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打法跟影视中的完全不一样，朴实无华，毫无美感。

说没有美感也不贴切，只是没有诗情画意而已，暴力美感还是特别足的。他们两人都在有限的空间里腾挪，拳打脚踢。有时候拳脚出击的距离不足一寸，却是在碰撞后发出嘭嘭巨响。

本来这种打斗，桌椅板凳都是重要道具，要碎成渣子以成全两人的武力展示。

顺便增加一些惊呼声。

但是林森不曾碰倒一张椅子，不曾打碎一个茶几，童建国自持长辈身份，自然也不会这样做。在室内比武，何况还有林森那句“人生哪里不能比试”作为铺垫。就表明不单单要比试暴发力，更要比对力量的精准控制。

如果做不到，就低头认输。

嘭嘭嘭！

两人同样的招数，拳头连连对撞三次。

似乎激荡起了空气波动，站得比较靠近的李运恒，嘴里的瓜子壳都没吐出来，直接倒飞回去，卡在了喉咙里，赶紧蹲着跑开，憋红了脸干呕半天才流着泪站起来。

两人也在第三次对撞之后各自倒退了七八步。

却又在同一时间脚踩地毯，前冲抢攻，彼此脚下发力往后蹬，地毯却是承受不住这种力量撕扯。

哧啦！

布帛开裂之声响起，两片地毯的断裂处受力卷起，挡住了彼此的视线。林森的眼睛占了优势，在不可见对手的情况依然抢先踏出一脚，挤在建国双腿之间。然后身体往前拱去，肩膀发力，就跟野猪王撞树那样。

童建国暗道一声不妙，却回天无力。

他也仅仅是明劲大成，还没有踏入暗劲境界，只能硬生生挨了这一撞，整个人倒飞出去。

撞碎了好几张椅子，贴在墙上。

整个房子也晃动了几下。

所有人都无意识地发出抽冷气的声音，如此年纪轻轻，却把一个体重两百的壮年男子打飞出去。而且冲撞力道还那么大，房子都像是要塌一样。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力少年啊？

李东明局长也是惊诧，这次比斗跟昨晚打陈查理那场相比，陈查理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难怪林森对陈查理一直是鄙夷和不屑……

纨绔子弟李运恒则用力地拍着巴掌，大声叫好。

童建国暴喝一声，把体内的郁气吐了出来，这才冲林森拱手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佩服，佩服。”

又冲李老爷子苦笑道：“老首长，我给您丢人了。”

这场比试，李老爷子也是从头看到尾，当下拍着沙发边沿赞道：“不丢人，不丢人。好一个英雄出少年！小恒啊，你要多学着点。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年纪轻轻如此不凡，这样的人，就是龙！”

“小伙子，你给我治病，我放心。你尽管练手，老头子一时半会死不了！”

李老爷子这话却惊动了家属。

“爸，您可别乱说话。”

中年美妇也被刚才的场面吓得脸色苍白，不过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出言制止。

“能打是能打，可是治病和打架完全不是一回事。”

林森点点头，对李老爷子儿媳的话表示同意，回头对还有些愕然的丁老爷子说道：“丁爷爷，您说李老这伤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还没上手，一点头绪都没有，病人和医生都介绍一下情况呗……”

丁老爷子定了定神，已经隐隐接受了林森掌握缠丝针的真实性。

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对林森说道：“李老有病在身，就让老头子我来说吧。之前，医疗小组也已经跟我说过相关情况了。”

“李老当年在战场上被一颗流弹击中。子弹从后背穿入，卡在第一腰椎附近，很近的附近！万幸的是，没有压迫到神经。因为子弹所在位置比较敏感，后来也不敢动手术，一直拖延到现在，从拍片和扫描出来的情况看，已经和脊椎肌肉等连在了一起。”

“可是随着这团息肉越来越大，已经快要对神经造成侵害。”

“情况甚至比我们从片子中看到的更加凶险。”

林森点点头，现代医学讲究的就是看得见，摸得着，才好对症下药。这种盲人摸象的情况，不单单医生不敢轻易下刀，就连患者和亲属也不愿意签字。

“那你们来找丁爷爷，为的是用针灸的手段取出子弹？”

众人看向医疗小组当中一个戴着眼镜的专家，林森视力好，看见白大褂的左上角口袋有一行小字，正是这人的名字：何天杰。

何天杰似乎很享受众人的关注，微微点了点头，站出来说道：“如果针灸能取子弹，就没有我们西医什么事了，而且那也不是奇迹，称之为人类医学史上的神迹都不为过。我们原本的想法，是让丁老先生施展第九针强命，激活老首长体内的生机，而子弹则由我们西医手术取出来。”

“没想到第九针却是透支生机，老首长经不起这种折腾啊。”

丁老爷子点点头，对林森说道：“后来你奇迹般地出现了，我诊脉发现你武道修为不俗，而且还是元阳童子身，很适合修习灵龟针法中的第十针。”

“也就是缠丝针，以缠丝劲裹挟着子弹，将其逼出体外。”

“我们医疗小组是不同意这样做的！”

西医专家何天杰立即公开表明了自己所代表团队的态度，说道：“这只是丁老先生个人臆想中的最好结果。其实想想也知道，他本身都不会缠丝针，光凭理论推断出来的治疗方案是何等的不切实际。”

“中医理论，玄之又玄云山雾罩的描述有多少？我们学医的时候也读过《黄帝内经》，彼此心知肚明……”

林森摆摆手，制止了这位西医专家的话题扩大化。

“行了，情况我已经大致搞清楚了。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先给李老爷子搭个脉没关系吧？”

丁老爷子诧异道：“我还没教你诊脉呢。”

林森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已经把手搭向了李老左腕的寸关尺。

他当然不会搭脉，但是他想到一种取巧的手段，就是用右手掌心的虚无根须进行探测。要是真的有效，就当场打那几个有偏见的西医的脸，要是无效就让中医背锅算了。

很快，林森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那个西医专家并没有发声，但是脸上的嘲讽神色却越来越浓郁。

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如果患者是普通人，他恐怕忍不住要当场出言讥笑了。

打架厉害治病就厉害？诊脉能诊断出子弹和脊椎那边的情况？那自己手上拿着这些拍出来的片子，还有存在价值吗？这种伤病，除了手术绝对没有第二条途径可以解决。只是手术所需要的精确度太恐怖了，怕是除了机器程序那种预设的精准，没人能做成。

林森突然把右手收回，叹了口气，说道：“李老爷子，问一句有些不敬的话，您身上的残留物真是子弹吗？”

所有人脸色一变，似乎没有想到林森会问这个他们想都没想过的问题。

而且残留物就残留物，是不是子弹又有什么关系呢？

管它是弹片，铁片还是石子什么的。

李老爷子睁开眼睛，双眼隐隐有精芒闪现，很快回复了黯淡，喃喃问道：“林小哥，你觉得那是什么东西？”

连称呼都变了，众人感觉怪怪的，却都把惊讶的目光看向林森。

林森似乎想起了什么，压下心中的悸动。他伸手在半空画了一个逗号的形状，缓缓说道：“一块勾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