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叫坏吗？”
有鱼突然的反问叫朱年年不由微微一愣。稚子尚能区分基本好坏，更遑论她这样大的人？按理有鱼这问题很容易回答，可也不知问什么，朱年年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有鱼也没等朱年年的答案，只暗叹了口气，自顾继续道：“若你这算坏，什么才能叫好？阿年，你若是为这个原因觉得愧疚，那便是在指责天下普通人甚至好人。”
有鱼因为经历的多，小小年岁便见识过人世间太多的丑恶。朱年年这样的善良说是他生命中的阳光都不为过。从她与她爹救了他娘、收养了他并真心待他起，有鱼便感受到了她的善，后来又见她对徐阿婆的敬爱以及平日里无数小小善举，更是叫他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善良。包括此刻正躺在他屋里那个人，便是再好不过的证明。有鱼比谁都知道朱年年的纯善，他不愿旁人去质疑这点，哪怕是她自己。
有鱼的话叫朱年年心下微微一震，只是，虽有些动摇，但自己想法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扳倒的，朱年年仍是歉疚道：“小鱼儿你不知道，要不是那会儿你点明，叫我知晓了自己会看脉这事在你这儿早已不是秘密，我真的就那么耽误诊脉了。”
“你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阿年，你只觉得自己那是坏，殊不知你坚持救那样危险的人是多大的善。”有鱼忍不住再次摸了摸朱年年的头，温声道，“况且，即便那会儿去找何大夫，那也是我去寻何大夫来，而在我去的路上，你见着我不在，自然会第一时间便悄悄帮他诊治。你看，其实没有区别，你何必有心理负担叫自己陷入这样的纠结愧疚里？”
朱年年怔怔地望着有鱼，嘴角突然便浮上了一抹浅笑，无奈又感激道：“小鱼儿，你真会安慰人。”
不得不承认，听完有鱼这番话，尽管心结仍不算彻底解了，可朱年年心里却是舒服多了。
“其实这事说起来是我不好。我当时见你收手便不该点明的，明知道你隐瞒着这事，是我着急了。”
有鱼甚少有后悔自责这样的情绪，但今日他却是真心责怪自己。其实当下看朱年年震惊怔愣的神色时他便已经意识到自己冲动着急了，现下又见朱年年这般歉疚的模样，以及想到她一会儿还不得不开口解释更多事情，有鱼心里便无比后悔自责，是他叫她陷入这样为难的境地的。
“不不不，小鱼儿，这事你没错。”朱年年生怕有鱼当真为此怪上自己，忙反复重复着这话。
有鱼见此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淡淡笑了笑。他不想因为他叫朱年年心里又多上一层内疚，这姑娘总是容易想岔。
“小鱼儿……”
“嗯？”
朱年年轻唤了一声，可却是久久没有下文。有鱼只沉静地望着她，耐心等着，并不开口催促。
终于，朱年年还是轻咬着唇，低声把话挑明了：“小鱼儿，你怎么知道我懂医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其实这个才算是ｊｉｎｒｕ了正题，这也是朱年年方才叫住有鱼主要想聊的事，是叫朱年年最为不解、最为纠结、最为为难的事。
的确，首先有鱼知道她这个“秘密”就叫朱年年觉得万分惊讶，她自认为自己一直隐藏得很好。
有鱼不意外听到朱年年这么问，当朱年年叫住他表示有话想说的时候，他便知道是为着这事。而既然朱年年今日不愿逃避想面对，他自然不会去阻止。是以有鱼没有犹豫，直接便开口如实回答道：“我很早便知道了，来这个家的第一日，与你相识的第一日。”
“怎么会！”朱年年听到有鱼这话着实惊着了，此刻瞪大了眼睛看着有鱼，满脸的难以置信。
相识的第一日就知道了？那时他们彼此不相识，他对自己怎么会那般了解？怎么可能！朱年年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见朱年年惊疑的模样，有鱼嘴角不由微微上扬，回想到与朱年年的初见，面上的笑容越发大了。
“没骗你，我的确是在第一日便知道了。”有鱼说着微顿了顿，转而温声继续道，“阿年，你记得你为我娘诊过脉吗？”
朱年年乍一听到有鱼提起这事，不免怔愣了一下，随即微撅了噘嘴闷声道：“记得，那事自然是记得的。为着那事你还生我气了，心里怪了我许久……”
有鱼听到朱年年这么说，暗叹了口气，又好笑又无奈道：“阿年，这事我之前已经同你说明过许多次了，我从未因此责怪埋怨过你，只是当时因着担心我娘的身体，所以稍稍有些着急生气罢了，片刻那情绪便过了……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
朱年年犹不敢信，迟疑道：“可你那时不是误以为我拿你娘开玩笑吗？”
“自然不是。”有鱼轻摇了摇头，继续解释道，“我当时便看出你是在认真给我娘把脉了，并不是你所谓的在玩笑。而从你之后的神色中我也已经看出我娘当时的身子怕是不行了……要说着急生气，我当时更多是因惶恐我娘会就此离开，与你无关。”
“竟是这样……你居然那样早就知道了……”
朱年年一时有些消化不过来，整个人还处于怔愣惊讶中。
“还有，我在县城里受伤那段时间，你总是趁我睡着偷偷帮我把脉，我都知道。”有鱼轻轻松便又添了一个有力证据。
朱年年这会儿是不得不信了，想到自己当时偷偷摸摸、提心吊胆帮有鱼看脉，朱年年不由抬眸嗔了眼有鱼：“你竟然装睡！”
有鱼不由笑了笑：“府衙里虽一直有大夫为我医治，可我知道，旁的大夫便是再好，于你而言唯有让你亲自诊脉方能真正安心。”
不得不说她家小鱼儿真的很了解她，朱年年心下暗自感叹。
“类似的事情还有过许多回，你自己没察觉露馅，可我既已经知道真相，自然一切情况都看在眼里。包括你上回感染风寒时，也是有说漏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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