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心洁和张浩然的关系后来展成那样是在情理之中的，不可否认，任何一个有心的人对帮助过自己的人都会心怀感激的，同样任何一个愿意帮助别人的人都有一点自己的私心。这些肯帮助别人的人有的为了名，有的是为了利，但张浩然的私心却是为了爱。从他看到心洁唱歌的那一刻起，张浩然就已经无可药救的爱上了心洁，即便是清楚自己是有妇之夫，而心洁是有夫只妇，他的爱也从来没有改变过。他对心洁的感情不是可以说得清楚的，其实上任何感情都是不可以说清楚的，爱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东西，如果可以说清楚讲得明白，那么它也就不会称之为爱了。心洁并不是张浩然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也不是最有才华的女人，张浩然喜欢心洁是因为心洁触动了他心灵底处，在他的心灵底藏着他对爱情最真挚的向往。尽管在这之前他也曾经对自己的妻子爱得死去活来过，但对心洁的爱却和对妻子的爱是截然不同的。他爱他的妻子，和她生儿育女，承诺给她幸福，他不会因为和心洁的感情就和她离婚。但对于心洁的爱却是想尽自己的力量让她快乐，只要能让自己天天看到她，即使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的爱，他仍然会很快乐。也许这样说有些牵强，也有些让人想不通，但这的确是张浩然的感情。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由无数故事组合起来的，这些故事有的精彩有的平淡，但无论精彩平淡都是人生活里最真实的感触，所以在同一环境中，同一状况下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触动。张浩然那天晚上在酒吧的触动起源与心洁唱的那歌。其实歌是很平常的一爱情歌曲，但因为唱的人，或者是因为当时的环境，气氛，甚至是灯光让张浩然产生了触动。在当时那种朦胧的灯光的照耀下，一个长披肩的，清纯甜美的女人在对着你唱那样一关于爱情天荒地老的歌，你能没有触动吗？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触动，触景生情的通常都是一些对爱情有过向往或者正在向往的人。张浩然的情况其实严格来说并不属于任何一种。他要钱有钱，要才有才。他一直是许多女人的青睐对象，他没有经历过任何波折就和现在的妻子走到了一起，他的妻子美丽贤淑，女儿活泼可爱，照理说这样一个家庭幸福的男人是不可能会被触动的。但一切都不能按照常理推断，心洁那晚没有触动其它人，却偏偏触动了他。其实真正触动张浩然的不是那歌，而是唱歌的人那迷茫得让人心疼的眼神，那眼神让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他要改变她，让她的眼神不在迷茫。他甚至在想如果能在改变她的同时能和她甚至只是看着她慢慢变老，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可怕的想法让张浩然越险越深。

心洁觉得单从张浩然外表来看他根本就不像一个商人，又或是她把商人都想成是另外的一种类型。心洁一直这样认为，所谓商人就是为利是图，就是做事情奸猾无比，而且能左右逢迎满身铜臭气的人。张浩然给她的第一感觉看上去像一个学者，其实也不是学者，她其实也弄不清楚他到底像什么。总之她在他身上丝毫找不到她应该属于商人的地方，如果一定要把他归为商人，那么也是个儒商。其实心洁到愿意相信他是一个有很深文学造诣的学者，的确张浩然在文学上的造诣让心洁吃惊，不但如此他还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法语，其实那间书房里摆着的大量外国文字的书都是他在看，因为心洁根本就看不懂。就是因为张浩然在文学方面的造诣，心洁也曾问过他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写本书。张浩然回答说他只懂欣赏，他说自己是个怕费脑子的人，文学这东西太复杂，太费神，他没有耐心。所以就去经营了文化公司。可后来心洁现他很有耐心，因为他每次来看心洁的时候都会遇见她在创作，但他却从来不打搅她，而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沙上看书，有时候坐上几个小时也没有机会和心洁说上一句话，但他却从来不说什么。

心洁一开始对张浩然是以一种仰视的目光去看他的，在他的面前她觉得自己很卑微，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炫耀的东西。的确，如果论才华张浩然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输给他，论美貌，像他那种男人见过的美丽女人还少吗？所以她在张浩然的面前从来不做作，从来不伪装。大多数张浩然来看她的时候心洁都是穿着居家服饰，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来迎接他。他们一开始的话很少，通常都是张浩然问，她来回答。张浩然似乎对她的事情非常的感兴趣，他问的问题通常都是关于心洁在近几年来的问题。当然如果心洁不愿意说，他会很知趣的把问题绕开。他们那时聊天的话题从来都不扯到对方的私生活，尽管她并不知道张浩然有没有结婚，但凭感觉她认定他一定结婚了。去询问一个有钱男人的家庭生活对心洁来说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更何况张浩然和她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不是朋友，倒像雇主和帮工的关系。她是他雇佣的人，在按照他的要求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如果她贸然的去打听他的私人事情，会让他想到其它的。而且心洁觉得自己的私生活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她的从前是那么的不光彩，而现在更没有什么好说。但她不关心张浩然的私生活并不代表张浩然就和她一样。他曾经问过她这样的问题，那是她刚来北京的时候。那天张浩然不时怎么的就把问题转到了她的私人问题上。他问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心洁回答老公和儿子。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张浩然半开玩笑地说：“你长得这么漂亮，能成为你先生的人一定很优秀吧？”“你说的优秀是指人漂亮还是有才华？”心洁反问。“恰恰相反，我老公人不漂亮，而且也没有任何才华，他和我一样只是一名普通的打工者。”“怎么会？”张浩然似乎很愕然。“怎么不会？”心洁不客气地打断他。“我知道了。”张浩然尴尬地抓抓头。“他一定是当初追你追得特别凶的一个，所以……”“不！他没有追我，是我追的他。”心洁回答。“你一定很想知道原因吧？”她的口气带着嘲讽。“因为我觉得他会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男人，所以我先追了他，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没有错的。”心洁说的是真心话，的确要她再去找一个男人也许很容易，但她真的觉得自己找不到像陈忠那样好的男人。她的话音落下后，她现张浩然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不过那时的她并没有多想什么。

在张浩然面前的自卑让心洁没有空子去多想什么，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创作中去。在她全神贯注地写作时，她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在张浩然面前的自卑，忘记了张浩然的优越，她在自己的作品中尽情的抒着自己的感情，释放自己的灵魂。在她的每一篇作品完稿后，张浩然都要先睹为快，但他在看这些作品时通常都是不置一词。他会把心洁的作品带走，然后在还回来的时候再带上一些意见。他说这都是他公司里面那些资深编辑的意见。但心洁凭感觉猜测应是他的意见。他为什么不当面提出来呢？心洁一开始很纳闷，后来想一定是他怕自己难以接受什么的，这样想就对张浩然更加的佩服。

在心洁过去的生活圈子里，所能接触到的只是一些生活在最底层的打工者。因为生活的关系，他们会把自己的苦闷和烦恼通过粗俗的语言来释放，他们大声的说笑，无所顾忌的开着下流玩笑。而张浩然不同，他是一个生活在上流社会的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不仅身上披着一个总经理的头衔，他还是一个很有修养的男人。他非常的博学，并且温文尔雅，还极尽关心体贴。和他相处那么久，就是在最不开心的时候，心洁也没有听见他说过任何一句粗话。心洁记得有一次她随口骂了句***。当时张浩然就在她的旁边。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心洁一眼，那一眼含着太多的意思，不仅是责怪，不只是疑惑。从那以后只要他在心洁就会时刻注意自己的语言。再后来，不管他在不在。她都不会说上一句脏活。张浩然的博学不仅仅是表现在文学方面。其实他还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他弹一手好钢琴，并且喜欢萧。每当他在月光如水的夜晚坐在小院里**时，心洁的眼泪就会莫名的落下。这个时候的她常常背对着张浩然或者是面对着那一池水。呜咽悠长的萧声让她想到了许多往事，她的眼泪通常在萧声响起的那一刻夺眶而出。然后就奔流不止。张浩然不知道知不知道她的忧伤，她的眼泪，通常他在**时候也从来不去管心洁，因为在他自己的心里，也正有一种情绪需要释放。的确，爱一个人真的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