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神教。
三四颗深红色的血丹从药罐中滚了出来,巫师看着手中所剩无几的药丸,一口气全吞下。
「这几天我要闭关。待我出来之后,要见到新的血丹。」巫师提着暗哑的嗓音,朝门外的教仆命
令道
「得令。」门外两个教仆确实收到指令。
巫师朝着空中比划了几下,隐隐看见结界显现又随即消失。
结界算是布置完毕了。
他在房间的墙上找到机关,伸手一转,墙后的密室曝露在他的面前。
巫师进入密室中,开始盘腿运气,让原本所剩无几的灵气放肆地在他体内游走。
终于,药性发挥效用,这股灵力有了躁动的趋势。
巫师心喜,期待几天之后,他又可以重新感受灵力的充沛……
密室的门缓缓阖上,巫师的身影消失在墙的后方。
门外的教仆听见机关阖上的声音。
「走吧,该去找丹人炼丹了。」一个身型较瘦的教仆喊着同伴做事。
「大哥,你不觉得最近巫师要我们炼丹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吗?」
另一个身型宽胖的教仆提出自己的疑问。
「是啊,早些年一年炼不到一次,近几年一年至少炼两次。今年……这都要炼第四次了。」
瘦教仆也算是资深成员,算一算往年跟今年的比较,的确是很频繁啊!
「大哥,虽然说我们炼丹技术是越来越成熟了,可这丹的质量是越来越差啊!」胖教仆担忧道。
「可不是嘛!以前,丹人可以养好几个挑着用,能养好几年,药性重、血性也重。现在,还来不
及培养完全就得炼丹了,就连个候补都没有。」瘦教仆心有戚戚焉。
更不用说中间因为耐不住药性而夭折的丹人了……
不对!
「大胖,眼下还有几个丹人?」瘦教仆瞬间意识到了危机感。
「目前只剩,几个月前被抓来替补的岳七子。」胖教仆想了一下。
「不可能!岳神十子中怎么会只剩一个丹人?」瘦教仆不敢相信。
「没骗你!你看啊,一二六在前三次炼丹了,三五九前阵子暴毙,岳四子也在几天前抓刺客的时
候阵亡,刚抓来的岳十子在昨天耐不住毒性,夭折了。」胖教仆掰著手指头算给瘦教仆听。
胖教仆讲得井井有条,瘦教仆却听得冷汗直流。
「只剩七跟八了?」瘦教仆抖着声音问出口。
岳神十子耗损之大,先前怎么都没人注意到?
「至少,七是丹人。」胖教仆不知道这算不算不幸中的大幸?
完了,天要塌了!
对岳神教来说,要是没丹人炼丹,可算是一件天大的事啊!
赤凰台。
走廊上,玉青轩从另一头走了过来,最后停在凤主阁的门前。
「副首。」墨峰一抱拳,恭敬地迎接副首的到来。
「醒了吗?」玉青轩照惯例地问了问题。
「还没。」墨峰照惯例地回答。
这都三天了。
「我进去看看。」玉青轩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来到了凤主阁的里屋。
玉青轩看着已经睡下三天的南谷长凌,却一点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这到底是何原因?」玉青轩沉思着,伸手探向南谷长凌的脉博。
怎么……?!
他不可思议地朝床上的男人看去。
很清楚地感觉到,南谷长凌体中的内力又比他三天前把脉的时候,增强了许多。
可是在没有运气练功的情况下,是如何达到这成效的呢?
他只是在睡觉,不是吗!?
「你这家伙,真是气人吶!怎么什么好事都有你一份?」玉青轩忿忿不平地离开了房间。
「副首,这么快就出来了?」墨峰看见玉青轩走了出来。
「墨峰,有君家跟岳神教的消息了吗?」玉青轩语带急切。
「有的,赵磊刚派人送信回来,说是线索太少,信上写的已经是全部了。」墨峰递信给副首。
玉青轩伸手接过信,开始阅读。
墨峰等着副首说出信上的讯息,但等了好一会儿,只见副首默默把信收走,没透漏一字一句。
「副首,信上都说些什么?」墨峰好奇得很。
「你家主子起床的时候,我就告诉你。」玉青轩露出神秘一笑,向墨峰卖起关子。
墨峰没好气地看了玉青轩一眼。
副首这人有时候就是坏,这么喜欢吊人胃口,谁知道他主子何时起床啊?
呵~玉青轩被墨峰的反应逗乐了。
「我先走了。别忘了催一下探子,我想快奌知道岳神教的情报。」玉青轩大摇大摆地走了。
「是……」墨峰目送玉青轩离开,继续守在南谷长凌的房门外。
烛光摇曳,君如新坐在床上哄着三个小孩睡觉。
「娘亲,睡我旁边嘛~我想要靠着你睡。」老二无忧抢着预约君如新身边的位置。
无愁也拍拍身旁的空位,表示也要娘亲的陪伴。
无痕看两个弟弟妹妹如此,很自觉地靠到床的另一边,将中间位置让给娘亲睡。
「都好,你们先睡。」君如新微笑道。
她眼角余光瞄到南谷长凌留下的白袍,突然有些闪神。
这几天,总会想起他……
南谷长凌在树林中出现,倒在她身上。
林家上门捣乱,他抱着她,还当她靠山。
南谷长凌在床上醒来抓了她的手,一直盯着他。
还有,餐桌上,南谷长凌一口吃掉她筷子上的菜。
他,还好吗?
「娘?娘?」无痕发现娘亲神游,出声唤了唤。
「嗯?没事,都快睡吧。」君如新回神。
她爬上床躺在孩子们中间,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个男人了,静静地享受这美好的夜晚。
药室中。
桌上排列着大大小小不同的银针,和各式各样的药粉。
木台上躺着一中年男子,不醒也不动,身上大大小小的穴位插满了针。
玉青轩还在持续下针,对准头上的穴位又是一针扎下。
「蓝叔,你要是看见自己活像个刺猬,肯定会跳起来打我一顿的。」
玉青轩想象得到,暴脾气的蓝叔要是知道自己被针扎成现在这副模样,肯定不会放过他。
他笑了笑,期待蓝叔能早日醒来。
伸手探向蓝叔的脉搏,玉青轩开始运气逼毒。
蓝叔原本毫无血色的面容,开始泛红,身上扎有银针之处都开始冒出黑色血珠。
就这样,整整三个时辰以后,玉青轩才收回内力,缓了缓自身的气息。
他满头大汗,面露疲惫。
看见窗外的天色已显露清晨该有的曙光,知道蓝叔又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眼前的蓝凤全身沾满黑血的污浊,可气色已回复成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模样。
玉青轩很是满意。
「来人。」玉青轩召唤外头的守卫。
「副首。」赵磊走了进来,听候命令。
「弄个浴桶进来,让蓝叔入药浴。」玉青轩拣了几样桌上的药材,弄成一包递给了赵磊。
「是。」赵磊接下。
「那就交给你们处理,我要回去休息了。」玉青轩说完转头就要走。
「等等,副首!蓝凤身上的针不拔吗?」赵磊发现一个大问题,蓝凤身上全是针。
针不拔,要怎么把人搬进浴桶啊?
「不能拔,拔了人就没了。」玉青轩看了一眼蓝凤,慢悠悠地开口。
这针,他可是花了三天才全部扎上的,得等到毒素都清除了才能拔。
「那怎么入浴啊?」这没办法搬人啊!赵磊着急了。
「把人抬起来丢进水里不就行了。对了!这针要是动了、歪了、掉了,人也会没的。」
玉青轩又开始调皮,吓唬老实的赵磊。
「嗄?!副首……」赵磊想求助玉青轩。
「自己想办法,我走了。」玉青轩说不管就不管,迈步走出药室房门,留下一个哀怨的赵磊。
早知道他今天就轮休了,可恶!赵磊欲哭无泪啊……
玉青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房间。
好不容易折腾了一整晚,他终于可以拥抱柔软的大床了~!
「副首。」门外传来墨峰的声音。
「他不在。」玉青轩一听是墨峰的声音就觉得准没好事,他装死。
「副首,领主醒了。」墨峰才不理会玉青轩这套,明明都回他了。
「叫他再多睡一会!」玉青轩很有怨气,这南谷长凌早不醒晚不醒,偏偏他要睡觉的时候才醒。
真是专门来跟他作对的!
「副首~主子说他很需要你,很想赶快看到你呢!」墨峰为了使命必达,竟然开始学着南谷长凌
的套路,想拐副首见主子。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玉青轩走了出来。
「墨峰,你平时的观察力也太差了,那小子才不会这么说话!」玉青轩一脸傲娇,嘴上虽说不
信,但还是往凤主阁走去。
「咦?他上回在君家不就是这样撒娇的吗?」难道记错了?墨峰难得自我怀疑了一下。
「墨峰,那不叫撒娇,那是放软。你主子要是知道你这么灭他威风,看他不灭了你。」
玉青轩忍不住失笑。
那次在君家,南谷长凌知道他吃软不吃硬,故意放软好让他消气,如今却成了撒娇?!
不难想象南谷长凌要是听到的话,该有多傻眼了。
「副首,我开玩笑呢!你别跟主子说啊,求求你了。」一听到南谷长凌可能会生气,墨峰立刻向
玉青轩求饶。
「不说也行,那你撒娇一个我看看。」玉青轩又开始逗弄墨峰了。
「不要啦,副首!一个大男人撒娇有什么好看的~」墨峰一直在玉青轩身边打转。
「那倒是,我正好跟你主子聊聊这个话题。」玉青轩煞有其事的说道。
「副首,饶了小的吧。」墨峰哀号着。
就这样,墨峰一路追着玉青轩的后头求饶,吵吵闹闹地抵达凤主阁,俩人先后进门。
「来了?青轩,怎么几天不见……你变丑了?」南谷长凌看着玉青轩脸上的熊猫眼,有些嫌弃。
「你才丑呢!你一整夜不睡觉试试。」睡眠不足的玉青轩听到这话就来气。
「试过了,依旧很帅。」南谷长凌调侃着玉青轩,亲手为玉青轩倒了杯酒。
「啧!就你天生丽质,可以吧?都怪你醒来的不是时候!」玉青轩跟着坐下,略有埋怨。
「我还以为你天天盼着我醒呢?」南谷长凌半开玩笑,墨峰说玉青轩可是天天到他房里报到。
「此话不假,但我昨晚为蓝叔忙了整个通宵,目前床的魅力比你大多了。」玉青轩喝下那杯酒。
「蓝叔状况如何?」南谷长凌关心着,盘算着该找时间去看一下蓝叔情况。
「毒素待在蓝叔的体内已经有些时日,目前只能逼出六成,剩下四成得靠药物代谢。」
玉青轩边打哈欠边说话。
「辛苦了。」南谷长凌再为他倒上一杯酒。
「真要觉得我辛苦,床就借我躺一会,我实在是没力气再走回我房间了。」玉青轩很不客气地走
进里屋,见到床就躺了上去。
南谷长凌与墨峰跟着进来。
「对了,这给你。」玉青轩从怀中拿出上次那封信给南谷长凌,上面写着君家的情报。
「是什么?」南谷长凌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开始读信。
「我派人查了君家跟岳神教的結界,结果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玉青轩故弄玄虚。
「上官……」信上写着君如新就是上官婉儿,上官家的二千金。
南谷长凌想起,那日林家上门抓人时,君如新曾脱口而出……
〝林家老爷一声令下,有恃无恐的家丁们又冲上前去。〞
〝「大胆!我是上官——」君如新早已无路可退。〞
「是四大家的上官侯府吗?来头不小吶!」墨峰不敢相信君如新的来头这么大。
「只可惜,她是被捡回来的。」玉青轩奌出君如新的身世。
南谷长凌仔细地读着后续的内容。
信上提到上官婉儿是二十二年前,被上官老侯爷捡回来的孩子。
“……在府中的前十年受尽宠爱,但老侯爷一死,她就被关到偏院独自生活,
十二年无人闻问,直到两个月前被迫上了……“
「……花轿?」南谷长凌发现重点,而且上官婉儿的花轿是送来赤凰台的?!
「看见啦?有意思吧!」玉青轩凉凉地看着好戏,标准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啊!难道就是前阵子上官家送来的那顶花轿?」墨峰前不久听说有一顶花轿自己送上门,最后
被值班的弟兄给赶回去了。
是的,上官婉儿就是那日被退的花轿。
那日,
南谷长凌正好出来巡视产业,途中经过上官侯府门前的大街,那时的热闹他其实没有错过……
他看见上官侯府的人从轿中拉出新娘,还将人打趴在地,新娘的处境难得引发他一丝怜悯。
只不过,南谷长凌向来不差手旁人之事,没多作停留,他便继续赶往下一个地点。
「说起来,她也算是被赤凰台所害。」她不过是上官侯爷在利益勾结中的牺牲品。
南谷长凌非常厌恶这样的行为,尽管一再制止这样的“献贡”,却仍是牵连了无辜的人。
「原来君夫人就是那个新娘,当真可怜。」那日墨峰也随着南谷长凌出门,自然也看见了。
「青轩,这就是你说的有意思?」南谷长凌不能理解。
难道看别人痛苦,会让玉青轩觉得有意思?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好友原来是心理变态?!
「长凌,她差点成了你的老婆。」这才是玉青轩觉得最有意思的地方。
在君家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是君家相公早逝,所以留下她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如今一查,原来南谷长凌才是那个无缘的相公。
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墨峰恍然大悟,这么说起来好像是耶!
「难道每个花轿上门来,我都得娶吗?」南谷长凌驳斥这种说法。
要是每个花轿他都收,赤凰台早就不够住了!
「我只是觉得你们俩很有缘分。」玉青轩摆了摆手,表示不是那个意思。
「不然你之后也不会在树林中遇见君如新,还在她们家睡上好几天了,不是?」他不过换了思路
看待这件事。
「无稽。」这种事的确是说不清,但南谷长凌不相信缘分之说。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很失望、很惋惜。」难道南谷长凌对君如新没有意思?
玉青轩觉得自己好像误会自家兄弟的心思了。
南谷长凌不予置评,继续往下读信。
“尔后,上官婉儿被冠上失节失德的名义,最终被逐出上官侯府,弃于北门外的一处破庙中,任
其自生自灭。不知何原因遇见三个孩子,从此自成君家母子。”
读于此,南谷长凌的神情晦涩不明。
「既然君夫人没有相公,又哪来这么大的孩子?」还一次三个?墨峰怎么也没想出个答案。
「那三个孩子来路不明,好似凭空出现,连赤凰台的情报网都查不到消息。」玉青轩沉声道。
他发现君家成员各个是谜,就连君如新也算是来路不明。
「关于岳神教的结界,有查到什么吗?」南谷长凌读完信心情有点差,想转移话题。
「主子,岳神教因为眼线不易布署,所以还需要一点时间。」墨峰汇报着探子们的难处。
「知道了,让兄弟们小心奌。」南谷长凌理解探查岳神教的难度。
「是。」墨峰知道领主对兄弟们的重视。
「信都读完了?」玉青轩问着南谷长凌。
「嗯。要没其它事,我也该工作了。」南谷长凌把信收进自己怀中,想起延宕多时的公事。
「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工作。」玉青轩松了一口气,之前南谷长凌不在的时候,真是累死他了。
「等你睡醒了,带我见见蓝叔,我想知道他的状况。」南谷长凌不忘心系蓝叔。
「知道了,睡醒后我再去找你。」玉青轩不再多说什么,翻过身闭眼休息了。
「墨峰,我们走吧。」南谷长凌迈步离开,准备回归工作岗位。
墨峰跟着领主走出了凤主阁。
才走沒几步……
「吩咐下去,倚香楼不再接待上官侯府的客人,一口茶水都不准给。」南谷长凌下了禁令。
「是。」墨峰记下了。
呵!
还没睡着的玉青轩听到这话,轻笑出声。
看来这小子对小娘子还是有点意思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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