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深深误觅王孙(39)
张容瑾道,“殿下可见这一陌紫荆花么?”
刘武未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张容瑾道,“殿下可见,这树旁一带曲水,虽得落花千瓣,却一心向东,从未因落花而驻足,您可知,这一带流水为何不因落花而停?”
刘武道,“为何?”
张容瑾道,“是因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刘武重复一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刘武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流水不停留只是因为水势如此,那落花虽不得流水停留,却是与流水相携而去,何来流水无意?此话确有失偏颇。”
张容瑾道,“流水携落花而去,是因为落花愿跟着流水蜿蜒,流水无法退避,亦没有余地可退,故而每走一寸,都不得不带着这些花瓣,殊不知,这有意的花瓣对流水来说,是沉重无比的负担,臣女心中,惟愿那流水能得自由罢了。”
刘武道,“若本王非要这流水心属落花,又该何如?”
张容瑾道,“世事不可尽强求。还请殿下怜惜流水。”
她与淮阳王以这流水落花为喻,表达她之愿,本想让淮阳王明白如今她心中无他,却未曾想,淮阳王竟是言定要流水心属落花。
一个宫人上前,走到张容瑾身侧,对刘武行一礼,
“见过淮阳王殿下,见过张家小姐。”
张容瑾看向宫人,
宫人道,
“张小姐,馆陶公主请您小聚片刻,还请您随我来。”
张容瑾看向刘武,双手加额行礼,
“臣女告辞。”
张容瑾脚步匆匆离去,未敢回头再看。
刘武手中花枝啪地一声被折断。
宫人将张容瑾带到了一处偏殿内,张容瑾将馆陶正立于殿中央,
道,“见过馆陶公主。”
馆陶回头,
道,:“我闻你之前落水,如今竟是失了记忆。”
张容瑾道,“是。”
馆陶道,“那你可还记得他?”
他?
他是谁?
张容瑾还未及细想,眼前便恍然是曾经的那个梦,她还记得那个梦中,隐隐传达了张琮与馆陶曾有过往之事。
难不成,这个他,是厘昭真人吗?
张容瑾想来,应是如此了。
道:“他很好,多劳公主担忧。”
馆陶转过身去,红色的身影看起来格外落寞,
“我曾出宫去见过他一次,只是远远看着,只觉得他很陌生,似乎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亦从未与他相识一般,他的头发,也竟是全白了,可他才二十五岁。”
“那年,他母亲之事,确非我所为,可如今,我已无从解释,亦没有必要再解释了。”
“小窦氏救过我母后,我无法对她相恨,可是那些过往,依旧如针一般扎在我心里。”
“想当年,要是先遇上他的,不是还为寻芳阁瑶素的小窦氏,如今也许,便没那么多纠葛了。”
张容瑾抬眸,寻芳阁瑶素,东阁娘娘,竟是一个人吗?
那梦中,张家三小姐拾到张琮遗落的寻芳阁瑶素的帕子……
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
张容瑾道
,“公主,往事已逝,不必再追寻了。免得自扰自伤。”
馆陶拭了眼角的泪,转过身来,
“是,你说得是。”
“此番我寻你来,是因着听闻你衣衫弄脏了,未得合适的衣裳更换,我这儿有几套往常出宫时的便服,想来你身量与我相似,该是合身的。”
有宫人托着托盘走到张容瑾一侧,
托盘上,是一件莲青的衣衫。
张容瑾道,“多谢公主出手相助。”
馆陶笑道,
“不是我,是有人告诉我,你衣衫脏了,托我帮你一把。”
张容瑾接过托盘,
“是我的丫鬟吗?”
馆陶摇摇头,笑道:“是皇弟。”
张容瑾心中咯噔一声
“之前,皇弟便曾说愿得你为妻,后却不知为何,忽然再也不提你,今朝之行,想是心中还有你。”
馆陶握住张容瑾的手道,
“你知道,我在这深宫中,连一个知心的说话人也没有,若你能嫁给皇弟,我亦是欣喜的。往后,在宫中相伴,亦可携手而行,想来可免去不少凄凉。”
张容瑾面色未变,
是淮阳王吗?
淮阳王曾愿得她为妻,
可她不是张家三小姐,她与淮阳王之间毫无瓜葛,嫁于他则更是不可能。
况且,为了不拖累张家,她亦是不可能嫁入皇室。
这些张家三小姐曾犯过的错,她必不会再犯。
馆陶道,“你先去换过衣裳吧,宴会要开始了,勿耽误了时候。”
张容瑾道是。
到偏殿里换过衣裳,衣衫上没有太多花纹,亦未曳地,虽简单却大方得体。
馆陶公主与她一路说些宫内的逸事,不觉间已到了殿内。
张容瑾落座,
邓婳道,“姐姐,你去哪里了?方才我和繁弦寻你,竟是寻不到呢。欸,你这衣衫——”
张容瑾道,
“因馆陶公主相助,如今已无碍了。”
邓婳笑,“姐姐真是好福气,得了贵人相助。”
“不过,方才我去寻姐姐之时,看见了太子殿下和淮阳王,不是说,太子殿下去了营州吗,怎么竟在宫里?”
张容琛看过来,却见张容瑾的衣裳并非她所给,目光一瞬凝滞,微微垂眸,似有所思。
张容瑾道,“想是路上有些不妥,得陛下召回了。”
邓婳道,“我听说,淮阳王殿下亦曾向陛下附议过,愿前往营州去赈灾,不过,既然这赈灾策是太子殿下提出的,最后这事,也落到了太子殿下身上。看起来,淮阳王殿下似有些不豫,却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张容瑾不言,或许是因为她方才说的那番话,所以惹了淮阳王不喜。
张容瑾道,“也许是吧。”
张容琛道,
“三妹妹,听说,这宴是为着几位殿下而来,尤其是太子殿下,想来皇后娘娘是为着替太子殿下寻太子妃方才设宴?”
张容瑾道,
“妹妹不知,亦不敢揣度大宗心思,左右我张家与皇族不可能结亲,此宴,于我二人而言不过是寻常宴会罢了。”
“皇后娘娘到——”
众人起身,窦漪房缓缓向殿中而来,发间凤簪尤为夺目,一身宫装衬她雍容华贵。
“皇后娘娘万安。”
窦漪房落座于上方,
“平身——”
“谢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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