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心悦回房反复思量，这奶娘说得不假，可她眼神里的慌乱更是真，她必是知道些什么。此番的试探，是她冲动下的行为，奶娘定会转述给周氏，事已至此又该如何，她心里也没个着落。

“什么？你说悦儿问起她的生母？”周氏被奶娘叫起，“是。老奴想着是不是二小姐觉察了什么？或者心里有了眉目之类？”周氏坐起来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不会，此事绝无第三人知晓，她又从何而知。这件事你只当没有告诉我，我也没问你。你只暗中注意点悦儿就好。”奶娘重新服侍周氏躺下后就退了出去，周氏却有些辗转反侧，前些年还看不太出来，最近两年沐心悦长得越来越像她的生父，这血缘可以暂时隐下，可这容貌却不是想瞒就能瞒的。那位的处境并没有稳定，现下就告诉她实情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一夜无眠，周氏是，沐心悦亦是。

同样无眠的还有湛王，明儿个是他思过的最后一日，他听从杜云斐的话每日摘抄经文送至圣上面前，到底是起了作用，前些日子圣上下旨，免了他的禁足，允许他进宫请安。

杜云斐连立功劳，湛王明白，他如此尽心只是利用自己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罢了，杜云斐想象中的湛王优柔寡断，草率鲁莽，那他便演给他看。

湛王明日奉召进宫，面色若看起来憔悴更易行事，故而他今晚便不打算睡了，坐在书房饮茶读书。丑时刚过，梁上的瓦片响了三声，湛王放下茶杯，随即从房上跳下了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那男子单膝跪地：“参见主子。”湛王未抬头，照旧读书：“事情进展如何？”“府里的细作已经处置，杜云斐那头也已安排人看着，西北那边……”湛王抬头：“不顺利？”“是。圣上安排的沐然大人来了之后看管的更紧了些，实在不好下手。”“沐然？你可肯定。”“肯定，虽说他将自己打扮的与当地人无异，但还是一眼能看得出。”“好，你下去吧，先安静一段时间，什么时候行动我会在知会你。”沐然，沐然。

第二日天刚破晓，湛王就到了御书房门口，因着昨儿折子多些，今儿圣上就起的稍微迟了点，苏喜一个劲儿的劝说湛王去侧室用些茶点，湛王偏执拗地站在门口等着，索性圣上没过多久就起了，洗漱完毕后，苏喜方请湛王进了门。

圣上抬头，看见脸色略黄，眼窝凹陷的湛王直直的跪在面前，圣上屏退众人后开口：“这是何意？”湛王从怀里掏出个折子，双手呈上：“儿臣近月来在家中思过，愈发觉得心中不安，这是我近些年听信谗言佞语拉拢的权臣武将的名单，悉数交与父皇，听候您的处置。”圣上曾想过他入宫面圣后会是如何的痛哭流涕后悔不迭，却没想他竟轻松的将笼络的人都交了出来，还真是让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