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是筋疲神乏到了极限,眼皮沉重难抬,但此刻却不是睡觉的时候。若不赶紧调息修复,弄不好会留下什么经脉暗伤。
打坐调息了十余个时辰,郭逸总算恢复了七七八八。点了火烛,瞧了瞧地上玉乾子尸身,暗想这老道在玄门身份修为不低,必然身家丰厚。哪知上上下下一顿好搜,老道身上如同刚被叫花子洗劫过一般,一贫如洗。郭逸大感晦气,捡拾了些硬柴,便想将老道尸身付之一炬。
脑海中曹浒声音突然响起:“且慢!郭逸,他手上有件大宝贝,莫非你不识得?”
郭逸循声看去,却见玉乾子左手指上,戴着一只青玉扳指。玉色青中带灰,式样朴素,并非如何不凡。郭逸方才搜检时便已瞧见,却也没穷到去打一只玉扳指的主意,直接给忽略不计了。
曹浒既然这么说,定然自有缘由。郭逸取下扳指,反复检视,并未有何发现,迟疑道:“通衍前辈,这扳指……”
“你用神魂念力探查试试。”
郭逸依言而行。果然发觉扳指古怪,内中竟然有针对魂念的法阵之力,直是闻所未闻。他登时心痒难搔,凝运神魂秘术强行突进,欲待一窥究竟。岂知那法阵虽然细小,却无比精微神妙,他无论如何催动秘术,总是被拒之门外。
曹浒呵呵笑道:“此乃道门巨擘巧手炼制的储物宝物,那青玉更是稀世难求的‘空溟青芥玉’。这枚扳指应是大名鼎鼎的‘青芥玉扳指’,取义‘芥子纳须弥’之意。扳指既然有主,其中内蕴法阵禁制便会抵挡外人。我来教你一点小小手段,可助你破了他原先法禁。”
郭逸又惊又喜,赶紧依照曹浒所教,抽丝剥茧,一点一点破除了扳指法禁。随后,更在法阵控制中枢上刻下了自己的神魂烙印。他魂念立时得以窥探扳指内部空间全貌,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道经有云“一花一念无量劫,大千俱在一毫端,我纳须弥入芥子,明悟虚空证法界。”佛家也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所述之义,皆是指妙悟大小无碍、不可思议的空间道法境界。此刻这扳指之内,虽然远未达到内含世界,却也极为高阔辽远,四处清光朦胧,足有数十丈方圆。郭逸陡然想起了自己手中的数枚戡乱玉玦,其内所蕴空间,与扳指大同小异,估计也是大能异士以虚空道法神功炼制。这“空溟青芥玉”显然对空间类的道法具有特殊的亲和力,因而得以作为储物法器的主材。
四周一排排立着许多柜子,玉乾子倒也蛮细心,分门别类,以“功法”、“丹丸”、“药草”、“阵材”等等标签加以区分明示,一目了然。他一身修为炉火纯青,数十年斩获积存之丰,自然无与伦比,柜中存货无一不是上品。郭逸愈瞧愈是心花怒放,一枚扳指,无异于一座小型宝库。粗粗浏览了一番,更是喜出望外:居然找到了“九转灌脉淬体经”后续功法!
当年他跟随荀伯多年苦修,所炼只是淬体经的基础功法,着重淬炼皮肉筋骨,淬炼之法,乃是以大药灵材煎汁熬炼。这部后续功法,却是以淬炼经脉命轮为主!并且不再需要熬煎药汁,而是辅之以正一道殿独门灵丹。此节便是荀平也不知晓。郭逸赶紧搜寻存放丹药的柜子,倒也找到了数瓶道殿自制淬体丹,总量却不多。估计玉乾子尚未功法大成,自己也在持续消耗,是以所剩无几,仅够郭逸修炼一年半载之用。
曹浒又道:“这枚青芥玉扳指既然是那玉乾子之物,你日后戴出去显然太过招摇,容易惹祸。我有个法儿,倒是可以帮它打扮一番。”郭逸本来已将扳指揣入怀中,闻言又是一喜,依照曹浒吩咐,取了些扳指内积存的奇特材料,逆运破除法禁的魂技,将材料逐渐熔入青芥玉质之中。玉扳指青色渐渐变深,最后竟成了墨绿之色,形状也略有改变,与原先外观已迥然大异。戴在手指上细细端详,扳指仍是毫不起眼,以魂力存取物品又极为方便顺畅,颇合心意。
诸事既毕,郭逸心挂秋芒安危,匆匆辞别曹浒,折返洛京。
临行之际,郭逸突然想起一事,问曹浒道:“通衍前辈,小子想修习‘传音入密’秘术,不知前辈能否传授?”
曹浒一奇:“这有何难?传音之法本是粗浅的微学末技,你怎地连这个都不会?……”
回程一路无话。郭逸并未施展“天地一息”,奔行三日之后,已过了新安郡函谷关,距洛京仅数十里路途。
临近洛京,沿途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郭逸渐渐放缓了脚步。忽然侧后方有人快步走近,低声道:“前路有变,郭大人请慢行。”声音娇柔清脆,是个女子。
郭逸愕然停步,转头瞧去,却是身着男装的一名少女,白皙秀雅,美目流波,正是数日之前自己所救的那名村姑,穆晃的孙女。
“姑娘所指何意?前方……有何变故?”
少女悄声道:“郭大人请借一步说话。”言罢转身行向僻处。郭逸只得跟上。
行至道边树后,少女停住脚步,敛衽施礼道:“小女子名叫穆绣,大人唤我绣儿便可。再谢大人前番相救之恩。绣儿守在这里等候大人已有数日了……”
郭逸心中纳闷,问道:“为何等我数日?你方才说,有什么变故?”
“三日之前,祖父带我西出洛阳,欲在这函谷关内外做些布置,以便完成一些私务。”穆绣儿娓娓说道,伸手一直前方,“岂知我二人不经意间,突然发现有不少高手在前方要道集聚汇合,似是身有要务。”
“祖父当时不知这些人目的为何,颇为担心,于是便利用咱们先前的布置隐身偷听,当时我也在侧旁,听到了不少谈论。”
“其中有人说道,‘先前他带走的翊军营亲卫,昨日已全部回返,唯独少了他一人。今儿上午探子回报,据说他独自一人折回了白鳌山。具体所为何事,众亲卫都不知晓’。我祖孙二人已知郭大人官居翊军校尉,自然留上了心。”
“另外又有人说,‘那小子年纪轻轻,身手能强到哪里去?值当的咱们这么多人来对付他一个么!’还有人说,‘千万别大意!他虽然年轻,一身所学却是道门玄功!否则帮主也不至于大费珍材,布下这万象锁天大阵。’有领头之人在旁指挥呵斥,‘别啰嗦!赶紧的!那郭小……随时可能回京!’。我祖孙听他们如此说法,愈想愈觉得极有可能是要对郭大人不利,是以祖父命我西行前来这必经之路守候,他自己仍在大阵左近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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