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清虽然很忙,但张小爱还是见过他几次的。
比如说那次她拿了换下的衣服去后山洗,便遇上了他。
暑天天热,她的衣服都是一日一换。虽说马昊拿了不少新衣服给她,但衣服不洗单单放着总是很难受,她便寻了空去洗衣服。
山泉自山上轻快的流下,敲打在鹅卵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小爱拿着从苏和那边借来的棒子在衣服上敲敲打打,时不时还放点皂荚上去。她对古代的洗衣方法很好奇,这样打两下真的能洗干净衣服吗?
所以与其说她在洗衣服,不如说在玩。
夙清就在此时翩翩而来,在她身后不知站了多久。
她冲完衣服,嗅着上面的皂荚香很是好闻,心情甚好,把衣服放进篮里准备回家,一起身却因为用力过猛有些晕。
夙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事吧?”
虽然是关心,语调依旧冷冷的。话
说回来,无论他是蹙眉还是展颜,神色间都很是清冷,好像看什么都很淡,不以为意。
张小爱吃了一惊,转过身看着长身玉立的人,一时说不出话。
夙清想扶张小爱坐下,可溪边石头不可避免的有些水渍,夙清微微皱眉,凭空一挥袖子,石面登时干净很多。他这才扶着她坐下。
经过与马昊苏和几天的友好交流,张小爱对夙清的认识有了进一步的改变。他虽非正道,却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脾气不好,对待下属却很是宽容。
夙清本就对她不错,再一见面又对她关心备至,先前产生的种种惧怕早已不知所踪。
张小爱又想起宋家说夙清盗宝的事,忍不住开口询问,“姑苏家的东西真的是你偷的?”
夙清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诧异的挑眉,片刻过后,诚实的点点头,说,“是。”
张小爱皱眉,到底是什么东西让眼高于顶、光风霁月的公子夙清做出如此鸡鸣狗盗之事。
夙清又说,“宋家拿了我的东西不肯还,我只好自己取了。”
“你的东西?那怎么会到了宋家人手里?”
马昊最是追捧夙清,什么公子天下
第一,公子举世无双的话丝毫不知羞耻的张口就来。虽然有些夸大,但夙清实力确实不容置疑。
既是他的东西又怎的到了宋家?
夙清皱了皱眉,似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那时我尚未清醒。”
张小爱懂事的点点头,换了个话题,“可以让我看看吗?传说中的天地至宝。”
张小爱眼巴巴的看着他,那可是传说中的天地至宝啊!
夙清挑眉,手一翻,一柄油纸伞出现在手上。修长的手指撑开伞,青色的伞面上,杂七杂八的画着一些东西,有点乱。
“你的品味,挺独特。”张小爱斟酌着选了个模糊的形容词。
传说中的天地至宝就这个熊样?还不如他给她的那颗千年莲子呢!
夙清不置可否,“□□有点像乾坤袋,可以储存很多东西。有的东西性质特殊,就会在伞面显出来,故而乱了点。”
“□□?不是叫幻梦吗?”珈蓝的那些人背后聊八卦的时候她不小心听到过。超级玛丽苏的名字,她就记住了。
“那是后人的叫法。”
那个人一向不怎么会取名字,伞有六十四骨便叫□□,住宿的客栈便叫客栈,偏偏她还自以为是,沾沾自喜。
“乾坤袋?它不号称是防御至宝,可防天下兵器吗?”
“她喜欢抗打的东西,世人不会用,只以为是防御法器。”
“她?”张小爱条件反射的问出口,她是谁?
“我的,恋人。”夙清的眸中闪过一丝缱绻,平白多了分深情。
张小爱的心莫名抽痛起来,恋人?是啊,那么厉害的他又怎会是孤身一人,是她痴心妄想了。
张小爱接过伞,握着转了几圈,伞面旋转模糊了上面的画,隐隐有了些熟悉。
张小爱看看伞,那种熟悉的感觉弥漫在胸腔之中久久不散。张小爱眨眨眼,看看夙清,再看看伞,结合现代小说的套路,两眼又是一亮,“你的恋人,是不是我?”
夙清惊讶的抬头,眼里是掩不住的笑意,在张小爱期待的眼神中,缓缓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眼神瞬间熄灭,张小爱恼羞成怒“噌”的站了起来,提起篮子就走。
夙清叫住她,她撇撇嘴回头,语气不善,“干嘛?”
“以后不要在这里洗衣服了,你们平日里喝的水都是从这里流下去的。”
张小爱惊讶的瞪大了眼,难道刚刚她污染了整个学院的饮用水?不行,她得快跑。
跑到一半的张小爱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回头大喊,“那我以后要怎么洗衣服?”
“问马昊。”声音从远处传来,依旧清晰可辨,人却不见踪影。
张小爱蹑手蹑脚的跑回院子,把衣服抖开晒在了晾衣绳上。那晾衣绳还是她新绑的,可能是院子废弃太久以前的晾衣绳都不见了踪影。
苏和煮了新茶,杯子里茶叶上下漂浮。嗅着四处游荡的茶香,张小爱很是不舍的推了回去。苏和觉得奇怪,却也未曾多想,只端了自己的杯子轻嗅。
看着苏和一脸享受,张小爱想了想,挪了挪屁股,坐的离苏和更远了点。
马昊突然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抢了苏和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稍喘过气,他就指着张小爱大笑起来,“你还真去洗衣服了?”
张小爱不满的撇撇嘴,“谁像你们,衣服攒一个月都不洗。”
苏和仰头望天,事不关已,和我没关系。
马昊笑得不可自抑,两手直拍桌子。
张小爱看看这边这个,再看看那边那个,敏感的察觉到不对,揪着马昊的领子问,“说,怎么回事?”
苏和忍住笑,冲马昊道,“别逗她了。”
马昊不满的扭头,“我就乐意逗她怎么了,你管我?”
苏和不说话了,重新倒了杯茶,端着杯子,作壁上观。
马昊正了正衣领,眉间满是哀叹,“小爱啊,你还小,可能不太明白,修仙者都不需要洗衣服的。”
忽略掉马昊刻意装出来的怜悯,张小爱单纯的抬起头问,“衣服从来都不洗的吗?好邋遢。”
苏和又忍不住笑,马昊瞪了他一眼,清咳一声,“不是不洗,只是不用手洗,掐个诀就好了。”
张小爱好奇的探过头,马昊细心的教完又故作高深道,“这个很简单,你练熟了就好。以后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任重而道远。”
眼见好戏落幕,苏和眨眨眼,啜了口茶,看向马昊,“你刚刚那么匆忙跑进来,就为了这个?”
马昊一拍脑袋,做懊悔状,“不是。长老说山泉水有异,这两天都不要喝了。”
张小爱呆毛一竖,警觉事情的走向不太对,趁两人还未察觉脚步悄悄地往外挪。
苏和笑,“那刚刚你还抢什么?”
马昊咂咂嘴,犹似回味的说,“缸里的水是昨天的,那没事,就今下午水才不正常的。”
苏和脸色突然变了,马昊也像想起了什么,看着苏和,两人齐齐色变。
苏和泡茶十分讲究,茶叶,泉水,茶具都是有标准的。
比如那泉水便要求上一刻还在流动的新鲜的活水做引。如果放了一天,没有了活气,便不可以用了。
显然两人都想到了这茬,低头看看水,肚子开始翻滚。
马昊是个粗人,自然不懂品茶,一口灌了下去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苏和则因为马昊用了他的杯子,心里别扭的紧,没有在意。现在一提,觉得味道确实不对。
马昊眼尖地瞅见张小爱蹑手蹑脚的要离开,瞥一眼院子里在阳光下飞舞的衣裙和嘴里隐约留下的皂角味,额头青筋直跳。
苏和迟了一步,却也发现了其中蹊跷。
张小爱看着两人如同吃屎的表情还能说什么?不待俩人有所反应就吱吱叫着跑了出去,“是你们让我洗衣服的,皂荚还是苏和你给我的,这事大家都有份,不能单单只怪我一个。”
背后两人黑着脸揍人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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