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已经过去三天了，夜白到现在都没和夜无月说过一句话。

夜无月知道现在这副身体是林白的，而不是九尾的，她也不想自讨没趣，因此也很少主动和她说话。

每天吃完饭，夜白都会去地下室看夜歌，她总是坐在夜歌的身边说些什么，夜无月只是远远地看着，并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她只看得出，夜白情绪很低落。

今天晚上幽梦说要来一趟，她说已经差不多到时候了，夜歌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夜无月拿起车钥匙出去准备买一些菜和肉回来，她听幽梦说夜歌醒来需要吃很多东西来补充身体的能量，所以她决定今晚多买些菜。

夜无月驾车行驶了很远才来到了超市。这是这座城市唯一的超市了，其他的超市都倒闭或者投资商撤资了导致无法继续运营下去，只有这一家超市还在苦苦撑着。

夜无月走进超市，发现超市菜的价格有了一定的上涨，肉也贵了不少。但是她并没有多么的反感，这家超市的主人终于不再像慈善一样过下去了，这家超市有了足够的利润就可以支撑下去了，这样对这个城市里的人反而是一件好事。

夜无月一边挑选着菜，一边在想以前的事，猛然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宽大身躯上。

“啊！真不好意思！”夜无月急忙道歉，抬起头，看到了一副陌生的面孔。

夜无月心里无奈一笑，她刚刚在想些什么呢？还在幻想这个人会是夜空吗？夜无月对着男子笑了笑表示歉意，却注意到他在紧紧盯着她。

夜无月心里感觉怪怪的，转身就要走，男子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想做什么！”夜无月迅速掏出手枪，指着男子的脑门厉声说道。

在这座城市里，人们随身携带着武器并不会有人去管，对当地的警察来说，这种事他们也是默认的。

“姑娘，不要这么冲动。”男子用手按住夜无月握着手枪的手，轻轻说道，“我只是想问一下姑娘的名字。”

夜无月警惕着男子说：“我叫夜无月，我已经结婚了，希望你不要想太多。”说完收起手枪，转身离开了。

男子看着夜无月离开，握紧了拳头，刚想要追上去，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男子接起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夜空，你还没有从中国回来吗？你去哪儿了？”

夜空沉默了一会儿，看了渐行渐远的夜无月，咽了一口唾沫，说：“我马上就回去。”

二

夜无月买了不少菜和肉，驾着车回家了。

回家后幽梦已经在等着她了，坐在她旁边的是地鬼和夜白。

夜白瞥了一眼夜无月，淡淡的说：“走吧，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夜无月把东西都放好后跟着他们走进了地下室。

尽管是夏天，地下室却冷得出奇。屋子里如同停尸房一样阴森，夜无月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时候夜白突然间抓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就是有点害怕。”夜白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了手。

幽梦说：“现在这里已经被纳入了轮回的世界，我们现在已经站在了轮回世界的入口处，有这种感觉是很正常的，本能而已。我也害怕。”

夜无月抬起头，看到屋顶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逐渐展开，从里面流出了漆黑的水流，浇灌在夜歌身上。

“这是融入轮回的必要仪式，如果想要完全复生，就必须要走这一步，深渊容器这几天费了不少心血，但是感觉他似乎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地鬼说道。

幽梦看着黑色的水逐渐淹没地板，说：“是啊，他似乎有心事，想必这几天受到什么刺激了吧，他最近也不说话了。”

黑色的水逐渐没到了他们脚腕，幽梦大喊一声：“后退！”所有人匆忙后退，一部分水逐渐凝固，变成了黑色的土壤。一个光点在土壤中闪烁了一下，紧接着数不清的光点在闪烁，一束束曼珠沙华从土壤中盛开了，发出亮丽的血红色光芒，密密麻麻，如同血海一样。

“这是曼珠沙华？彼岸花吗？”夜无月惊奇地说。

幽梦倒退了几步，看着血红的花海，说：“你们人类叫什么就是什么吧，这是一种奇特的花，它生长于梦之空间和我们所在的宇宙的连接之路上，吸收着冥河的养分生活，生长快，死亡也快。很多年前，曾经有个神兽因为喜爱这朵花，将它的花种带到了地球，这颗花逐渐扩散，因地理和气候原因变成了不同种类的花，你说的彼岸花就是它的变种。”

“冥河里有什么养分供它生长？”夜白问。

幽梦还没回答，血红的花海突然间消失，变成一摊红色的血水。躺在床上的夜歌咳了两声，然后又躺在了床上。

“快快！要让她继续咳下去，不然她的肺会失去功能无法呼吸！”地鬼大喊道。

刚说完，夜白纵身一跃，跳到夜歌的床上，然后捏住她的鼻子，然后用另一只手压住了她的胸脯，紧接着松开手，夜歌开始不断地咳嗽。咳了好一会儿，终于夜歌开始有了平稳的呼吸。夜白见状立马跳下床，踩到了血红的水里。

幽梦看着地面的血水开始散去，说：“终于，轮回之门要关闭了，看样子只要等夜歌全身的细胞恢复了呼吸，她就可以醒过来了。”

血水退尽后，夜无月跟着幽梦地鬼走到了夜歌的床前。

夜歌脸色逐渐有了红润，众人都在等着她清醒的那一刻。

突然间，夜歌开口说话了。

“死亡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呢。”

三

今天夜无月家里客人格外多。

夜歌醒来之后，玛丽、王辉等人都赶来夜无月家里，想要亲眼见识一下大巫女夜歌的面容。

“需要帮忙吗？”夜白走进厨房，问夜无月。

夜无月忙得不可开交，扭头看着夜白，轻轻一笑，说：“帮我把肉切了吧，谢谢。”

夜白从砧板上拿起刀，这时候夜无月突然说：“不要把肉吃了……”

夜白扭头瞪了她一眼，说：“我可不是九尾……”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缓和了一些。

夜无月一边洗菜择菜，一边问：“你和夜歌有什么关系？”

夜白回答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小时候我经常去梦境花园找夜空玩，和他妈妈有一些接触……仅此而已。”

夜无月停下了动作，看着夜白：“仅此而已？”

夜白知道夜无月看到了在夜歌还未醒来的时候她在夜歌床边自言自语的事，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只是在随便说点我和夜空的事而已，我很怀念过去的时光。当然，现在夜空是你的了，但是我自己想一下也碍不着你。”

“如果夜空还活着，那随你怎么着都可以。”

夜白愣了一下，扭头看着夜无月：“什么意思？”

夜无月自知失态，摇摇头，说：“没什么，随便说说。”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夜无月一直一个人睡觉，加上忙于夜铃的各种事，她思念夜空的时候少了，对夜空的感情逐渐淡了。现在的她明显感觉得到自己对夜空的感情已经没有当初的火热了，因此她从心底里赞叹林白对夜空的执着。

“呀，没想到你们俩相处得不错嘛！”夜歌走进来，看到两个人在一起弄菜，笑着说，“要不我也来帮忙吧？”

夜无月站起身，走到夜歌面前，说：“您身体还很虚弱，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好，过会儿让你尝一尝这个世界的食物。”

夜歌轻轻一笑，绕过夜无月，走到夜白身边，看了一眼砧板和菜盆里的菜，说：“跟我那个世界的食物几乎没有差别嘛！不过似乎做法不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夜无月终于把食材弄好做完了，小小的餐桌今天摆满了菜。

地鬼从带来的包裹里拿出夜歌的扇子和一根长烟锅，递给夜歌说：“你的东西我都给你保存着呢，不过你的烟我照着仿照做了一个，希望你不要介意。抽烟的感觉还挺不错的呢。”

夜歌接过扇子放进衣袖里，然后拿过烟锅，吸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保养的不错嘛！”

地鬼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丝，放在夜歌的面前。

夜歌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在座的人，放下烟锅，然后盯着幽梦说：“现在，幽梦，跟我讲一讲计划已经发展到哪儿了。”

四

众人吃饱喝足后，夜无月把盘子收拾起来去刷碗了，其余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闲聊。

夜歌倒了点烟丝在盘曲着黑色龙纹的金色烟锅里，然后点着了仰躺在沙发上，四处张望着。

“夜空呢？”夜歌问幽梦，“他去哪儿了？”

幽梦和地鬼面面相觑，然后说：“你忘了吗？夜空为了吸引天神的目光战死了。”

夜歌疑惑地看着幽梦和地鬼，一瞬间，自己记忆逐渐清晰，她保持了沉默。

幽梦看着夜歌，心里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这时候面对夜歌该说些什么。

地鬼看了夜歌一会儿，和她眼神交流一下后缓缓站起身，对着其他人说：“我有事就先走了。幽梦，拜托你了。”

幽梦轻轻点了点头，说：“现在一切都按照你的安排很顺利的进行着，玉那边应该很快就联系上天神议会了，他们的出现是迟早的事。”

夜歌微微点头，看着玛丽和王辉，轻轻地说：“天鬼，万蛇，你们现在怎么样？”

天鬼借玛丽之口说道：“哼，托你计划的福，我现在活得相当‘自由’。”

幽梦瞥了一眼玛丽，知道指使云羽将天鬼封于玛丽身体的正是她自己，于是便无奈地摇摇头。

王辉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似乎万蛇并不是很乐意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幽梦说：“你给我的计划就中止到你复活，之后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你打算如何应付林风崖的军队，以及如何去击败他？”

夜歌吸了一口烟，神情恍惚地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碗。她知道现在幽梦和其他部分神兽都不知道新生命之树诞生的条件，这事她只和九尾说过。

替代者要想成为新的生命之树，除去在神界的饕餮兽深渊容器以外的守护神兽幽梦、万蛇姐妹、红蛇、天鬼、地鬼、黑暗之狼、混沌兽、灵之九尾狐和月之兽的力量都是必须的，一旦新生命之树诞生，所有的神兽都会失去力量而死。。

第十神兽月之兽的力量被分成三个部分，灵风空月、翎坤和黑各占一部分，他们三人都是月之兽力量的培养皿，现在力量都汇聚到坤一个人身上，他也只差一点点就会成为新的月之兽了。

夜歌抬眼看了一眼夜白，她似乎正看向这边。夜歌从夜白身上感受不到九尾的灵气，看来她为了按照夜歌的计划去保护神兽们的安全牺牲了自己太多的灵气力量。好在唯一失去的神兽是万蛇姐妹中的一条，但是只要剑刃灵魂不死，她们的灵魂就一直会存在。

“你在想什么呢？”幽梦打断了夜歌的思绪，问道。

夜歌看着幽梦轻轻笑了笑，她该如何去向一直忠心为她做事的幽梦说这些事呢？她斜眼看了一眼夜白，她轻轻摇头，然后转身上了楼。

“还是不说了吧。”夜歌心里想，“反正她们会有机会知道这些事实的。”

“没什么，你们可以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们的。”说完夜歌收起扇子，拿着烟锅起身走到厨房。

夜无月刚刚收拾完厨房，夜歌听夜白说过她和夜空的关系，于是笑着问：“可否陪我出去走走，我的儿媳？”

夜无月用毛巾擦了擦手，看着夜歌笑眯眯的眼神：“当然可以，我有很多事要说给你听。”

夜歌轻轻一笑，吸了一口烟，说：“其实我也有事要说。”

夜歌和夜无月并肩走在马路上，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街上几乎没有人了。

“你的母亲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她一直忠心侍奉我，明知最后死路一条，她还是选择了跟随我。”夜歌轻轻说道。

夜无月问：“我的父亲是谁？他为什么要抛弃我的母亲？”

夜歌想了想，说：“你的父亲叫林风崖，他是天神议会的头子，也就是我们表面上的死对头。你母亲之前是我派在他那里的卧底，恐怕他被你母亲迷住了，心里不愿意去怀疑你的母亲，所以事情一直很顺利。后来为了推进计划，我故意暴露了行踪，然后让你的母亲逃到了这个世界。托你母亲的福，幽梦在这个世界有了充足的时间去建立我的势力和条件。等到玉把你父亲召到这个世界，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你们两个中的胜者会成为新的生命之树，对吗？九尾曾经和我说过这些事。但是真的会如此顺利吗？”

夜歌轻轻晃动着扇子，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虽然我知道未来，但是那也只是我那个时候的未来，现在众多事发生了改变，我不是神界的人，无法看到现在的未来。我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如生命之树所愿。其实我并不想去成为生命之树，我反而觉得林白她有那份资格。”

夜无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那我和夜空的女儿夜铃她怎么办？她在这场战争中是否和我以及玛丽她们一样扮演着你的手下的角色呢？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否遗传了我或者她父亲的能力呢。”

“咣当！”

夜歌手中的烟锅掉到了地上，里面燃烧着的烟丝掉落了出来。她怔怔地看着夜无月：“你和夜空……还有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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