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梅依旧斜躺在床上背对着马翠芬，她知道是马婶儿。

“夫人……您先把粥喝了，您喝了我就说。”

她是真的对不起夫人，看着这几天消瘦下去的夫人，她有时候真想了断了自己……

曹玉梅知道马婶儿这人，这些年要不是她忠厚老实勤快，她也不会一直用她这么多年……

曹玉梅起身。

马翠芬见状，马上把粥端过来，一会儿便看着曹玉梅把粥喝完了，碗也放在了桌子上。

“说吧……”

曹玉梅没有任何表情，看着跟平时那个冷静的她一样，但从她苍白无色的脸便也知道，这几天她是经历了多久的思想斗争，现在才鼓起勇气来知道事情具体的过程。

马翠芬知道现在最正确的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夫人。于是清理下喉咙。

“那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

马翠芬把所有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她再也没有隐瞒什么了，她现在觉得很轻松。

曹玉梅在听完之后异常平静。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各种可能。

会不会马婶儿是开玩笑逗自己的？可是刚回来便听说马婶儿辞职回家了……

看来这不是逗自己玩。

那是不是……

总之，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可能性，但现在听了实情，自己也没有刚开始那种反常了。

这些天芳萱他爹正好开会去了，也不在家，女儿也去文艺团跳舞去了，目前只有她跟马婶儿知道这事儿。

但这明天老赵就回来了，她该怎么开口……

赵永康，也就是赵团长，曹玉梅老公，本来今天他刚开完会，晚上准备去跟老战友喝酒，但突然打来一个电话，说自己家出事儿了，这他直接单位都没回去，便深夜赶回到家里……

曹玉梅本想着这明天永康才回来的，没想到夜里便回来了。

一进门，扳着一张脸：

“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曹玉梅这心里疑惑，这事儿自己刚知道就被传出去了？想必不可能是这事儿。于是曹玉梅装糊涂道：

“什么事儿，没事呀…”

“赵落落！怎么回事！”

赵永康看曹玉梅还是不打算跟自己说实话，说话声也瞬间提高了好几度。

“你，你知道了？谁跟你说的？”

“别管谁跟我说的，你就说是不是真的？”

曹玉梅本来还想自己怎么开口呢，没想到他自己知道了，便也不再隐瞒。

“是真的。”

“到底怎么回事？”

赵永康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把公事包放一边。今天他刚开完会，便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本来他还不相信，没想到还真有这事儿。

赵永康点了一只烟，两眼盯着曹玉梅，经过战争的人，眼睛是很毒的，尤其是貌似欺骗了自己的人。

曹玉梅没见过自己丈夫发过这么大火，知道瞒不下去了，索性都说了出来。

等她把事情经过大概讲了一边，赵永康在听完之后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一会儿，就在曹玉梅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突然，赵永康开口了：

“明天去下井村……”

说完便起身向楼上走去，在走了两步之后又扭过来看向客厅曹玉梅说道：

“都去，也叫上马婶……”

随后接着又上去了。

其实刚才的那个陌生电话什么都没多说，就是说了句，你亲生女儿叫赵落落，说完还没等他问，对方便挂电话了。其实这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清楚，想着先回家看看再说。

却没想到居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是萱萱……

赵永康走进自己屋里，站到阳台上看着院子，这一切太突然了……

天刚亮……

赵永康跟曹玉梅早早吃完饭准备出发，马翠芬知道自己也需要去，赶快收拾好之后正准备出去叫车。

却不想小姐回来了，碰了个正着……

“马婶儿，这是要干嘛去呀？”

赵芳萱刚排练回来，正打算继续跟母亲讨论自己的婚事。这刚进院子便看马婶儿像是要出去。

“呃……萱萱呀…我去外面叫个车。”

马翠芬只能如实说。

“叫车干嘛？咱家不是有车的？”

因为赵永康是团长，这部队平时也是给他配备车的，只不过用的时候需要爸爸批准。

难道妈瞒着爸要去干啥？

“不是，这是团长的意思……”

马翠芬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对赵芳萱说才好。

“你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儿吗？”

赵芳萱看马婶儿这不敢说话的样子，便也不问了，直接向屋里走去……

“萱萱……”

马翠芬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最后看了看赵芳萱走的方向，摇了摇头又出去找车了。

本来她也想着，这团长家里不是有车？干嘛费劲再花钱雇一辆呢？于是便去问夫人。

而曹玉梅说这事儿现在还是不要声张，尽量少让人知道，所以才不准备开部队的车出去。

这边马翠芬路上正拦着车，而家里赵芳萱刚进到屋里，便看到爸坐在沙发上抽烟，妈正着打包很多礼品……

“爸，妈！我回来了！你们这是要干嘛去？为什么还不用自家的车？”

赵芳萱随手拿起桌上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萱萱……？”

曹玉梅不知道今天女儿居然回来，满脸诧异的看着赵芳萱，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怎么了妈？”

这今天怎么怪怪的？赵芳萱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儿。

曹玉梅不知道该怎么对女儿说，转头看着赵永康。

“咳咳……”

赵永康咳嗽一声，

“爸？”

“正好回来，那你今天跟我们去个地方，到时候你就都知道了。”

赵永康也是无从说起，这毕竟也不怪她。都是这些大人之间……

“去哪？我知道什么？你们有事瞒着我？”

赵芳萱第一次见她爸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真有什么严重的事情？

“去了就知道了……”

赵永康只是这样说着，觉得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这个不是自己亲生却养育了二十年的女儿，随手便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让我去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