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都说酒能忘事,可那些事在他的心里却是越发清晰。
他握紧酒杯一饮而尽。
“阿启,还是少喝点吧,喝多了伤身啊。”管财的印伯父皱着眉头提醒道。阿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尽管他知道为什么阿启会变成现在这样,但他却也是无能为力,有些事情,有些人,是需要他一个人去捱过的。
男子眉目清秀,与生俱来的书卷气更是为他添了几分高雅的气质,可他眼眸中带着点浓郁的哀伤,实在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他放下酒杯,可笑地问了句,“印伯父,你觉得还有什么能伤我的身吗?”
“连启啊,你今年二十五,有些事,只要你想去做,你一定是可以做到的。何苦守着咱们这家酒楼,我知道你放不下,但你现在这样,你觉得她会开心的起来吗?”印伯父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印伯父,楼下结账!”
印伯父还想说些什么,但也只是张了张嘴,最后复归沉默,转身下楼。
连启又是一杯烈酒入肚。
他,早已千杯不醉。只是,又为了谁?
连启坐在香满楼楼上的雅间里,往外看去,正好能看到香满楼内的情况。现在还是早晨,酒楼里的客人倒也不算很多。而他,则是酒楼的掌柜,但只能说算是。
朦朦胧胧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他心底里的那一抹身影在眼前闪过,他下意识地睁大眼睛,而那抹熟悉的身影也异常清晰,他不是在做梦。
他认得的,是她,是她,就在楼下。
连启慌忙地奔下了楼,在看到她扯着一陌生男子的衣袖时,他的心狠狠地一震。
他缓缓地走过去,一步一步,就像是走了漫长的一生。
但他很快就止住了脚步。因为,她不是她。
连启自嘲地摇了摇头,还说千杯不醉,现在竟眼花到这种程度。她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那又怎么会是她。
“连掌柜?你在这里做什么?哎,连掌柜,你的眼睛怎么红了?”店小二刚要去招呼客人就见掌柜的一直杵在这,他还以为连掌柜是来监看他们工作的。
连启略微抬头,笑着道,“方才去厨房帮忙切了点辣椒,不小心被辣到了。”
这边对话有点大声,那旁的女子微微转过头来看向这边,见连启看着自己,礼貌性地向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身边穿着紫衣的男子走了进去。
连启痛苦地攥紧了拳头......
他转身去了厨房,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可以帮得上忙的。
“哎,连掌柜,你怎么来了?这里烟气大,别呛着。”一名掌厨说道。
连启笑了笑,这些掌厨他都认识,彼此间也少不了开开玩笑话。他接道:“还好没你夸张,脸都是些烟灰。”
掌厨一听,连忙用手背抹了抹脸,本来就是连启一句玩笑话,他倒是当真了,但他这一抹就真是满脸烟灰了,厨房里的其他掌厨也都哈哈大笑。
连启注意到灶子上有几盘正要端上去的菜肴,那是几道家常小菜。巧的是,也都是她爱吃的。
连启想了想,这点菜之人也应是与她多多少少有点缘分,不免腾出想见一见那点菜之人的念头。
“这是要给哪桌的?我正巧有空,顺手送过去。”
“哦哦,这个是北面靠里的那一桌的,一男一女。”
北面靠里......
连启寻到那个位置,却迟迟没有前去。
那不是......刚才那女子吗?
连启有些发愣,这到底是巧合还是缘分?
他看着她,她那微微斜侧的脸竟是如此的像她——安玉。
安玉,你,是真的回来了吗?你是真的不会再舍下我一个人了吗?你是真的愿意陪在我身边吗?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一声不吭的离开,再带回来一个又一个令人悲痛的消息?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假象?是你欺骗我的假象?
连启鬼使神差地向她走了过去,在她桌前伫立。直至她有所察觉,抬眼看向他。
那双眼眸,连启永远也忘不了。
他放下盘子,蹲下身来与她平视,手掌也不自觉地覆上了她的手,然而声音却略带有些颤抖,他说道:“安玉。”
叶锦烟呆呆地望着他,一时忘了回答。
“安玉是谁?”叶锦烟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锦烟这一句话瞬间让连启清醒。
安玉是不会这样说话的。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连启垂下眼帘。也终归是他的幻想。
一直被忽视的钟离澈黑着脸,极为冷峻地道:“手。”
连启闻言立即将手缩了回来,“抱歉。”
叶锦烟白了钟离澈一眼,在桌底用力踢了钟离澈一下,,并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别说话。
钟离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怎么,你还想继续让他占你便宜?
“你还好吧?”叶锦烟见他不说话,而且她能感觉出来,他或许是把自己误认成了他心爱的女子,因为只有是这样,他才会表现得如此失魂落魄。
连启略有诧异,却还是回答道,“没什么,刚才真是抱歉了。因为,你长得太像我的一位故友了。”
叶锦烟笑了笑,“那么这个人一定很幸福。”
“为什么?”
“因为还会有个人在惦念着她啊。”
叶锦烟此话一出,场上的两个人的表情皆有些变化。
连启有种恍然的感觉,是了,他从未想到过这点,他一直都以为安玉是不快乐的,不幸福的。而眼前这名女子却这么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安玉是幸福的,因为他,他还会念着她,在这世间,还有他。
钟离澈则是心猛的一紧,他清楚的,明白的,一直都是。他知道她说出这话时,内心无尽的悲楚与凄凉,可她却要表现得若无其事。他知道,他知道她在害怕,害怕没有人会记着她,念着她,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希望没人记得自己。她也是如此。
这样的她,让钟离澈很心疼。
连启又将那句话喃喃地重复了几遍。安玉,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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