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南星想了许久。

关于她不再痴傻，这件事不能对泉叔隐瞒。

长鱼府不能没有泉叔，必须要他心甘情愿的继续为长鱼府做事。正如她所说的那样，牧野年纪尚小，而她又对经商一窍不通，只能靠泉叔。

“大小姐……”

泉叔也是老泪纵横，感慨不已道：“小人自打进入长鱼府那时起，便已将一生都交在了这里。就算大小姐您不说，只要是长鱼府的事，小人一定倾尽全力，绝不让您和二公子受委屈。”

“您能将什么都想明白，一定是老爷和夫人泉下有知在保佑您！”他是看着南星长大的，南星自幼痴傻他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现在突听长鱼南星主动说起这，并且行事说话与常人无异，看来大小姐是真的没事了，他当真是喜极而泣。

早就发现了大小姐的不同，本以为只是自己想多了，现在这么一想，原来竟然是真的！

“泉叔，请喝茶！”

泉叔不再犹豫，从南星手里接过茶杯，这杯茶他喝得神清气爽，一扫前些时日的阴霾。

“泉叔您刚才说有话要跟我说，您现在请说！”

“哦，这个啊！”泉叔笑了笑，“那些话现在都不算什么，就算小人不说，大小姐您也一定能做得很好。”

南星点点头，“泉叔您管好生意上的事就好，府中其他事星儿会尽力打理好。还有，牧野除了每日跟夫子念书外，其余时间必须跟在泉叔您身边，生意上的事还得劳烦您多教教他！”

听见南星的话，泉叔突地觉得长鱼府也许并不会像众人所想的那样很快衰败。

“大小姐您放心，二公子这两日都在极为认真的学习，但凡是小人知晓的，定然毫无保留的教给二公子。”

南星点头，有泉叔这句话在，牧野那边暂时就不用担心了。

至于其他人，由她来应付足矣。

她想起另外一件事，于是问道：“泉叔，星儿还想知道，聚宝阁能撑多久？”

没有了货物来源，聚宝阁能撑的时间不长。

泉叔略微有些犹豫，最后终究还是低声回道：“实不相瞒，最多只能撑到下次使团出行前。老爷所乘的船只出了事，其中大半货物都在其上……”

下次使团出行，也就是明年五月。

“可还有其他方法能将时间拖长一些？”南星认真道：“最好能撑到明年使团回长风城。”

“这……”泉叔想了下后，道：“若是将送出的礼也算上的话，倒是能多撑几个月。”

“送礼？”

“是！”泉叔道：“往年的新岁节，老爷都会挑选一些礼物送给朝中官员。虽说现在老爷不在了，但这个礼节却不能废。另外，何尚书府上也要送一些礼过去。”

泉叔所说的这些，南星略微有些印象。以往新岁节时，爹爹都会派人将礼物送到各个官员府上。

特别是何尚书府邸，长鱼桥会亲自领着南星登门送礼。具体细节她已记不太清，但不受重视却是记得的，大多时候他们都是在等待。

“今年不用送礼去尚书府了。”南星细思道：“还有，往年送礼的官员名册整理出一份给我。”

“小人等会儿就让人将名册送来。”泉叔犹豫了一下，“不过这尚书府的礼……”

南星依旧笃定道：“往尚书府送礼的人那么多，不缺我们长鱼府。”

“可大小姐您跟何二公子有婚约，这礼不能废。”

南星能明白泉叔的意思，既然她日后要嫁去尚书府，自是要先讨好何尚书，否则日后少不了会吃亏。

可南星却知道，她入不了尚书府，何昱也不会娶她。

因此，这礼不送也罢。

可这话却是不能同泉叔讲的，她用冷静的口气说道：“若要送礼，便也是尚书府送往我们长鱼府。泉叔不用担心，要嫁过去的人是我，若是尚书府不愿意，这亲不成也无所谓。”

她是真的无所谓，以前是瞎了眼才会被何昱所蒙蔽。

泉叔十分为难的点了点头，“小人记下了，这礼是否要送全都由大小姐决定。”

风吹开了窗户，南星抬眼看去，纷扬的雪花又已落下。

“泉叔！”

南星喃喃道：“您觉得星儿明年跟随使团出海怎么样？”

“万万不可！”泉叔大惊，“大小姐您千金之躯，船上的生活不适合您。更何况海上不比陆地，若是晕船，便是动也不能动弹半分。”

“可长鱼府必须要有人跟着使团一起出行。”

泉叔也知晓这一点，“就算必须有人跟着使团，那个人也不是您大小姐。”

“如果我不去，难道要让牧野去？”

“小人一把老骨头，就让小人去，就算再出了什么事也不亏。”

南星感动泉叔的忠心，顿了顿后道：“如果没了爹爹，使团并不会因为我们长鱼府的身份就让我们跟着，他们同意让爹爹跟着出海是有原因的。”

是啊，有十分重要的原因！重要到没有爹爹，使团就不能正常出行！

若是爹爹不在，又还有谁能记得长鱼府。

泉叔也明白了南星话里的意思，他当然知道长鱼老爷之所以能跟着使团的原因。

他看着南星，嘴唇颤抖，言语激动，“大小姐，您……”

长鱼南星点头，“泉叔不用担心，星儿想得很清楚，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新岁节前后就会有结果。”

看着长鱼南星镇定自若的模样，泉叔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若是大小姐不是自幼痴傻的缘故，定然是轰动长风城的人物。

“另外，有关我的事，您谁都不能说！”

“请大小姐放心，小人分得清轻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雪越下越大，院子里很快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

当晚，南星还在书房看书时，就听窗户一响。

她本想出声唤小绿，犹豫片刻后，她顺手端了桌上的茶杯缓缓朝窗边走去。

不等走到近前，眼尖的她就看见窗户纸上被人戳了个洞。在她看向那里的时候，正好有一只眼睛透过洞里看了过来。

没有丝毫犹豫，南星顿时将杯子里的水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