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酒宴前我还决定穿回男装。
世容直说我完全没必要,不过也随着我了。
“记住了,现在起,我叫许君,是个做茶叶生意的人。家里是信阳人,来都城落的脚。”我叮嘱着世容。
“记住啦记住啦,许君公子,这厢有请了……”
这城中的贵公子们以酒聚友的宴会,多是年少英俊之人,宴会办在城中一贵人府里,我与世容刚到宴会上,就见一眼熟的男子,拿着酒杯,席地而坐,身姿倾斜,嘴角微笑,眼光破朔迷离。世容拉着我赶紧向别处走去。
“怎么你认识?”我问。
“你忘了,算命的那个人。”世容道。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一直拉着世容的手不放的那个男子。我不禁笑出声来。“你还笑。”世容嗔怒道。“呀,他又往这边走来了。”说着要拉我去别处。“你能躲到啥时候啊,这地方又不大迟早见得的。再者了,人家对你也是有意的啊。”我笑言。
世容愤愤的自己走了,人堆里一眨眼就看不见他了。
“呦,这位公子,好眼生啊,不是京城人吧。”那断袖男手拿着酒杯,表情微醉,一口酒气。
上次在起源居与他有一面之缘,不知他还记得我否。我理了理表情,淡定道“哦,正是,在下信阳人氏,因家父在城中有产业,遂举家至此。”我拱手作揖道。
“哎呀,公子客气了。”说着要伸手扶我。
我往后退了半步,看样子是把遗忘了。
“哦哦,公子生的好娇媚啊,看这软步细腰的,全没有男子那臭哄哄的气味。”说着朝着我身边闻了闻。
我又往后退了一步。他笑嘻嘻的又往前上一步,我再往后一退,没看路,一块石头正绊着了脚,我一个趔趄,身子向后倾倒,正撞着了站在我后面的人,我下意识的用手去抓着身边的东西,一把抓着了他那淡紫的披风,随着身体的重量使劲一扯,竟被我扯了下来。那人反应也快,同时拉着自己的披风,结果,我依旧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同时还有一条披风。
这可好,刚来就出丑。
“哎呦,公子没事儿吧?”那男子赶忙来扶我。
我避开了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拍着身上的灰。
“呦,这不是子昭嘛。”那男子道。
不是吧。
只见王子昭一脸愁目的看着我手中的披风。原来刚在站在我身后的是王子昭,亏得我四下寻去也没见他。只要一看到他,我的心脏就快速的跳个不停。
我拿着那披风,走到他跟前,颔首道“对不起,王公子。”
“是你?”王子昭道。
“哎呀,都认识呀,那就好办了。王子昭呀,这位俊公子是谁啊,你怎么不介绍介绍呢。”那男子对王子昭道。
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我的名字,若是忘记了我该更难受,赶在王子昭开口前对那男子道“在下许君。初次来贵地,请多多包涵。”我背着光,此刻的内心依旧波澜起伏,又对王子昭道“这披风可否给我?待洗干净好后我定会完璧归赵。”
“没事儿,不要了。”王子昭淡淡道。
“来来来,你俩别光顾着说,还没介绍我呢。”他递了杯酒给我。“在下张玉修,也是子昭的朋友,饮了这酒咱们都算是认识啦。”说着一饮而尽。
我举起酒杯爽快的回敬了他。
其实这次来还有一事,我从怀中掏出了手写的《宋词》。
“这是何书?”张玉修手快,先拿了去,看着封面,他念道“宋词。”他欲要翻开看看,被我一把又给夺了回去。
我笑笑道:“这个,这书好像还有错字,我再看看。”
其实那本宋词中,我夹了一首诗。
与张玉修闲谈慢饮了几杯,他去向别处,留的我和王子昭之时,我这才又将宋词拿出。
“许公子不是说有错字吗?”王子昭接过书。
我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不想让别人看。”
王子昭不知我这是何意,只是点了点头。又顿了顿、半晌才开口道“那日,我母亲身体略感不适,需我在家照应,又见外面漂泊大雨,在想许公子可能也不会去吧。”
“我去了。”我对他道。每天都去,我心里想道。
“那真是对不住了。”王子昭双手作揖,躬身对我致歉道。
本是有些怨恨,他一句话,我这一个月的等待都觉得值了。
为表歉意,他几次为我斟酒。我这人自小是沾不得酒精的,啤酒三杯倒,今日尽兴,我喝的没了边,葡萄酒差不多足足一瓶的量下肚。
我尤记得自己一直在和王子昭聊天,问他是否娶妻,有何中意之人,王子昭说他尚无此意,我一高兴,脱口就道:“那你看我如何啊?”此言一出。王子昭一口酒差点被呛着。
“兄台醉了。”王子昭道。
“没有。”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一个倾斜,靠在王子昭的身上。
“公子你都站不住了,还是先送你回去休息吧。”王子昭道。
“不。你看,我还能喝呢,没有醉。”说罢,举起酒杯又一口饮下。
后续的情况如何,我记不得太清了,只知道自己醉酒后是心里想什么说什么的。
等再醒来,只觉酒劲已过,但头依旧微晕。弟弟给我端了一碗醒酒的汤。“谁送我回来的?”
“是世容。他把你放在就走了。”弟弟接过我喝过的碗。“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放心啦,姐姐现在感觉非常好。只是多喝了几杯而已。”
峰儿道“哦,我还以为你和世容吵架了呢。他的脸就跟红铁一样,进门一句话都没说。放下你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葡萄酒因为酒宴一举而名,店里的生意比平日好了几倍,城中达官贵人摆宴设席都以葡萄酒为居。至于价格,高婷茵是从头到尾都由着我来了。没出三月,我手上的资本可以说从一贫如洗到腰缠千贯。
一夜暴富的感觉就是好。对于我这个本来就大手大脚的现代购物狂来说,终于可以恢复本性啦。
店里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弟弟也非常争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即便现在有钱了,峰儿也并不娇惯。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朝着好的一面发展。除了那个让我心念的王子昭.
十月的天是越来越短了。今天又去伊河园,类似于现代的古玩市场,掏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没有在意时间(话说没有手表真的很不方便)。等回过神来都已近傍晚了,不会骑马的我只得步行,至于马车,城内路好走,城外颠簸的直让人想吐。
从夏季一直叫道现在的知了,依旧不停的知了知了,清幽的路上绿柳垂拂,余晖透过柳枝,仿若还是昨天的太阳,恍惚间我也分不清这是在什么时代了。伊河的水静静的流着,从今天流到千年。
我出神又专注的走在这路上。
“许君。”
好像有人在喊我。
“许君。”
我回头。
伊河边,树下依站着一个人。晃动的树影挡着了他的身子,刚刚从他身边走过的我竟没有察觉到。
离近看了“世容,你怎么在这。”
“等你。”世容道。
“呃,恩,那个,有事吗?”我支吾道。
世容走到我面前,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喜欢王子昭。”
我该怎么说,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定了定神,想着那日丑态估计都被他看到了,至于我自己说了什么,酒品非常差的我根本就记不得了。再者我又何须向他隐瞒什么呢。可这氛围,似有不对。本就阴凉的傍晚好像更冷了。我缓缓道:“是的。”
一片树叶从我俩面前旋转着飘落,落在他的脚尖,风轻轻吹起了他的衣衫。
时光中的沉默是漫长的,我看着世容扭头、牵马、上马、离去。直到只剩一个背影。
我心中有一阵莫名其妙,他这脾气倔的,又一阵不知怎么,好像变得空荡荡的。
我独自在那里站了好久。直到看不见他的马。
秋夜的风凉的彻骨,我不禁打了几个喷嚏,夜路此刻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没走多远,只听见一阵隐约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不会是世容吧?我回头看。
“哎呦呦,许公子啊。真巧啊。”
这声音好熟悉,只是夜太黑,我看不清楚。
待到他勒马在我面前,才仔细瞧得出。
“怎么是你。”我叹道。
“呦呦,看看,又是叹气,又一脸失望的表情。”张玉修笑着接着道。“今日真是与小相公有缘啊,刚刚见到了世容,如今又见到了许公子,没想到自宴会一别,竟能在这风清月圆之时相会,真是天造的缘分啊。”
看到谁不好,偏偏是这个断袖男,而今儿我又是男装打扮。
“张公子客气了。小生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别。”又接着道“我听几位友人说伊河园最近来了外地人,购买玩物出手阔绰,纤纤瘦弱。名叫许君。我一听名字这么熟,应是公子吧。”
“是又如何。”我没好气道。
他依旧一副笑脸:“不瞒阁下,您可是我的大主顾啊。伊河园里最有名的那几家大铺子正是我打理的。一直都想结交您这样的君子,若是哪日有空,咱俩同道中人可以好好喝几杯。”
“谁跟你同道中人。”
“呵呵,公子就不必隐瞒了,那日酒宴您对王子昭是又搂又抱……”
“张玉修”我喝声道。
“呦呦,还不好意思了。放心啦,我不会说的。不过如有帮忙尽管找我,要不,咱们择日一聚。
“不必了。”
“别那么狠心嘛。只是一起吃吃饭。话说,许公子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
“回家。”
“哦哦,公子的家在城外啊。真没想到,公子那么富有还住城外。”
“张公子,我还要赶路,就此道别了。”我道
“怎么公子,你没有骑马也没坐轿啊。”张玉修道
“这很奇怪吗?”
“哦哦,没有,公子,给你这个。”说着他从自己腰上取下一块牌子。“看到那个亮灯的地方了吗?”说着指了指远处一家宅院。“那里是一处驿站。你可以用这个去牵匹马。”
说着把牌子递到了我手中。“只因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得停留,否则今日定要与公子一聚。”正说间,不远处又听见哒哒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速度很快。
“如此飞快铿锵,定是白鹤。”张玉修朝我嫣然一笑。“看来我真得走了,许公子啊,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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