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玥小心地提着裙角，走在大街上。天色才刚刚黑下来，夜市灯火通明。谭玥接到妈妈的电话。

“玥，你在哪？又出去和谁玩了？怎么那么晚了还没回家？”

“啊……我和以前那个小朱一块出去玩嘞……”

“姑娘，你现在是个女孩子了，万一被别人传了绯闻，传到老师那里怎么办？还有啊，你个女孩子不能在外面玩得太晚，现在外面晚上不安全！”

“行了妈，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没什么别的事了，你赶快回来写写作业吧。最近要搬家。”

“啊？搬家？”

“对，你不是说有同学老是要到咱家玩吗？”

“好吧。那么写作业和搬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赶快写作业，然后帮着搬家。”

“那我是不是不写作业就可以不用帮着搬家了？”

“那你下个学期是不是还想考那么点分？”

“……”

“不想的话就快回来好好学习！”

电话匆匆挂断。谭玥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这身衣服。可是母亲不知道自己穿着这件衣服出来。回去的话又好挨说了。

谭玥作为一个女生，并没有那种做富家萝莉的公主病。只是因为自己穿了这身衣服，可能会被母亲所奇怪。到时候让她去哪都穿这种衣服……就惨了。

无奈，今天已经穿了这种衣服，也只好将错就错。不过母亲不会责怪她。这种衣服又怎样？挺好看的啊！大概是因为稀奇，大家不经常见到，所以有这么多人侧目相视吧。

刚推开家门，就听见胶带拉开的声音。一大堆东西收拾好后被直接放入一个巨大的纸箱内。偌大的书架里，书已经几乎空了。全是母亲一个人在忙活，直到谭玥把门关上，她才把头抬起来。

谭玥却惊讶于母亲对她这身衣服的态度：母亲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回房间，洗洗澡，换换衣服。

谭玥只是想去问问发生了什么，母亲却叫她赶快去洗澡。无论怎样也无法从母亲那里套来原因。

看起来母亲好像不太高兴。

无奈之下，谭玥只好躲进浴室，把水龙头打开，制造自己正在洗澡的假象，然后悄悄把门打开一个小缝，眯起一只眼，看到母亲的眼圈红了。母亲从一大摞杂物下取出了那件看起来很平常的东西——一件衣服，一件看起来像是很小的孩子穿的衣服，是红色的。

谭玥明白了！这是自己外公在母亲小时候给她买的衣服。母亲或许是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想到了外公吧。

外公！

谭玥依旧记得他，那个白胡子拉碴的慈祥老人，在一个雪夜，因为心脏病突发，离开了这一大家子，去找外婆了。

而在这样一个夏夜，他的大女儿，又拿起她珍藏多年的宝贝——这宝贝并不是什么玉瓶金囊，只是一件红色的衣服。想到了他，又不自己，泪流满面。

母亲又拿出一本已经泛黄的厚页书。看模样像是一本相册。缓缓翻开，一张张色调分离的半彩色照片贴在上面，有一些还因为脱胶，干脆夹在其中。

谭玥看到自己刚出生的那张全家福：外公外婆后面站着母亲，爷爷奶奶后面站着父亲，自己则坐在爷爷和外公中间。那可爱模样不失为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现在四个老人，只剩下爷爷还能陪着他。

谭玥突然发觉有些热了，回头一看，水已经漫到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