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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宝香魂冒险王》第八十章 抉择与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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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飘下一片洁白的雪花,飘舞中徐徐下落,在这盛夏的夜晚显得突兀且奇幻。

须臾间,雪花飘落在高山伸出的左手上,瞬间破碎化作点点星光,与此同时,一道若有若无的银色光晕,自高山左手中扩散而出,光晕所过之处,景物都在扭曲晃动中碎裂重组。

天,灰蒙蒙的,雪,下的更大了。

此时众人已不再身处夏夜的“花海”,而是置身于白雪皑皑的树林中,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几乎要将四下里全部染成白色。

高山在震惊中茫然站起,环顾四周,便看向一处地方注视不动,他身旁一位女生,更是双手掩住口鼻,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那处地方。

那里,正有一支百十来人的队伍,踏着过膝积雪向众人走来,队伍中保持着缄默与肃静,只有踩破雪层时发出的阵阵“咯吱”声不断传出。

队伍里多数人背着步枪艰难前行,有几人扛着“歪把子”走在队伍正中,踏着别人踩出的雪窝子,也走的摇摇晃晃异常艰辛。

另有几人像是伤员没有背枪,缠在伤口处的破布条上渗出斑斑血迹,在别人搀扶下勉强走在队伍后面,而在队伍末尾,有两人拿着树枝不停在雪地上划拉,将队伍留下的脚印迅速抹去。

当队伍蹒跚走近,可以看到这些人衣衫褴褛服装混杂,每个人都是面有菜色,眉眼口鼻挂着霜雪,全都张大嘴巴,费力地吞吐着腾腾白气。

这些人身上的棉衣棉裤都遍布大小不一的裂口,有的裂口露出的是棉絮;有的,竟然露出的是枯草。

不知为何,当高山等人看到这支携带武器的队伍时,没人感到畏惧,更没人出声,在惊异与默契中,静静看着队伍走到面前。

也许,众人仍处于现实与幻觉交替的错愕中;也许,都在心中找到了共同的答案。

“师长……师长。”老海山挣扎着喊道。

高山和山田连忙一起将老人扶起,老人倔强地甩脱两人搀扶的手臂,向前踉跄两步,看着队伍最前一位身材高大的汉子,颤巍巍抬起右手敬了个军礼:

“报告,阻击任务完成,陈海山请求归队!”

高大汉子看向老海山,那蜡黄的脸上露出欣慰笑意,几步走到老人跟前,拍着老人肩膀:

“准予归队。”

说完,高大汉子便拉着一位小战士的胳膊走回队伍。

由于整个队伍已停下,许多人当即瘫坐在雪地里,而其余的人,或靠他人搀扶站在雪中,或拄枪而立,或挪动步子倚靠着大树休息,这些勉强站立的人,好似连坐下再站起的力气都不愿过多浪费。

队伍边上的几人向归队的小战士挥手示意,而剩下的人大多都是面无表情木然看着。

当小战士走到队伍中站好,高大汉子又走回队伍最前,回身看着或坐或站的一干人等。

凝视片刻,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咽了咽口水,陡然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积雪,一下塞进嘴里大口嚼着,像是在吃什么美味。

队伍中,立时有人有样学样也把积雪塞进嘴里咀嚼,但更多的人只是眼巴巴瞅着高大汉子。

高大汉子喉结蠕动咽下雪水,咂了咂嘴,随即哑着嗓子大声说道:

“同志们,我知道大家饿,我也饿,饿得很啊,我啊——现在都能吃下一头老母猪。”

他的玩笑话立时引来队伍里零星笑声,甚至有人轻声叨咕着“我也能啊”,而更多的人只是不停吞咽口水。

高大汉子掸了掸落在肩上的雪花:

“我知道大家冷,我也冷,我现在好想靠在篝火边上,睡他娘的三天三夜不睁眼。”他舔了下嘴唇顿了顿,又语重心长道,“但是不能啊同志们,我们不能让负责阻击的同志白白牺牲,我们现在的命,是他们用命换来的。”

说完,高大汉子看向站在队伍中的小战士,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见到师长给自己敬礼,小战士立即局促地挺胸还礼。

高大汉子缓缓放下手臂,看着默然不语的战士们,陡然抬手指向树林某处:

“那边,只要走上个四五天,我们就能越过边境到达苏联,那里有吃,有喝,可以随便烤火捉虱子,而且更不会挨枪子!”

高大汉子环视整支队伍,嘴唇微微发抖:

“但是我们能去吗?!如果连我们都不抵抗了,我们的国家怎么办?我们的民族怎么办?那些被曰本鬼子蹂躏的老百姓怎么办?那些被活埋被枪杀的父老乡亲的血海深仇怎么办?!”

“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如果没有人去抵抗侵略者,那么下场只有亡国灭种,到时我们都是亡国奴,任人宰割的亡国奴!”

高大汉子再次抬手指向树林深处,向战士们大声问道:

“我们能去吗?!”

“不去!”“不当亡国奴!”“杀鬼子!”“报仇!”“杀鬼子!”

此起彼伏的喊声在队伍里响起,顷刻间又汇聚成一股洪流,形成“杀鬼子!”“杀鬼子!”的巨大声浪,有如雷鸣般在林间不断回响,所有战士都在此刻站直身体挺起胸膛,高声喊出自己的选择。

那名年轻的小战士,在战士们激昂的呐喊中,从腰里拽出一柄刺刀,走到一棵松树前刻着什么。

忽然,高山等人眼前景物一阵晃动,高大汉子和战士们骤然消失,唯有漫天飘飞的雪花,与树上刻着的两行字迹留在众人眼前:

——抗联从此过,子孙不掉头。

高山伸手想摸摸那近在咫尺的刻字,却什么都没摸到,正当他疑惑时,两片雪花落入到手心里。

那雪花洁白无瑕不带丝毫凉意,落入手内转眼便即融化,让高山惊讶的是,雪花没有融化成水,而是化作两片染着血点的百合花瓣。

老海山轰然倒下,倒在百合花的花海里,带着他对战友的眷恋与回忆,在飘飞的百合花瓣中阖上了双眼。

回到现实的众人一时惊诧不已,高山明白此中原委,紧忙走到老人身边蹲下身子,颤抖着伸手去探老人呼吸,当得到预料中的结果后,高山起身注视着倒在花丛里的老人,泪水终于抑制不住滑落下来。

这时,山田从惊诧中缓过神,跪爬到老人身边泣不成声,而那五名年轻男女全都静立一旁,默不作声看着动容的高山与悲怆的山田。

高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小心地将帆布挎包从老人身上取下。

他拿取帆布包时,感觉包里有个硬物很是熟悉,打开一看,挎包里果然放着那柄宝匕。

高山取出宝匕揣进裤兜,随后开始清点包内遗物,一本破旧的日记本,一只圆珠笔,两本存折,三袋旱烟,一个大号行军水壶和几盒火柴。

高山翻开日记本,上面详细记载着一些账目,略微扫过,都是工资和工艺品所得之类,在日记本最后一页,记有几个名字和几段内容,他大致读了其中一段:

——王二成,抗联第四师通讯兵,反围剿中冻掉全部手指,参加战斗时间短,脱离队伍养伤,没有叛变,不是逃兵。

现家中困难,只余一残疾儿子,需帮助,地址……。

在高山查看日记本时,五名大学生也有所动作,有人掏出手机打开始电话,有人去查看老人遗体和安慰山田,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朝高山询问道:

“朋友,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像海市蜃楼一样?我说朋友,现在老人家去世了,你不要乱动东西好吗,我们可是已经报了警的。”

“是啊,保护好现场,我们不能乱动死者东西。”一个女生随声附和。

高山合上日记,也不理会眼镜男的询问和警告,思索片刻,便用匕首割下衬衣一角,用圆珠笔在布片上写下一串号码,默念两遍觉得无误后,拿着挎包和布片走到山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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