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非夜无奈又好笑的低头，正好看到她玉石般光洁莹润的脖颈挣出半寸月白衣领，精致如蝴蝶羽翼的美妙锁骨，迎着昏黄妖冶的烛火，毫无遮拦的闯入他的视线。

漆黑如墨的瞳孔陡然收缩，喉间一枚坚硬的小石头不可自抑的急速游动。

在诸多冲击力作用下的千非夜，仿佛被人在瞬间卸下了全部抵抗，拥住小小不满的苏小雅一起倒在了锦绣床榻之上。

咫尺之遥，温热的呼吸落上苏小雅咯咯笑的无比满足，无比欢快的娇俏脸颊之上，轻柔如天鹅绒拂面。

可是千非夜仅存的一丝理智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此时的他还尚未强大到足以给他的九儿百分之百的幸福，所以耗尽全部忍耐，死死压下疯狂涌上来的磅礴欲望。

两片红唇在落上苏小雅嘴唇的前一秒生生顿住，半带克制的收回。

他的身体再一次先于心意做了决定，环过她的肩膀，隔着两床锦被将苏小雅死死困住，一句“睡觉”说的波澜不惊，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可是沙哑低沉的嗓音出卖了他的心思，看啊，身体也总是要比语言要诚实。

苏小雅还想有所动作，怎奈被他死死抱住，哼哼了半日，酒劲一上来竟真的睡了过去。

“四哥，”千非离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人相拥而眠的亲密姿势，一句话生生转了腔调，“九儿为什么会在你这儿……”

千非夜不紧不慢的起身，再次恢复了往日那副冷冰冰对一切不屑一顾的清冷模样。

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姿势无比优雅从容的穿上，仿佛并不因千非离得突然出现和质问而受半分干扰。

“走吧，”在经过千非离身旁的时候，千非夜顿了顿脚步，转而便朝门外走去，“九儿睡眠浅，有什么事，书房去谈。”语气风轻云淡，听不出一丝波澜。

千非离破天荒没有紧紧更上他的脚步，只是微微错肩，深深蹙眉朝即将踏出大殿门槛的千非夜说道：“四哥，王婉清从关外回来了，”顿了顿，又补充道，“今晚陪

着皇额娘还有淑妃娘娘去了凰阳宫，至于此行的目的，相信四哥比我更清楚吧。”

千非离话落，视线不由自主落上不远处安静睡熟的苏小雅，年方十七稚气未褪的落落少年，眉宇间竟平添出几分和年龄极不相符的疼痛，那般浓烈，几乎将一双灼灼的桃花眼染成血红色。

若要他选，江山可不要，权势可不要，只想随他四哥和九儿三人寻一处无人打扰的依山傍水的世外桃源享受余生。

可是残酷的现实不给他机会，肩上的重担不给他机会，大元众黎民百姓的身家性命不给他机会。

总是在沙场身中数箭都不曾喊过一次痛的少年，第一次红了眼，哑着嗓子质问他从小到大一直倚赖的四哥，“四哥，我们要怎么办？你又要拿小九儿怎么办呢？”

千非夜第一次为除了他的九儿之外的人转身，定睛看到的便是他六弟一张因无力应对而涨的通红的眼睛，有亮晶晶的东西在眼眶内滚动，是泪啊！

众皇子中不缺与千非离年纪相仿的，哪个不是处在母妃的呵护下骄纵成性，拼命享乐。

而他六弟却早早随他一起上山学艺，上阵杀敌，小小年纪便要强迫自己习惯沙场浴血马革裹尸的艰险，却从未有过任何怨言，如今还要为他的将来担惊受怕。

从前千非夜一直以为是自己给了千非离足以依靠一生的臂膀，如今才发现默默奉献的却是那个从不出声喊痛的小小少年。

一股难言的钝痛袭上千非夜心头，他强行压下这份不适感，几步走到千非离面前，抬臂一把揽过了少年稍显单薄的肩膀，沉声说道，“阿离，四哥答应你，绝对不会辜负九儿，而你也永远都是四哥最最珍惜的好兄弟。”

千非夜一席话险些让千非离哭出来，因为他了解他的四哥，一向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模样，若是要他说些贴心话更是难上加难，或许也只有他们的九儿才能让他软下几分语气。

所以今天听到千非夜说出这些，千非离怎能不激动，紧紧回抱住千非紧实的臂膀，有些哽咽的叫了一声，“四哥……”

月亮渐渐升起来，洒落了一地清辉，也照亮了千非夜冰凌一般闪烁的眸子，前路如何，不探又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