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不要道歉。”

“我从来就没有想要生你的气……”宋曜浅浅一笑，桃花眼中波光荡漾，像暗夜中璀璨的点点星光，比漫天红霞更加绚烂多彩。

程晏看呆了去，怔住半晌，然后点了点头。

她静静地坐正了身子，招手唤来映月莹雪，准备打道回府。

在正要跨过房门前，程晏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犹豫不决。

最终，她还是将那东西放在了桌上，然后疾步离去。

宋曜迎着傍晚的余晖，在昏暗的光线中将那东西隐隐约约地看了个大概……

随后进屋的翠芬听见自家少主低沉却悦耳的笑声轻轻响起，久久不绝。

窗边，一朵用纸精心折叠成的罂粟花随风摇曳，像极了那人绯红裙摆上的绝美风光。

公主府罂落院

“郡主，您这次可算是把皇后娘娘给得罪严实咯！”映月一边给程晏捏着肩，一边还不忘埋汰一句自家郡主。

莹雪坐在桌旁，一丝不苟地帮程晏剥着葡萄。听到这话，莹雪不由得柔柔地白了映月一眼，说：“你忘了之前尹贵人的事儿啦？咱们郡主怕是早就把皇后娘娘得罪了……”

“可那个尹贵人是她自己先出言不逊的！”映月急急地说，“只能说是她自己活该！”

程晏眉头一皱，从莹雪手中接过葡萄就往映月嘴里塞：“哪儿那么多话啊？祸从口出不知道吗？”

映月义愤填膺地哼了一声，却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您为什么要帮六殿下呢？莹雪还以为您真的厌弃六殿下了。”

“厌弃？”程晏柳眉一挑，像是觉得有些好笑地斜了莹雪一眼，“就凭宋曜的姿色，谁能厌弃得了？”

“再说，他现在的皮相方能如此令人神魂颠倒，就更不用说五年后会出落成怎样的绝色之姿了！”说着说着，程晏不禁搓搓手，奸笑着抹了抹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

映月：这人彻底没救了！！！

莹雪倒是把疑惑摆在了脸上，问：“可郡主您并不像是会为了美色而惹麻烦的人，包括……像今天一样做多余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

程晏眼眸微眯，像是有一场危险的风暴在其中酝酿成型。

在程晏周身的空气流动渐渐凝滞，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笼罩着这方空间，骇人的气势几近令人窒息。

突然，危机解除——

程晏轻轻地笑了。

“怎么？你认为我今日替宋曜解困是多此一举？”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与皇后确实早就积怨太深，这些日子她也一直在找我的破绽伺机而动。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还没了母亲长公主的庇护，我就是她仅凭一根手指就可以碾死的蝼蚁。”

“是，你想说我还有一个宠我爱我的皇舅对吧？”

“莹雪，你要记住一件事:在这座高高的宫墙内，最靠不住的是‘爱’字。或许康定帝是真的喜欢我，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你认为这点小小的‘喜欢’到底能坚持多久？”

“皇后身后是当今右相和一个尹氏大家族。而我身后又有什么呢？”

一直在情况外映月被程晏一步步不留余地的逼问给问懵了：“您的意思是，想拉六殿下在您身后？”

话脱口而出后，映月又恨不得封上自己的嘴——说的什么胡话！六殿下啥背景都没有，怎么可能与皇后势力抗衡？

倒是莹雪似乎听出了一些眉目，沉吟道：“不对。您是想与苏妃结盟，共同牵制皇后？”

程晏笑得两眼弯弯，欣慰地抚掌道：“不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威武大将军的势力足矣与尹家并驾齐驱，而宋曜只不过是一个结盟的契机，我就顺手帮帮他咯……这不过分吧。”

程晏从沉思的莹雪手中夺过葡萄，自个儿捏着两片果皮，用力一挤，晶莹剔透的果肉就脱落在口中。

程晏细细地咀嚼了一会儿，觉得自个儿剥出来的葡萄格外酸，于是呸呸两声想吐出来。

莹雪连忙抽回思绪，伸手接住了果肉，正准备收回去，却被一只冰凉的手钳制住了……

莹雪抬头，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自家郡主黑黝黝的眼睛。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莹雪觉得今日郡主的眼中除了黑色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紫色……

当莹雪还想细细捕捉的时候，那抹诡谲的深紫却又顽皮地消失不见。

好像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莹雪，

永远不要怀疑我的决定。

我从不做多余的事情。”

“是，郡主。”

莹雪一板一眼地应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