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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双侠》第十四章 江南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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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堡占地足有数十亩,外有寨墙高筑,内有房屋美宅层层叠叠,算得上方圆百里规模最为宏大的庄园,齐重山以英雄齐聚、天下同归之意,取得此名。

齐重山喜好结交江湖人士,无论交情深浅,总要留人在英雄堡中盘桓数日,漫谈江湖趣闻,研讨武功招式,临别赠送盘缠路费,甚是周到。故这英雄堡真是人人称道,平日武林人士来来往往如过江之鲫,好不热闹。

齐君雅携灰影来到英雄堡前,只见朱漆粉刷的巨大寨门之上高悬牌匾,上书“英雄堡”三字,寨门两旁两只威武石狮口衔石球,傲然挺立,石狮旁边高树彩旗,上写一个大大的“齐”字。

故地重归,齐君雅自是感慨万千,一时竟不知见到父母兄长,该如何道出事情来由,但事已至此,即便是万丈深渊,也要迈过去了,她微微整理思绪,深吸一口气,轻轻扣响门环。

片刻后,大门吱吖一声打开,一个青袍男子探出半个身子,看了齐君雅一眼,见是一个村妇带着一条野狗前来敲门,心中已然轻视,但依旧不失礼数,道:“贵客,我家主人正在会客,商议要紧事务,暂不接待外宾,还请择日再来,失礼了。”

英雄堡门下弟子百十人,齐君雅身居内院,虽然见此人面善,但终究叫不上名来,见他当自己是寻常村妇,前来索要吃喝,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将包在头上的头巾摘掉,如斯长发飘洒而出,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泥土,露出倾城容颜,向那待客使者道:“我是江南大侠之女齐君雅,速去禀报,说我回来了。”

这几个月来,查明齐君雅被明教掳走,整个英雄堡都四处找寻她的下落,期间与明教大小十余战,互有伤亡,挑动了整个江南武林的神经,那侍者听闻此言,不由一惊,仔细打量一番,见她眉目间不是人人心中仰慕的齐君雅又会是谁,不由大喜过望,慌忙打开大门,撒腿跑向内堂禀报堡主,边跑边大声吼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齐君雅见这弟子喜而忘形的样子,不禁噗嗤一笑,由他去了。她既知父亲正在会客,便晓得他定在英雄堡的正堂——聚英堂,这英雄堡她生活了十八年,便是闭上眼睛,也能找到来去通路,自然不要人带路。

一路之上,门下之人无不奔走相告,众人尽皆放下手中事务,蜂拥而至,来看这失而复还的齐家大小姐。

聚英堂乃是英雄堡会客所在,大堂之内雕梁画柱,好不气派。堂上高悬“聚英汇贤”的金字牌匾,匾额之下挂有一柄三尺长剑,剑鞘以银丝镶嵌龙凤花纹,很是华丽,正是江南大侠齐重山的成名宝剑青钢剑。

此刻,厅堂正中檀木交椅上,端坐一人,四十岁上下,身材纤长,紫袍罩身,身形稳重,不动如山。凤眼纤长,面容儒雅,一幅短髯横于人中,言谈自然流露笑容,颇具大家风度,不是江南大侠齐重山又是何人。

齐重山正与左手席一位枯槁老者和右手席一位胖硕大汉交谈,听闻堂外脚步声响,赶忙起身,双手抚掌,哈哈大笑,向身边二人道:“真是天佑我齐重山,小女终于平安归来,了却我一桩心事啊。”边说边向堂外迎去。

枯槁老者和胖硕大汉也赶忙起身,拱手贺道:“恭喜齐堡主,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齐重山快步迎出,见到立于堂前石板路上的齐君雅,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颤声道:“君雅,你可担心死为父了。”言语间竟然一度哽咽。

齐君雅经历许多,再见父亲,自有万般言语想要诉说,泪水决堤一般止歇不住,哽咽地哪里能够说出话来。枯槁老者和胖硕大汉见到父母团聚,心中也自感慨,不够相视一笑,打心中替他们高兴。

许久,齐重山松开双手,稍稍稳定情绪,端正仪容,轻抚齐君雅秀发,温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伸手向后一引,道:“快来见过你陈伯伯和刘叔父。”

齐君雅向那枯槁老者和胖硕大汉深施一礼,恭敬道:“君雅见过陈伯伯和刘叔父。”

原来那枯槁老者乃是江南形意门掌门陈雄,一套形意拳法变幻莫测,罕有敌手。那胖硕大汉名为刘大为,乃是泼风狂刀门掌门,一把泼风大环刀虎虎生风,专走大开大合路数,江湖上也颇有名气。

陈雄回礼笑道:“侄女能安全回来,真是苍天保佑,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刘大为为人豪爽,脾气暴躁,狠狠道:“齐小姐回来自是好事,但这场子刘某人定然要为你向那魔教找回来,一定把那魔头逐个拔除,给小姐出这口恶气。”

齐君雅待要分辨一二,见有外人在场,又如何开得了口,不由焦急万分。

齐重山见她欲言又止,知道她这几日定然经历很多,却又不能为外人道,便温言道:“君雅,你一路定然吃了不少苦头,快下去休息一下。方才我已差人知会你娘了,收拾一下就快去见见她,她为了你快要哭瞎双眼了,其余的事情回去再与为父说,有众位叔父在场,定然会为你做主的。我与你二位叔父还有要事相商,晚些便去瞧你。”

齐君雅心知此事不能急于一时,心中也着实思念母亲,便向父亲和二位叔父告辞,随两个丫鬟回房洗漱休息去了。

齐君雅离去,三人便回到聚英堂,分宾主重新归座,齐重山品了一口茶水,将茶碗放定,正色道:“二位掌门,近日扫荡魔教残余如何?”

陈雄皱起眉头,叹道:“自三月前探知君雅失踪乃是魔教所为,我们江南三十六派一齐出击,前往魔教各旗分舵要人,期间摩擦不断,交手十余次,双方死伤了数十人。”

刘大为接口道:“可不是,我们突然闯入要人,这些魔崽子虽惊不乱,手底下倒是硬的很,伤了我门下好些弟兄,不过也给我们扫了他不少堂口,也算得上元气大伤了。”

陈雄若有所思,疑惑道:“说来也怪,我们开始去魔教堂口要人之时,他们都神色惊慌,正在收拾行囊,仿佛知道我们到来,要前往别处避祸,而且并没有旗使之类的头领人物在场,教徒不问一二,上来便要拼命,实难对付。后来一段时间,许多堂口不是在我们到来前一晚就已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留下十几具烧焦的尸体,便是人去楼空,找不到一个人了,搞得我们这几日只是寻找魔教巢穴便已颇费力气。”刘大为也连连点头,显然他也碰到了如此怪事。

齐重山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这些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其中原由倒也能猜知一二。”

陈雄和刘大为颇感惊奇,忙问道:“堡主请讲。”

齐重山悠然道:“我与朝中大臣颇有交往,前几日听闻当今圣上有十余日未曾上朝,有传闻是被刺客行刺以至深受重伤,好在并未伤及性命。后来,又听闻三个月前,金陵城外刘家堡的大户刘田,庄园一夜之间被焚毁殆尽,全家百余口全部葬身火海,只是官府前来收拾废墟之时,看守极严,不让外人靠近,但刘家堡的村民都在前半夜听闻喊杀之声,又有人看见灰烬之中有极多的各式兵器,有尚未烧焦的尸体身上有火焰纹身。”

“啊!那岂不是魔教的妖人?”陈雄和刘大为互视愕然。

齐重山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道:“确实如此,不但是魔教的妖人,还是各中好手。是谁有这般能耐,能在一夜之间荡平魔教近百高手。”

“难道?”陈雄大惊失色。

“正是,将两个事件联系起来,不是朝廷又会是谁,天下都知晓这大明王朝源于明教,又如何能光明正大地扫除明教,他们既然能够知道魔教据点,定是摸清了他们在天下各处巢穴,故而采取暗杀的方式,把这些堂口一一荡平,未被剿灭的魔教余党自然风声鹤唳,四散溃逃,惶惶不可终日,所以你们找不到魔教的堂口便不足为奇了。”

陈雄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堡主果然料事如神,今日齐小姐既已回来,我们下一步当如何打算,是否要撤回其他各派人马。”

齐重山眼神忽厉,冷冷道:“不可,诛灭魔教维护江湖安宁,乃是我辈侠义之士之责,断不可因为小女而不顾江湖大义,除恶务尽,斩草需要除根,我齐重山定要为江湖除尽魔教这个祸害!”

英雄堡后院香闺之中,齐君雅在飘满花瓣的浴桶之内清洗满身泥污,三个月来幽居深山,她只能偶尔在冰冷的水潭中间清洗身体,何曾享受过这般舒适的沐浴环境,现在就连灰影也享用了一小桶温水洗澡,舒服的吐着舌头不愿出来。

她毕竟是英雄堡的小姐,自幼锦衣玉食,虽然为与叶苍穹厮守,在山间过了三个月的世外时光,但此时这般光景才是十八年她一直以来的生活。

齐君雅换上一身华丽衣衫,盘起云发,复又成为那个天下人人仰慕的第一美女。她将灰影安顿在自己的院落之中,便带着两名丫鬟来到了母亲的宅院。

母女相见,自是互诉一番离别思念之情。齐君雅的母亲王氏虽年近四旬,但依然雍容华贵,美艳动人,齐君雅见母亲眼睛红肿,知道自己失踪的三个月中,母亲日夜担忧,终日以泪洗面,才至如此,心中一酸,落下泪来。

王氏见到女儿落泪,忙劝不可,怎奈终究控制不住,抱住女儿也掉下了眼泪,母女二人便抱头痛哭起来。

哭过半晌,王氏拉着女儿的手,温言道:“罢了,不要哭了,纵有万般困苦,能够回来就好,你在外面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吃不好穿不暖的,娘知道你回来,着宋妈给你做了最爱吃葱油饼,你快尝尝,身子舒服了,给娘讲讲到底是怎样一回事。”说罢,从桌上盘中取了一张饼放入她手中。

宋妈做葱油饼的手艺乃是家中祖传,等闲做不出她手中的味道,齐君雅自幼便甚是爱吃,几月不曾尝过,自然非常怀念,拿起一张便要张口咬下,岂知饼中一股浓重的油腥味钻入鼻孔,直入肠胃,她顿感胃中酸物涌上,直入口中,慌忙奔至门外,一口吐了出来。

身体刚一轻松,突然只觉浑身虚弱乏力,一阵天昏地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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