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车上的时候,我两只手捂着权煜的伤口,脸色刷白,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只会吧嗒吧嗒掉眼泪。
权煜安慰我说:“小伤口而已,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苦大仇深的,再这样下去,别人要怀疑警察蜀黍绑架我俩了。”
坐在一旁的年纪稍长点的警察被他逗乐了,说:“年轻人身手不错,心态也不错嘛。”
权煜接了句:“还行吧,小时候独身去了国外,在那里黄皮肤的人经常被人欺负,所以家里人送我去学了散打和跆拳道,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
我无心听他俩打趣,只是一味催促:“医院怎么还没到啊,警察同志,你们再开快点啊,再快点!”
开车的警察无奈道:“这真的已经是最快了,姑娘你别太紧张了,你过于紧张对伤者的情绪会有消极影响。我们从警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们他能撑到医院,你放心哈。”
我:“。。。”
终于捱到医院,警察带着一路跨过了挂号手续,直接进了急诊,缝合的时候刚才开车的警察去补办看病手续,年长的警察在身侧看着我们。
医生似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跟警察也是老熟人了,掀起衣服看了眼,头都没抬问道:“这是又接了个打架斗殴的案子?”
老警察解释道:“这次还真是不一样,这姑娘遇到坏人,小伙子英雄救美结果被犯人砍伤了,你缝合的时候下手轻点,缝的整齐些,别给人家以后的生活造成障碍。”
医生抬起头看了权煜一眼,感叹道:“倒是个重情义的小伙子,放心吧,我保证伤口恢复以后小姑娘摸起来还是滑溜溜的。”
我心疼权煜的伤势,没心情听他俩打趣,医生剪掉权煜衣服以后,伤口真正暴露在我前面,一道十几公分的口子,伤口的肉有些外翻了,看着十分触目惊心,我手脚开始发软,将头埋在权煜的后背开始抽涕。
医生说:“来来来,小姑娘,让一让先,你放心吧,刀口虽然长了点,但是伤的不深,我给他缝一缝,上点药,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很快就好了。”
我听命从权煜肩头爬起来,泪眼婆娑的盯着权煜的伤口,医生消毒的时候权煜疼的直咧嘴却还抽空冲我咧嘴笑。
我心疼的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最后权煜朝我们身边的警察说:“警察蜀黍,要不你带我女朋友出去?她在这我都不好意思喊疼了。”
看权煜忍得实在是辛苦,我虽然十分不舍可还是跟着老警察出去了,外头等待的时间漫长又煎熬,就在我快要把自己手指头都要抠烂的时候权煜终于白着一张脸出来了。
我冲过去抓着医生问:“他不用住院治疗吗?流了这么多血,不要紧吗?”
医生将我的手松开,说:“不到住院的程度,按时来换药,按照我给的注意事项的那张单子给他进行日常护理就不大要紧了。”
按照流程,我们去拿完药以后,警察给我们做了简单的笔录后将我们送回了家。警察来的时候二人正在施暴,加上刀子上面的血迹等等应该能让那俩人脱不了罪了。期间权煜出去打了个电话,说接下来会有人过来处理接下来的事物,然后我们就又坐着警车回了家。
将权煜小心翼翼的搀扶到床上,替他脱掉衣物,擦洗周围残留的血迹的时候,心都要痛到抽在一起了,眼泪滴落在他的小腹上。权煜伸出双手将我的头掰正,替我擦掉脸上的眼泪,说:“别哭了,都说男人身上就得有道疤才是真的血性,我现在也算个完整的爷们了。”
他越是安慰我,我就越是难过,“如果不是我非要拉着你出去,如果我听你的话跟你一起回去,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了,你也就不会受伤,都是我的错,我宁愿这一刀是砍在我身上。”
权煜挣扎着坐直身子,正色道:“柔柔,这一切都是意外,跟你没有关系,你别往自己的身上揽。还有,既然你说到这个话题,我不得不警告你: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我让你跑你就得跑,还有,像今天这种要扑在我身上为我挡刀子的事情我决不允许,知道吗?如果你出事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看着他的眼睛抽涕着回道:“可是,我做不到,危险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就是要护住你,你不想让我出事,我又何尝不是跟你一样的心思?当时我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你,我只知道,哪怕是我死了,我也不能让你受伤。。。”
未等我说完,权煜的吻就落了上来,我怕扯到他的伤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嘴上轻轻地回应他。终于,他放开我,将头靠在我的肩上:“柔柔,我懂你的心意了,以后,我们谁都不要出事,我们都好好地,一辈子在一起。”
我努力让自己做的挺直,让他靠的能舒服一些,“嗯,我们都好好地,以后,我再也不希望你受伤。”
权煜闷头哼了一声:“嗯,我实在是有些累了,你扶我躺下吧。”
躺下去之后,很快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我坐在一边一遍一遍的抚摸他的脸,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权煜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想必麻药劲过了,他这会疼的也是厉害,睡梦中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我生怕他睡觉的时候翻身不小心带动伤口,整个晚上都将我的胳膊搭在他的胸口防止他有动作,一晚下来,整个身体都是麻的。
夜里权煜总是不自觉的呻吟,我打开灯看着他纱布外头的皮肤也已经红肿,里头不知道啥样了,但这虽说只是抢刀时候的划伤,并不算很深,但毕竟是实实在在的划在了肉上,我们平时切菜不小心切条小伤口都疼得龇牙咧嘴,他这个蜿蜒了半条教学尺子那么长的刀口不知道又是多少倍的疼痛。
医生嘱咐过要留意他发不发烧,所以我小心的将手探上他的额头,感觉比我的稍微热一点点,但是害怕手上试不出真实情况,于是将我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还好,跟我的额头温度差不多。
刚要直起身来,身下的权煜幽幽说道:“柔柔,你这个姿势骑在我身上,我就是不发烧也热了。”
我打小听不得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这安静的夜里,他突然发声,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要坐在他的伤口上。坐下去的一瞬间,想起来他身上的伤口,下意识身体往一边栽倒,然后接下来在权煜的惊呼声中,我就华丽丽的栽倒在了床底下。
还好我床边全都铺了地毯,这一摔也没有觉得哪里很痛,顾不上觉得丢人,看着权煜挣扎着要起来,赶紧大喊:“我哪里都不疼,所以你别动!”
权煜还是用一只胳膊撑着半坐起来,脸色在灯光辉映下有些惨白,他幽幽说道:“我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对不起啊。”
我赶紧爬到床上,抱着他的头,卸掉他支撑身体的胳膊上的力气让他再度躺下。躺平的权煜还是不停追问:“你确定你没摔疼吗?我看你飞身下去的那一瞬间颇有饿狼捕食的架势,是真用了力气了,别到时候脑子跌出后遗症来再得个失忆什么的,认不出我来。”
我被他这一番说辞逗笑,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松懈了一些,他现在身上疼的厉害,同他说说话也可以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于是回怼他:“你要不是突然发声,我也栽不下去,如果真是摔出后遗症,得个脑残什么的病,你也要对我负责。”
权煜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后,眼球翻了翻,说:“你确定你不是碰瓷的?”
我给他盖好被子,说:“我确定我就是碰瓷儿的,就讹上你了,你得管我一辈子。”
权煜笑着说:“我还挺享受你这个样子的,不过以后可别动不动就从床上翻下去了,你就是不碰瓷,我也管你一辈子。”
权煜在我躺下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将胳膊伸过来让我枕在底下,我闷在他的臂弯里握着他放在胸前的手,“权煜,你一定很疼。”
权煜把玩着我的手指头说:“嗯,说实话,是挺疼的,但是与看到你被人压在身下的那一刻的心疼相比,这点疼根本就不算什么。”
“权煜~”
“嗯?”
我问出心中的不安:“你从遇见我就经历了两次生死,我会不会就是你的扫把星?”
权煜转过头来看着我,神色肃然,“柔柔,我不准你这么说,对你而言,我是经历了两次生死,对我而言,我能有幸在你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有机会为你做点什么,我很安心。如果这两次我都不在你身边,那你会怎么样?结果我不敢去想象,所以,我很庆幸我能在你身边,你的开心快乐、难过悲伤等等我都能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幸运的,所以,我决不允许你这么想。”
我心中暖暖的,点了点头。
权煜接着道:“就像今天,你看到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也是一样的要冲上来为我挡刀吗?那一刻我虽然生气你的鲁莽,但是我内心也充满了甜蜜,为了我,你也可以枉顾生死,不是吗?那么,我为你挨这一刀又有什么呢?”
我吸了吸鼻子,觉得此时不管说啥也都表达不了内心的感动,内疚和不安,“权煜,我一直觉得之前的二十几年太苦了,苦到我真的恨上天为什么单独对我如此不公,可是现在我释然了,他让我经历了那么多不幸,但是他让我遇到了你,比起你,那之前所有的不幸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权煜许久没作声,叹了几口气一只手将我搂得更紧,“柔柔,遇到你,我很庆幸,在你身上我能重拾对家的渴望,这么看来,我们果然是天生一对的。”
听他语气已经开始有点有气无力了,躺下去应该能好好睡上一觉,收起满满的感慨和感动安抚他:“困不困?要不睡会吧,你流了那么多血,好好歇歇。”
权煜没有反驳我,嗯了一声后接着说:“我口渴。。。”
我笑笑爬起来去给他倒水,正要将他抱着坐起来的时候,权煜可怜兮兮的用鼻音说:“人家不想起来,起来扯着伤口特别疼。”
是我考虑不周了,赶紧说:“那你先躺着等会,我去给你找吸管,让你躺着喝。”
权煜摇了摇头接着道:“我现在就想喝,你喂我~”
我:“。。。”
权煜再接再厉:“你看电视上,男主英雄救美完了,奄奄一息的时候,女主都是嘴对嘴喂药的,我不让你喂药,你给我喂口水总可以吧。”
看着他又可爱又可怜的小模样,我这一颗心是又心疼又松软,妥协道:“好,那我去重新刷刷牙,你等我。”
权煜拉着我糯糯地说:“我现在就要喝。。。”
我拍拍他的脸,柔声道:“那不行,你现在抵抗力弱,万一我把细菌带给你就不好了,我去去就来。“
权煜妥协:“好吧,你去去快点来。”
等我刷完牙回去,刚端起水杯却发现权煜已经睡着了,脑袋有一半陷在松软的枕头里,平稳的呼吸声在这夜里十分动人,我去给他盖好被子后在身旁轻轻躺下,再无睡意,同权煜相处的点点滴滴萦绕在心头,感慨万千。
情节卡在朝阳中他为我做饭的画面最终永久定格,困意压垮了最后一根神经,我的意识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
梦中权煜受伤的画面再度重演,我眼看着胖子拿着刀朝着权煜狠狠地砍过去,可是我却被瘦子紧紧的禁锢住,跑不过去,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权煜!权煜!”。之后感觉有人在拍打我的肩膀,然后有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意识渐渐抽离,睁眼看到的是权煜有些发白的脸。
他柔声安慰,“柔柔,别怕,你在做梦,我在呢,别怕。”
看到他安然无事,我心下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渐渐平复下来以后才发觉头发都被冷汗黏在了额头上,身上也是湿哒哒的,手脚都使不上力气。
权煜将头发给我尽数拨到耳后,说:“梦见什么了,怕成这样。”
我将头靠在他的手背上,仍心有余悸,“我梦见胖子举刀砍向你,我很着急,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权煜笑了一下说:“别害怕,他们暂时从监狱出不来,就算出来了,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我点点头附和,“以后再也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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