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时的日头和煦，温敬之在原地站立良久才开口：“你是大人了，爸爸尊重你的想法，但是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么，欢欢？”

“你一心一意的远离我们，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生病的时候，没有人照顾你，没有人陪你说话，甚至没有帮你分担一丝一毫病痛，当你接受化疗承受着那些痛苦时，景城也不会知道。”

程欢缓缓呼出一口气，抹了眼泪，弯唇：“没关系，我心甘情愿。”

……

一张不算大的棕色圆桌，几个人围了一圈，气氛沉闷仿若一潭死水。

谢蕴瞥一眼温景城，又看一眼悠然品茶的温老头，一瞬头疼的不行，扶一把酸疼的颈项，起身去厨房倒腾晚饭。

程欢坐在二人中央，头也不敢抬。

温敬之面前摆着一个黑色泛旧的笔记本，翻了许久，他才找到那串记了很多年的数字：“这是你严叔叔的电话，你记住，到了那边跟他打个招呼。”

“嗯。”程欢应了一声，下意识的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准备记下。

谁知旁边人突然伸出手掌，倏地将手机抽离。

温景城动作自然的将她手机放入大衣口袋：“我不同意她去原水市工作。”

温敬之恍若未闻，连看他一眼都不曾，将那页纸撕了下来，仔细叠好，放进程欢的手掌心里：“别弄掉了。”

父子二人骨子里大概是相像的，在某些方面的博弈也许能打个平手，但在程欢的问题上，输的永远是温景城。

温景城淡淡道：“爸，原水市离江城这么远，到底是什么好工作，江城找不到了？”

温敬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疾不徐的回答：“原水市的高端ui行业，在国内数一数二。”

温景城掀开眼皮，眼底墨染似的，有些笑的意味儿：“我在江城也可以给她找到数一数二的。”

温敬之：“你找的工作那是你的，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人生，你做什么要擅作主张？”

温景城唇角的笑渐渐沉了下去：“原水那么远，她一个人，又是什么身体，别说我，您就真的放心吗？”

温敬之语气平静：“我的确不放心，但我听欢欢的意见。”

温景城侧目看向一声不吭的程欢，表情淡然，面上看不出分毫情绪：“为什么突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过。”

原水市之余江城，大概就是地北之余天南。

江城的冬天很短，一场雪融尽了，又是下一个春。

原水市的冬天却漫长无期，就像终年不融雪的山巅。

程欢分明感觉心脏在一点点的缩紧，却仍若无其事的说：“在江城工作久了，想换一个环境，严叔叔是爸爸的老朋友，他公司里缺人，我去帮下忙也可以。”

“还有啊，大家都说原水市一入秋，周围的山腰往上便全是雪，三哥，我只看到过雪，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雪山的。”

温景城微微的皱起了眉：“别逃避问题，程欢，你想换工作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极少会用这么严肃的语气直呼她的姓名。

程欢望着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