看,它就明白,它心里明白,这不,今年就开花了,看这架势啊,明年也能开,以后啊,年年都能开。唉,说真的,刚开始养的时候啊,我也就是想自己能种活了,就可以拿来用药,不用非得到天山西藏去采了,那种地方,采这东西不易啊,一个不小心就回不来了,唐家堡啊,为了采这两味药啊,几百年里,祖祖辈辈听说前后都死了不下五十人了,如果能自己种出来,可不就不用死人了?唉,可养这么几年啊,都舍不得了,你看看你看看,今年花倒是开了,可是啊,真要把这花拿去入药,还真是舍不得呢。”那婆婆一边取着个小铲子修整着天山雪莲和藏红花盆中的土,一边喃喃不休地说。

“呵呵,那是老人家心好,花也知道呢。”

“就是,呵呵,它当然知道,要不怎么今年会开花呢,就是因为知道啊。咳!哦,朱公子啊,帮我一下,把那桶水给我拿过来,就你坐的凳子那,对,就那,咳咳,对,是,是淘米水,对花最好的,来,替老身淋一点,里面有个勺,不,不不,别倒,得一勺一勺舀着淋,咳,别太多了,别淋在花上,对,慢慢淋,淋在花根上。好了,好了好了,别太多了,那盆,淋那盆。”那婆婆一边举着油灯挥着小铲子指挥朱文羽淋花,一边略略咳着嗽。“唉,年纪大了,不行了,弯不下腰喽,淋这么一会就有点喘。”

“老人家高寿了?有六十了吗?”

“六十?朱公子可真是说笑了,老身都七十七了,唉,不行喽。”

“那老人家可是身体极好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啊,您老快八十了都还这么硬朗,确实难得。平日里多活动活动,每天开开心心的,活到一百岁都是您老啊。”朱文羽一向对老人尊敬,这话倒是说得语出至诚,没带丝毫嘻皮笑脸调笑的味道。

“唉,老婆子倒也是想啊,那也得看老天爷让不让啦。对了,朱公子用过早饭没?”

“用过了用过了。来来,老人家慢点,来,这有凳子,坐下坐下,油灯我拿着,放这行吗?”

“行,行行,多谢朱公子啦。唉,老啦,不成啦。咳咳,朱公子来唐家堡有几天了?”

“我昨日刚来的。”

“哦,见过我们堡主了?还要呆多久啊?”

“还得数日,许得过了新年才走呢。”

“哦,好啊,又是新年喽,又过一年喽,又老一岁喽,离死又近了一点喽,呵呵。不过朱公子啊,唐家堡的新年可是热闹呢,今年正好你赶上了,堡外头要耍龙灯,你们年轻人最喜欢看的,咳,对了,还有,还有大年初一堡中的比武,不过一般不让外人看的,恐怕你就看不着了。”

“新年还有比武吗?在唐门之内?”

“是啊,那是上代门主立下的规矩,门中所有三十以下的年轻弟子,新年都得回唐门来参加比试,一来试试自己的身手,看这一年来练功练得如何,武功有没有落下,二来也让长辈们看看他们的实力,来年有时有些差使也用得着。”

“哦,那暗器和放毒如何较技啊?稍有不甚岂非容易死伤?”

“大过年的,当然不能伤人,比比拳脚不怕,咳咳,这暗器嘛,就得另设靶子了,且自然都不会喂毒的,手法则由几位长辈作评判的。”

“那为何偏偏选在新年比武啊?”

“新年图个喜庆啊,一年开始头一天嘛,咳咳。再说了,长辈们略加点评,对他们来年的习武也大有好处,是吧?呵呵,小伙子怎么不多动动脑子啊?”

“呵呵,是是是,老人家说的是,小子确实糊涂了。”

“小事糊涂一点倒不要紧,大事不糊涂就行。年轻人啊,有时候就喜欢犯些冲动的毛病,总是难得沉稳。咳……咳咳。”那婆婆一边说一边猛咳几声。

“老人家,快回去吧,这儿冷,您这身子骨要紧啊。”朱文羽一边替婆婆轻轻拍着背,一边说。

“唉,老毛病啦,几十年也老不见好,早就习惯啦,时咳时不咳的,别人也不在意了,也就有时侯韵丫头还问一句,唉。”

“是唐韵姑娘吗?”

“是啊,公子你也认识韵丫头?这丫头啊,她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从小就没娘亲,光我老婆子一手把她带大的,她呀,和堡主都不怎么亲,就和我老婆子亲,呵呵,就是性子不太好,没个大家小姐的样子,整天跟个疯丫头似的,唉,几个月才回来一次,想得我老婆子不行呢。呵呵,不过反正女孩儿家大了,管得了身子管不住心,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公子和韵丫头怎么认识的啊?”

“呵呵,这事说来话长,只不过见过几次面,认识而已,并不十分熟识的。”朱文羽知道一般老年人,喜欢唠叨,又容易寂寞,以往陈老夫子便是这样,自己却只顾贪玩没好好陪陪老夫子,等老夫子去了才后悔不已。反正现在在唐家堡等着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搬了把凳子陪着那花匠老婆婆说话,把自己和唐韵认识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他口才甚好,为了逗老婆婆开心又故意添油加醋地说得生动,把个老婆婆逗得不时笑个不停。

那老婆婆看来年轻时也曾走过江湖,并非不善言辞之人,性子也甚是开朗,说起些江湖上的隐事密闻和趣事,两人笑到一团,这一老一少倒是聊得越来越投机。

不觉时间已到午时时分,那老婆婆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道:“唉,多谢朱公子了,陪着我这个糟老婆子耗了半天,说也说累了,连茶都没喝一口,真难为你了。咳咳,不说了不说了,老婆子也该回去了,朱公子也回吧,恐怕午饭也差不多了,我老婆子吃不了多少,年轻人可胃口大,饿一顿的味道可不好受,呵呵。快回去吧。”

“呵呵,是,老人家,那都回吧,老人家累了半天也该歇息一下了。要不晚辈扶您老回去?”

“呵呵,那可不敢,那哪行啊?公子是唐家堡的客人,哪能让客人扶着我一个老婆子回屋?折煞我老婆子了,呵呵,再说了,公子客房是那头,老婆子往这头,公子不用送了,快回吧。”

“哦,那好吧,那晚辈告辞了。”

“哦,公子啊,我老婆子每日辰时都会来这花房转转,公子若是不嫌老婆子罗嗦,没事的时候也可以过来转转,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好不好?”

“呵呵,只要老人家不嫌弃,反正我等着消息也没什么急事,有空我一定过来,陪婆婆说说话,也长长见识。”说罢一躬到底,转身回到客房之中,那南宫灵仍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书,见他进门,抬头瞅了一眼,也不说话,继续看他的书。

接连四五日,朱文羽无所事事,每天都跑去花房和那花匠婆婆说半天话,回屋后又扯着南宫灵下半天棋,那唐延雄却是一直再未露面,似乎竟把二人忘了。好在朱文羽一来也不着急,二来也并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这马上就新年了,堡中事多是自然的,看来也只能在这唐家堡中过年了,便一点也不着急。

武林中人闯荡江湖,对这过年过节的倒并不象平常人家那么在意,不过朱文羽二人在这唐家堡中还是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新年气象,除夕这晚,那唐家堡堡主唐延雄来到客房,一进门便笑道:“朱少侠,南宫少侠,这几日堡中俗事甚多,冷落了两位贵客,实是多有得罪,两位少侠莫怪莫怪。”

“哪里,堡主过谦了,堡中事务繁忙,堡主只管料理,不用管晚辈。”

“这如何使得?不知二位少侠在此是否住得习惯?吃得惯吗?下人们可曾怠慢?寒乡僻壤的,若有不周之处还望两位少侠多多担待。”

“不敢不敢,下人照料极为殷勤,堡主请自放心。”南宫灵道。

“唐老前辈,这川中饭菜似乎并非传闻中的又麻又辣啊?”朱文羽笑道。

“呵呵,朱少侠,堡中有两位师傅,一位山东人,一位扬州人,那是老夫特意吩咐厨下为两位少侠做的山东菜和扬州菜。”

“哈哈,原来如此,我说呢。多谢唐老前辈照顾了啊,呵呵,不过最好每顿也弄个川菜来让我们哥俩也尝尝,试试那辣味。”

“呵呵,朱少侠好兴致,这个容易,即刻便可弄来。今日除夕,唐某特来陪二位少侠吃顿年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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