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身上的光芒淡了下去，眼神又重归空洞。但苏然似乎并不想将她毁灭，冷哼一声便将这缕虚弱的幽魂扔在地上。

脸上的紫痕慢慢消退，苏然打开窗子念动咒语，房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咚，咚”十分规律。

苏然将门打开，两个面色惨白的人低着脑袋站在门口，他们共同扛着一个大箱子。

她指了指地上的干尸道：“把这些人装进去，告诉你家主人，还是老规矩，魂魄封在她们体内。”

两人也未曾应答，而是直接走了进来，僵硬地将尸体装进箱子，便慢吞吞地离开了。

苏然在房里点起红烛，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升腾起的雾气迷蒙了她的双眼，那只阴魂蜷缩成一团蹲在她面前的角落里。

“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他不会再记得你，而我，将会是唯一能和他相守一生之人。”

沐灵随夜冥阑进了长乐的房间，君祁依旧占用着长乐的肉身，此时他正在床上闭着眼安然地打坐，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着绿色长袍的男人。

“你刚才去哪儿了？”沐灵看了看四周的结界，已经被清理地干干净净，连她布下的看守阵法也被破坏了，而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

沐灵的心中有些懊恼。

夜冥阑握紧她的手站在她身侧，和她一起看着床上的君祁。

这位妖神缓缓睁开双眼，微笑：“没去哪儿，就随便看看而已。”

沐灵道：“我不信。”

君祁并不在意：“信不信随你。”他用眼神示意沐灵看向他身边的人。

那绿衣男人背对着沐灵，沐灵看不出他的长相。

君祁对那人说道：“转过身来，你们应该许久未见了吧？”

绿衣男人这才顺从地转过身来，慢慢抬起头看着沐灵。

这男人的五官十分精致秀气，右眼角下有颗泪痣，沐灵觉得他眼熟极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绿衣男人开口道：“沐灵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这声音也十分熟悉，结合着他的面容，沐灵脑中渐渐浮现出一副画面来。

月华神殿外，有人这么问她。

“你方才为何要直呼月沧上神的名讳？可是识得他？”

“当然，堂堂月沧上神凡人谁人不知啊？”

……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方才说，已经喊了无数遍月沧上神的名字了，怎么？你也想求财吗？”

“……我希望月沧上神能点化我，让我飞升成仙，哪怕只是一个小仙倌我也知足了。”

沐灵记忆中人头蛇身的少年渐渐与眼前的绿衣男子的面容重合起来。

沐灵这才想了起来：“你是……你是若非轩？！”

一直苦苦请求月沧点化他成神的那条小蛇妖，后来月沧来到星曜城后，若非轩感知到他的气息便追着走了，后来也一直杳无音讯。

没想到今日再见，他竟然已经修成了人身。

沐灵微眯双眼：“你不是一直执着于成仙么？现在怎么跟他在一起？”

若非轩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那时候的奢望，沐灵姑娘居然还记得，我后来想想，成仙或许并不是那么潇洒惬意，无所不能，如今我也过得挺好的。”

这时，夜冥阑侧头对沐灵道：“小心一点，他身上不只有妖气，应该是和君祁做了什么交易。”

若非轩又问道：“沐灵姑娘可曾记得，在月华神殿之外，我问姑娘是否认得月沧上神，但你说不认识。那我想知道，那日月沧上神又怎么会到姑娘的房间里去呢？不是说你们素不相识么？”

说话间，若非轩眼中寒意渐起，直直地盯着沐灵，仿佛早就知道她骗了他。

沐灵见状，也不瞒着了：“是，我认识月沧，但我与他的交情，还没有深到可以让他点化精怪成神的地步。”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呢？！”若非轩的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一句话，他双眼通红，“后来我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对我说真话？你明明可以告诉我真相，或者去月沧大人面前哪怕是提一句我的名字，我也不至于苦苦等候了数十年却没有得到一句回应！”

沐灵想要反驳却被夜冥阑拉住了，他冷声道：“第一，且不说她当初认不认识你，就算是认识，也只不过是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她为何要告诉你她与月沧的关系而替你美言？当初是你自愿跟她回去，可有强迫？第二，修行自凭天命，若是踏实修炼，终有一日会成功，而不是像你这般不劳而获之徒！”

“不劳而获……哈哈哈哈哈哈”若非轩突然大笑起来，“我为了修炼而付出的心血与代价你又明白多少？只可惜我天生灵根缺损，留不住吸纳的灵气，不然也不会修炼了几百年都还修不成人身！”

夜冥阑嗤笑道：“如此资质，何必修炼？反正也修不成真仙！”

“你闭嘴！”

这句话点燃了若非轩心中的怒火，他咆哮着朝夜冥阑扑来，后者抬起手掌，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击倒在地，若非轩的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歪头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夜冥阑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一直在一旁观战的君祁拍了拍手：“不错，冥祖大人果然还是神力不凡啊。”

沐灵道：“废话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君祁看了一眼摇摇晃晃站起来的若非轩：“如你所见，他想见你，我便带他来了。”

“那见完了，灵儿我们走。”夜冥阑说着便要拉沐灵离开。

君祁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冥祖大人可真沉得住气呢，实在让君某佩服，佩服。”

沐灵偏头看着夜冥阑平静地侧脸，君祁继续说道：“沐灵姑娘，我听说，肖染这孩子就快要回来了吧？”

沐灵愕然转身：“你怎么知道？”

君祁道：“自然是……猜的，不过我想，肖染那孩子见到我，哦不对，见到我这具身体，应该会很开心吧？”

沐灵威胁道：“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君祁笑了笑，在床上躺下：“我还真是期待呢。”

若非轩还在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沐灵与夜冥阑的眼神中，闪着怨毒的光。

这时，夜冥阑也转过身对君祁说道：“并非是本座沉不住气，而是你，斗不过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