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什么？”

“丝娃娃，贵州特色。”

石源夹了个。“把酸汤灌进去就能吃了。”

这个酸汤里不会有折耳根吧。

方妍喝了口，味道很正常，酸酸辣辣。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面饼里包的是什么？”

“黄瓜丝，豆干丝，蕨菜，青菜，胡萝卜丝，你不爱吃脆哨，我就没放。”

方妍心里又是一暖。石源竟然如此观察细微。

看来这是好吃的。

她一手用筷子夹着丝娃娃，一手把酸汤灌了进去。

一口咬下，差点又吐。面饼里也包着折耳根，而且还不止一根。这味道，恶心的得胃都翻腾了。

方妍想哭。一松手，丝娃娃掉进了酸汤，面饼散开了。

石源脸一沉。“不好吃？”

“没有，筷子没夹紧。”方妍用勺把掉在酸汤里的面饼馅料全吃了。落下两行青泪。

“贵州美食可多了，有机会再做给你吃。”

“每天吃折耳根，我是要死在贵州了。”方妍小声嘟囔。

“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说这真是太好了。”方妍一阵干笑。脸上笑嘻嘻，心里……

石源特别热情，给方妍夹了好多菜，然后自己闷头狂吃。还告诉方妍，要是吃不下，就多吃菜，饭吃不吃都无所谓，充满了大哥哥般的温柔和善。可奈何这折耳根真是太难吃了。

方妍向来不爱香料，从前她觉得葱和香菜已经是这世上最难吃的东西了，如今在折耳根面前，它们纷纷败下阵来。

晚饭方妍吃得特别快，她怕自己多咀嚼两分钟，就会在这悠悠的鱼腥味中昏厥。

“我想洗澡。”方妍抱着衣服对石源说。

“刚吃完饭就洗澡，会吐的。”

方妍整张脸都涨红了，她确实想吐。

“我帮你弄。”

“嘭”的一声，木板被搁在蹲坑上。

方妍关了门，打开花洒和水龙头，对着洗手台就是一阵吐。她还不敢吐得太大声，生怕石源听见。

方妍的手放在牙刷架上，吐了个昏天黑地。长这么大。她还第一次吃饭吃哭。

吐了好久，方妍终于觉得好些。她用水冲了冲洗手台。手一碰，一只小罐掉进了下水道。是杨泽川送的粉霜。

这是杨泽川去日本参加演出时买的，是他们爱情的开始。和方妍不一样，杨泽川家不是很有钱，在他的思维中，女生花七八百买一支粉霜简直不可理喻。可就是这样，杨泽川去日本演出的时候，还是给方妍斥巨资买了粉霜。

对方妍来说，即使分手了，这支粉霜也是个念想。老天连这也要剥夺吗？

方妍的泪水决堤了。

石源站在厨房间洗碗，听见厕所里声嘶力竭地哭声，心里一惊。

不就吃了两根折耳根吗，哭成这样。

他自责了，这种自责一种持续到晚上方妍出门，石源用洗手台，发现下水道被堵为止。

石源拿出扳手，拆了下水管，把卡在水管子里的粉霜拿了出来。

这个女人，就是个事精儿。

方妍洗完澡，把脏衣服一股脑扔进洗衣机。

手机在卧室里叫个不停。

方妍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拿起手机。

“姐姐，你还好吧？”

怎么是阿正。

方妍逃避了，昨天自己太丢人了，根本没脸见阿正。不会让赔钱吧。自己根本就是去砸场子的。

“姐姐？”

阿正见方妍不回，又开始疯狂打电话。

方妍接起电话就是一句对不起。

“别那么见外。爸说他也有责任，不应该临时叫姐姐即兴表演，害姐姐那么紧张，只好喝酒排解。”

这种时候说自己是因为前男友劈腿才喝酒的，就不怎么合适了。

“都是我的问题。”

方妍认死她在贵州的第一份兼职黄了。

没想到阿正张口就问，方妍什么时候再去上班。

“我不能胜任。”

“姐姐不要谦虚。晚上吃不吃烧烤？说好要请姐姐吃一百根烤串的。”

烤串什么的就是随便说说的，哪能真让阿正请一百根烤串啊，钱的事不说，吃100串，不得活活撑死。

方妍体会到了盛情难却。

在阿正的一再坚持下，方妍只好去了。

烧烤店在方妍家不远，走走就到了。那是一个山坡上的路边摊，座椅随便摆放在店边，因为地板倾斜，方妍觉得很危险，好像桌子随时都会滑走。

店门上写着三个大字“王大妈”。有点熟悉，就是第一次遇见石源时他介绍的那家。

“这家店很有名吗？”方妍指指店招牌。

“还行吧。”

“你们贵州人，真是热情。”

阿正抬手真要了100串牛肉串，方妍拦都拦不住。

“吃不下那么多。”

“吃得下。再来盆小瓜和土豆。”

小瓜最先上来。方妍还以为小瓜是什么，原来是西葫芦。

烤西葫芦，方妍只在日料店吃过，没想到在贵州是这么平民化的东西。

西葫芦旁边有一堆辣椒粉。服务员大姐又上了一份黑色酱汁，上面飘的鱼腥草格外显眼。

“这是蘸水。”阿正说。

然后他一扬手，又问大姐要了份没有鱼腥草的。

“怕你吃不惯。”

这才叫情商。阿正在方妍心目中的地位突然变得无比高大。

方妍还以为西葫芦没什么好吃的，没想到贵州的西葫芦这么甜，比苹果还甜。好好吃啊，方妍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幸福的味道。”方妍给西葫芦拍上满满的辣椒粉。

“姐姐有点夸张啊。”

“真的好好吃啊。”

方妍刚想表扬阿正，又把表扬的话咽了下去。

100串烤串上桌，真的是100串，可这一串串的肉是不是太少了点。

每穿铁签上都只有两块小肉丁，还不够塞牙缝的。怪不得点100串，10串的肉量还没有1串新疆羊肉串多。

方妍看了眼价目表。

6块钱10串。

“200串。”她讨价还价。

“穷啊，姐姐，穷啊。”

“看你小气的，以后怎么找得到女朋友。”

阿正笑嘻嘻地看着她。“酸汤鱼火锅还吃不吃？”

方妍瞬间吃瘪。

“昨天我这一闹，你爸真没生气？”

“哪能啊，我爸脾气好得很。”阿正摆摆手，“不聊这个。姐，你说阿源哥是不是喜欢你啊？”

方妍一口雪碧差点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