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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廷尉壹》第六章:窑变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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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其实并非第一次作客公主府,但当名荷入坐客位时,心里还是禁不住有些紧张。

公主府自是庄严非常,也华贵非常,气派非常,十分符合主人的身份,就连摆在案上的青瓷茶盏都是难得一见的顶乘之品,教赏鉴过不少名器的名荷也禁不住多侧目两眼。

殿角金鸭香炉内薰烟袅袅冉冉,烘得整个殿宇都如仙似幻的。

过了一会儿,一阵新鲜的甜味毫无违和的混入,在侍婢的簇拥之下,身着金锦紫缎的二公主款款步上主位。

名荷绾衣而起,端正利落的见了个礼,“下官名荷参见公主。”

“名大人不必客气,快快平身。”

“多谢公主。”

二公主柔声恭维:“几日未见,大人风采不减。”

名荷则回:“公主亦风采依然。”

二公主翩翩一笑。

当下有侍婢为二人分别沏茶,又见二公主轻轻颔首示意,殿中鱼贯步入十几位家丁,手中各执瓷器,而后静静分列两行。

名荷仔细打量着这些器物,具是些难得一见的惊世上品,心中也为主人的不俗品味而大生敬佩。

正专心致志,忽闻二公主开口笑道:“几件拙物,让名大人见笑了。”

名荷看向她,“公主过谦了,此些瓷器如此精心,与公主雍容华贵的气质相得益彰,想必得来不易。”

“大都是皇上赏赐的,还有几件是修正司上奉的,另有一两件是从民间收集得到的。”说完轻拍了两下手,又对侍女下令:“速将本宫新得的宝物呈上来。”

还有宝物?名荷心中暗生一丝不安,神情却仍旧安然自若。

不刻,一位亭亭雅雅满身香气的侍女将一方锦盒呈送到了名荷案上。

名荷侧眼看二公主,见她只是一脸期待,眼神里也未流转半分算计,这才放心的将锦盒打开。

取出里头的青粙盘口瓶一看,瓶身竟有一侧凹向肚内,是个明显的畸形。这是瓶子在烧造过程中,因为胚土不均匀,遇高温后烧成的变异。

“窑变。”名荷脱口而出。

仔细端看此瓶,他暗暗惊叹此瓶虽然形状怪异,却因此多了一分意外的美感,又联想到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总觉着公主呈上此瓶必定别有目的。

二公主满意的点点头,又道:“还是名大人识货,这只瓶子虽然因意外而变形,却也因此散发出与众不同的姿态,实乃宝物也。若名大人不嫌弃,就请收下吧。”

名荷淡定自若的将瓶子收回盒中,回道:“不必了,君子怎可夺人之美,再说,下官府邸寒酸,配不上这样绝世罕见的珍宝。”

二公主听他回绝的干脆,也素来知道他的性子,不好强求,只笑了一下笑,再道:“对了,方提起修正司,听说那里出事了。”

名荷点点头,心头一阵警醒,暗寻思终于点到正题了。“正是,今晨修正司一间废窑内发现了一具被烧毁的尸体。”

二公主正眼看他,关心道:“听说那是林婕妤的尸体?”

“尚未确定。”

“还未确定?可本宫听说凶手已经认罪自缢了呀,如此一来,那具尸体还会是谁的呢?”

名荷摸了摸鼻子,说道:“此案尚有颇多疑点,还不能就此定论。”

“名大人可真不愧是神探啊。”二公主笑盈盈地看着他,又对四下下令:“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些话想单独与名大人说。”

(十二)

未几,香溢飘飘的大殿中便只剩下二公主与名荷二人。

名荷端起茶盏细细品着杯中清茗,似个局外人般气定神闲的。

“名大人,”二公主道,“本宫与你相识若久,自然清楚你的脾气秉性,但今日一案,本宫希望你能到此为止,再不要追查下去了。就让那名小太监背下所有罪责,让此事尘埃落定吧。”

名荷看向她,探问道:“二公主为何如此关心此案,难道这案子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二公主微微一笑,犹是风采不减,丝毫不怯。

-

这二人无论在胆识与智谋上都是势均力敌的,又都了解彼此,所以各自都掖着藏着三分力道,谁也不说破,但也绝不愿轻易认输。

只是在此事上,二公主到底有求于名荷,故而姿态也就不敢再摆得那么高了。

“算是吧。”她道,“本宫只能回答你,本宫给你的选择,绝对是最好的选择。这案子一结,不单与你有益,对于大狄都是有好处的。”

名荷微带讽笑的看向二公主,“哦?为了婕妤,先是杀死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再将其焚尸,后又逼死一个胆小怯弱的太监,白白搭上两条性命,公主却要下官不为他们申冤,还是道这是最好的安排?这是何道理?”

二公主受此质问,一时怵得花容失色,停了一刻,才问:“你凭什么笃定林婕妤没死?”

名荷:“其实自打下官走进斋房的那一刻,便猜到了林婕妤压根没死,死的另有其人。”

“凭什么?”

“就凭屋里的香气。”

“香气?”二公主疑惑的看着名荷。

“下官与仵作打开那间斋房时,留意到里头留有线香的甜香味,那是因为那间屋子不太透气,哪怕一点香味也能保留持久。可但凡后宫女子哪个不是成日焚料薰香的,屋里却连一点婕妤的余香也没有,凭这一点下官就能判定婕妤根本没有进过斋房。”

二公主默然了。

名额续又道来:“我猜配合林婕妤演这出戏的,正是那位陪嫁嬷嬷。昨日日落,是她护送婕妤进入斋房的,但其实婕妤并没有进去,而是藏在了宫中的某处。嬷嬷独自进入屋中,点上蜡烛,焚好香,还特意在蒲团上留下有人跪过的痕迹,然后在侍卫到达以后,单独退出斋房。侍卫们看到嬷嬷的举动一切正常,便很自然的以为婕妤已经在里边了,谁都不会起疑。再加上又是斋戒之期,里头不会发出声音,更不会有人故意前去打扰,一切都合情又合理。下官分析得对吗,二公主?”

二公主尴尬的笑了笑,未置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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