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不知道夜冥阑现在究竟在何处，可她确定，这些话一定事出有因。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也会站在你身边，一眼认出你。

可眼下的情况不容许她抽身去寻找夜冥阑的下落，只能往前走，一边盼望他能平安归来。

沐灵将信纸叠好重新放进锦囊，深吸一口气，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

自从她出生以来，她所经历的一切，似乎刹那间从她眼前闪过。被人当做不祥之物，从小便不受待见，也经历过许多非人之事，可上天待她还是不薄的，让她遇见了夜冥阑，和她的朋友。

所以未来无论会发生什么事，她都会拼尽全力护他们周全。

转身回到歇息的地方，沐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沐灵摇了摇头，她便不再询问。

“师姐，”肖染用灵力探测了一番，“周围没有阴灵的气息，真是奇怪。”

“说说你的看法。”沐灵道。

“我听说，大荒山从千年前便是一座鬼山，如今却一丝气息都察觉不到，实在有些诡异。”

“不用诧异，大荒山的阴魂，都被我收了。”

“什……什么？？”少年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全被师姐，你，收走了？”

初烁和初炀听了亦是一惊：“此话当真。”

沐灵拍了拍自己的银铃鞭：“在这里，我我的驭灵术也是在这里练成的，以后有机会再跟你们详说。”

沐嫣深深地看了一眼沐灵，轻轻吐出一句：“抱歉。”

沐灵见她这样，猜到她肯定想起四年前发生的事了，坦然笑道：“没事，都过去了，更何况，你现在的命不是在我手里了么？”

沐嫣点点头：“是，任凭差遣。”

见两人之间气氛微妙，肖染不解：“怎么了吗？”

沐灵摇摇头：“没什么，人啊，要往前看。”

五人背靠巨石，慢慢的，都进入了梦乡。

沐灵的梦中却并不安宁，她的眼前是满天的火光，火星四溅，地上躺着数不清的尸体，她在其中走着，神情木然，她的裙摆突然被人攥住，低下头，是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糯糯地喊着姐姐。

沐灵心中猛然一窒，喃喃道：“天恩……”

可是不一会儿，天恩的胸口处开始涌出滚烫的鲜血，但他的笑容却依然挂在脸上，天真烂漫。

沐灵又听见有人在喊她，她一转头，便看见了沐若歌的身影，她喊着想要追上他，却看见一柄长剑从他身后贯穿。

“不要——”沐灵哭喊着跑向他，沐若歌倒在地上，泪眼婆娑中，她看见了手握长剑的凶手，是沐若海。

周遭的世界开始崩塌，沐灵仿佛又回到了那间阴冷潮湿的密室，地上是还未干涸的殷红血迹，空气中弥漫着黏腻和死亡的味道。

沐灵在这一刻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过往的回忆在她的脑中撕扯，她蹲下来，捂住脑袋，不住地呻吟。

“你想报仇吗？”沐灵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问她。

报仇？

这声音的主人像是能够感知到她心中所想一般，回应她：“是的，报仇。”

突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副场景，沐若海与邪祟勾结假装受伤，将沐若歌引进邪祟设下的陷进中，使沐若歌双腿受伤以致残疾。

“你看看这些伤害过你的人，他们可都还好好地活在世上。”那声音仿佛就在她耳畔低喃，“他们还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幸福的家，而你，你什么都没有。”

沐灵的心尖隐隐作痛：“你别再说了！”

“你其实也很想报仇吧？”那声音在她面前飘荡着，“可是你不敢，因为你那虚伪的良善，才让你大仇不能得报，你以为原谅了那些恶人就能洗清他们所犯下的罪恶吗？真是愚蠢。”

沐灵捂着脑袋站起来，直视面前的声音，怒道：“不要再说了！”

“你只不过是在欺骗自己罢了……真可怜啊呵呵呵呵……”

沐灵一掌劈向面前的墙壁，但这股灵力却被它吸收了，这里应当只是一场幻境而已。

“你休想乱我心神！”沐灵环视着空荡荡的密室，“这是哪儿？”

“你还在执迷不悟吗？那就让我来问问你，你心中挚爱，此时在何处？”

“你知道他在哪儿？”

这人对自己的情况了解的如此熟悉，必定不是阳间之人，他的能力强弱也未可知，还是不能硬拼。

“我当然知道，不过他这几百年来所经历的种种，你不会不知道吧？”

沐灵质问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那声音笑道：“是与我无关，可是沐灵，你有没有想过当初若是你能强大一些，或许他就不必承受这些。”

沐灵眸光微滞：“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给你力量，让你可以与君祁抗衡，杀掉一切作恶之人，但事成之后，你的命魂归我，如何？”

沐灵冷笑道：“你给我能与君祁抗衡的力量？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对付君祁？在这三界之中，除了夜冥阑，还有谁的灵力能与他抗衡？我不信。”

“自然不是我的力量，而是我能激发你的力量。你的命魂至阴，如果能将其中蕴藏的力量发挥出来，你便可以操控世间所有阴魂，阴魂们的浊气是君祁力量的来源之一，这样你便能以此与君祁抗衡，他便不敢轻易动你。”

沐灵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帮我，恐怕是别有用心吧？而且若是我将命魂给了你，那我又怎么等夜冥阑回来？”

那声音大笑起来，语中含着一丝威胁的意味：“凡人都像你这般贪心么？想要得到一些东西自然要拿另一些东西去换。”

沐灵冷声道：“如果这样东西是夜冥阑的话，对不起，我做不到。”

她沐灵，从来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说了要等他回来，就一定会等他回来，说要陪在他身边，就永远不会离开。

“你当真不愿再考虑一番？”

沐灵道：“不必再谈了。”话锋一转，她道，“倒是你，这么想要我的命魂，恐怕也想获得其中的力量吧，若你不是来自于冥界，那必定是天界某位上神吧？”

那声音道：“我是谁你不必知道，既然你无意与我合作，我也不强求，只是日后你可不要后悔。”

沐灵道：“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