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活着吗？”

落妃嫣看着站在旷野中的男人，讥讽般笑了笑：“不是你让我变成这副模样的么，现在还来装模作样做什么？”

“怨气的确是我使诈放入你体内的。”辛甘看向她，“你若不失去行动能力，会伤到更多人。”

落妃嫣惨笑一声：“原来我从头到尾，都是被你算计了……是不是从海灵花开始，我就已经落入了你的圈套？”

“我没想到你会和女娲石融为一体。”辛甘默了默，轻轻点头，“你的意识太混乱了。”

伴随着魂灵的破散，淡蓝色的灵力从地面渗出，落妃嫣的意识渐渐模糊，隐约之间仿佛看到有人朝她走来，那人白衣白面，是为极为俊美的公子。

叶齐一。

就在她的魂灵即将彻底消散之时，四散的灵力忽然在半空中停驻，落妃嫣猛地睁开眼睛，竟看到辛甘在半空中设下一个巨大的结界，将她散失的魂力困在了结界之中。

落妃嫣从没见过能束缚魂力的结界。

她不可思议地望向辛甘，不确定地想，这个人莫不是真的要救她不成？

“没用的，我的灵魂已经和女娲石融为了一体，因为魂魄无法承担女娲石的力量，女娲石才会解体，你若要救我，除非你能将女娲石一起修复。”

辛甘抬头，满脸的胡子遮住他的面容，他的声音中带着些沧桑的味道：“那就把女娲石也一起修复好了。”

长剑出鞘，辛甘的剑是一把非常长的剑，剑刃看起来有些钝，剑身比之一般的剑要厚很多，剑身上是纯黑色的花纹，时间从剑上走过，留下的满是沧桑的沉重。

他将长剑插入地面，黑色的灵力自剑身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化作一道道坚韧的锁链，将所有正在分裂的空间首尾相连，分崩离析的空间仿佛被一根根线串了起来，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拉锯战。

空间分离的力量太大，他咬着牙，青筋暴露，双腿微微弯曲，仿佛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威压。

“上古神器的空间法则，你抗衡不了的。”

辛甘背对着她，弯腰，将灵力灌入地面，只听轰隆一声自地面升起黑色的雾气，与之前的淡灰色不同，那是一种纯黑色的，带着浓重死寂味道的力量，落妃嫣只盯着那远方地平线上的黑气，便感到一阵恐慌，仿佛灵魂在颤栗。

“我师父说，犯了错，要受罚，现在轮到我受罚了。”

他昂首望天，铺天盖地的黑色灵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化作一条黑龙直冲天空而去，突然撞到个强有力的屏障，半空之中出现了一条昂首雄姿的金凤凰，黑龙咆哮一声，直冲金凤凰而去，顿时扭打在一起。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最后的时刻，双方已经筋疲力竭之时，黑龙趁势咬住了金凤凰的脖子，黑气从它口中冒出，瞬间将金凤凰的脖子染成了黑色，黑气蔓延直金凤凰全身，它凄厉地仰天鸣叫一声，脱力向下坠去，在半空中化作了一抹金色的流光，消逝在天空之中。

金凤凰消失的瞬间，所有的空间仿佛发生了一瞬间的凝滞，落妃嫣的魂力与金凤凰的金色流光剥离，瞬间凝结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那少女昏睡着，美丽的睡颜仿佛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一个小女孩的身体缓缓从地面升起，倒在了地上。

辛甘的魂魄猛然下坠，一瞬间落入了某个奇异的空间之中，他看到前方的迷雾之中浮现一名白衣女子的面容，迷雾之中的她身形缥缈若仙。辛甘半跪道：“女娲娘娘，此人于在下很重要，请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白衣女子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空灵中带着缥缈神圣的意味：“煞气之身，竟也敢在凡间停栖？”

辛甘身体一僵，重复道：“请您高抬贵手放她……”

白衣女子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轻轻笑了两声，那声音好听极了，仿佛雨后的山泉，除了他师父，辛甘从未听过那样好听的笑声。

“你果真和当年一般的性子。”

“那人本皇可以放过，只是有一个条件。”白衣女子似乎在笑，“本皇要你找一个人，那人是一条黑龙，本皇与他打过一个赌，你替本皇找到他，然后将他锁起来。”

“好。”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上来。

白衣女子哈哈大笑，那笑声顿时豪爽了起来，她指尖微光跳动，在他眉心一点：“待你遇到他时，心中便会有所感应。”

“回去吧，鸿蒙之气于你身体有损，莫再耽搁！”她一挥袖，将辛甘推出了意识空间。

白衣女子轻轻笑着：“若是你真能困住他，这戏便越来越好看了……”

远在天边的某个角落，某个人突然打了个喷嚏，他不禁揉了揉鼻子，心想大概是最近身体虚弱的缘故。

世界再次天旋地转，辛甘再一睁眼已经回到了现实，空间开始慢慢连接，闭合，然后化作飞灰。

辛甘猛地吐出一口血，黑龙怒吼一声，寸寸分裂，变成了碎块，消逝在半空之中，伴随着黑龙的消失，辛甘的面前出现一颗闪着金光的石头，辛甘伸手去碰，指尖还未碰到，那石头便化为了齑粉。

女娲石，没有了。

辛甘抹掉嘴角的血迹，将落妃嫣的灵魂和身体收入了袖中，转身走向依旧虚弱的傀儡们。

“现在落妃嫣已经成了死魂，女娲石也消失了，傀儡的束缚已经没有了，你们可以跟我走了。”

辛礼静默许久，良久，他问他：“辛甘，你感受到过那样的感觉吗？”

“什么？”

“就是那种……刀从你的身上一刀一刀地划过，将你的身体割裂的感觉。”辛礼看着他，傀儡的面色苍白得可怕，“我的弟弟就是这么死的，被你折断四肢，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刀从他的身上一刀一刀地划过，最后划过他的喉咙。”

辛甘沉默。

辛礼笑了笑：“我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每次我想起这些，都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辛礼指着那些堆在一起的虚弱傀儡：“他魂力不够，死后无法入轮回，意识被世间灵力侵染，变得神志不清，现在他就呆在那些躯壳之中，我却找不到他。”

“我不信你，你知道吗？”辛礼说，“我不会相信一个曾将我的家族灭门的人。”

辛甘默了默，回道：“死魂入体，有违天道，你们如果无人引渡，会魂飞魄散的。”

辛礼冷笑两声：“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他从地上站起来，阴冷的目光盯着他：“真巧，我也快死了，能在魂飞魄散前拉你垫背，足够了……”

“辛甘，纳命来！！！”

他的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刀，正要出手，辛甘眉梢微扬，袖子一挡，指尖轻轻一指便收了他的刀，顺带着将他整个人收入了袖中。

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