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曜在死死克制住自己想要去接近程晏的欲望。
程晏是金樽玉贵的安乐郡主,是能被皇帝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人儿,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所以才养成了这么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这样的人物,可想而知,“低头”二字是不可能出现在她的字典中的。
所以,宋曜以为只要自己不主动认错示好,程晏就绝对不会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冷战。
即使她真的对他有好感,她的傲气也不允许她先对他低头。
于是,当宋曜看到程晏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气急败坏地跳脚时,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后来,她没有露面,他也没有出现在树下熟稔地抱住蹦下树的她。
【就这样吧。】
宋曜这样想着。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觉得意料之中的同时,宋曜心中却好像缺了一块什么,空荡荡的。
宋曜的疲惫与憔悴都是翠芬看在眼里的。眼下乌青的眼圈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翠芬,他家少主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可是这边的安乐郡主呢?她是怎么想的?
宋曜想到的,翠芬也想到了。
安乐郡主纨绔妄为的名声早已流传甚广,所以她绝对不可能先行表示和解,自家少主如果没有点示好的迹象,那么他俩这段时间和谐的关系大概就凉了。
可是经过皇后这次的算计,翠芬又觉得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皇后近来一直盯着他们梧桐苑翠芬是知道的,所以他早就做好了风雨欲来的准备,可因为身份的限制他想要完成反杀是不可能的,除了保下自家少主已经再无余力。
不料,安乐郡主竟然会帮他挡下这一劫,甚至借此除了茜常在。虽然茜常在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毕竟是皇后一派的人,也算是挫了皇后的气焰。
自家少主既然急于与安乐郡主撇清关系,那她又为何多此一举来帮他?
思及此,翠芬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自家少主有什么值得让这位要啥有啥的安乐郡主图谋的了……
总不会是贪恋自家少主的美色吧?
这边的程晏故作矜持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想到翠芬并没有想她所想的那样发出邀请。
程晏不耐地皱眉:哎呀,这家伙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呢?
莹雪向来最懂程晏的心思。她看程晏眉目间慢慢开始显现出不耐烦,就明白自家郡主大概是心中火急火燎却又好面子而不肯开口。于是莹雪作为程晏的贴心小棉袄自然善解人意地提醒道:“听说近日里六殿下染上了风寒,不知现在可还好?”
程晏一听,偏头看了眼莹雪温婉秀丽的面容,情不自禁地舒心一笑,心中满是熨帖与嘚瑟。
翠芬虽然时常闹笑话,但他并不是一个愚钝的人,反而心细如发。先前安乐郡主本人一言不发的,他也不敢擅自做决定,怕会错了意,聪明反被聪明误。直到莹雪开了口,他才能证实心中的想法,于是他连忙顺坡下驴地接口但:“唉,因为某些‘外界'原因,六殿下的身子骨向来不好,谁知这次又不巧染上了风寒……”
说着说着,翠芬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六殿下对于上次与郡主您的争执一直耿耿于怀,他无数次试图亲自登门公主府与您道歉,不料因为身体原因总是不了了之……”
“六殿下他……一直很想见您一面……”
翠芬抬起头,眼神闪烁着试探,小心翼翼道:“郡主您……可否赏光大驾光临寒舍?”
程晏被翠芬的话蛰得心口一痛,突然有一种名叫“愧疚”的情绪在心中缓缓翻腾——难道她真的误会宋曜了?
他不是故意不想见她,这只是重病在身的无奈之举?
她还在心里偷偷扎他的小人……
噢!天呐!我的上帝!我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儿?!
程晏一脸被雷劈中的石化表情,再碎了一地。
映月看着自家郡主的表情凝固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变化,终于看不下去了,悄咪咪伸出手拽了拽程晏的袖子。
程晏猛的回过神。她做作地咳了两声,矜持又优雅地说:“既然如此,本郡主就勉为其难去拜访一下六表哥吧……”
话音未落,人就绝尘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见了踪影。
留下莹雪木然地拍了拍身上溅起的尘土,映月还十分体贴地将翠芬脱臼的下巴给托稳当了。
翠芬内心os:这这这……可以,这很矜持!!!
矜持的程晏已经抵达了梧桐苑的大门口。
初春时节,本是万物复苏之际,整个梧桐苑却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仿佛被微凉的春风刮走了勃勃的生机。
程晏握了握拳,还是提步夸进了这座令她熟悉又陌生的院子。
然后,她看见了那个清瘦的少年。
宋曜背着双手,挺拔地驻立在那棵梧桐树下。他微微仰着头,细碎的阳光穿越零零散散的树叶洒在他刀削般的面庞上,为他镀上一层耀眼的金光,也为他添上几分诱人的妖魅。
程晏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屏息凝视着那个俊美得仿佛会发光的人。
树下的少年似乎听到了动静。他缓慢地回过头,看见程晏时愣了一瞬,须臾间又掀起了嘴角——那是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
刹那间,好像整个梧桐苑……不,是整个世界都充斥着鸟语花香与明媚的阳光!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不知名的丝线牵动着程晏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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