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天的时间,郝文宇就要到县里土地局报道了,本来这两天他完全可以在家休息,可是他的接班人对一些工作还不太熟悉,所以,他还一直坚持在岗位上下来来,仿佛工作比以往更加繁重了。
下班回来,虽然一身疲惫,但他还是蛮有兴致地整理要带走的衣物,尽管已经压缩到了最低限度,一只黑色的拉杆皮箱装得满满的,一只大号的军用手提包也装满了,还有一些堆在外面的东西却怎么也装不进去了。他又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只蓝灰相间的双肩旅行包,看样子外面剩下的物品完全都可以装进去的。
郝文宇就要走了。赵桂香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她拦也拦了,劝也劝了,可是怎么也阻止不了郝文宇这次外出就职的决心,她的痛不欲生,她的绝望和担忧,郝文宇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可是似乎她越是这样彷徨恐慌,他越是坚持要走出这个家门,争取自己的所谓自由自在的生活。
看见他最终把所剩的物品也装进了旅行包,赵桂香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尽管如此,也不能忘了对他的的冷嘲热讽:“这是干嘛吗?,一走出去就不回头了似的,家里还有儿子呢,连儿子也不要了?哪天儿子哭着喊着想要见爸爸一面,你也会硬着良心不回来吗?”
郝文宇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所以声音友好地对她说:“如果你不想在这里教书,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调转,最起码我可以把你调到县城附近的小学。咱们就完全可以把家搬到县里去,我也省了很多事。”
赵桂香怎么可能放弃自己这样优越的条件不去利用,而要跑到别人的眼皮低下去屈膝卑微的谋生?可是她不能这样说,而是用另外一种语气来僵郝文宇的局,来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怎么那么不知好歹呀,人家好不容易躲开我了,我还穷追不舍地追着去了,那样不是自讨没趣吗。”
“不跟我抬杠你能死吗?”郝文宇气恼地扔给她一句,倔强地把刚刚装好的旅行包提起来,放在那两个早已经装好的箱包上,以此证明自己坚持要走出去的决心。
“这不是抬杠是事实!”
赵桂香的双拳很很地在沙发上砸着,疯狂而绝望地吼叫着。
郝文宇见她又情绪失控,耐着性子安抚她说:
“算了,息怒!请你息怒。别再这样乱七八糟的了,有意思吗?也不知道帮我看看还须要带啥,这一切都一直是我自己在整理的,人家老公高升高兴还来不极呢,你可好,你看看你自己这是什么态度?”
郝文宇一脸委屈地躺靠在床上,嘴里强调着那句无奈的质问:“你说你这到底是什么态度?”
“不是我什么态度,郝文宇,你凭良心说,你现在没有一点挣脱枷锁的感觉吗?也是啊!这么多年来,在这个家里,你喘气都要看人家的脸色,连个响屁都不敢放,也真的是难为你了,可是,那些让别人眼红,让别人求之不得的好事你为啥不好好感受一下,做人总要有良心,别人不说,就说我爸爸,他对你比对我亲弟都好,郝文宇你应该感受得到吧?”
郝文宇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他沉默了好久才这样肯定地说:“是的,我承认,这些都是我要换个环境的理由,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也不是坏事,你我都各揣心府事,都不愿意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设身处地的为对方去着想,拉开一段距离。让这个空间清净下来,我们都擦亮眼睛看看清楚,都冷静下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两个人的唇枪舌战暂时停歇了,在赵桂香看来,拉多大的距离,多久的时间也不过如此,原因是俩个人的立场观点根本就不统一。她现在反而更加看不起郝文宇了。郝文宇,你未免太轻率了,其实我对你的忠告和劝阻都是处于好心,因为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丈夫,是我儿子的父亲。高处不胜寒,这个道理凭我怎么说你就是不懂得,读了几天刊大就不知道自己本事有多大了,你那点本事,在这儿混还可以,因为这里有人护着你,闹出事来了有人去替你平息,还不自觉,总觉得在我们这里你受了天大的委屈,腰挺不直,说话不仗义,离开这颗大树你试试吧,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郝文宇在床上紧闭嘴唇,他现在最不想,最不愿意在跟她这样争论不休了,没头没脑的争执会把人的意志、尊严一并摧毁掉,他要走了,如果说他是在逃避什么,那也不过是这些无休无止的争来吵去、无理取闹,这一切真的一点意义也没有,争执、诋毁、挖苦、甚至施加手段,这应该是最亲近的人之间所具有的吗?可是他们这个家偏偏就是这样,谁能受得了?谁能忍受得了!所以,不管是升职还是降职,他能借此离开这里都是一件大好事,是他最明智的选择,不要等到一切都不可收拾了,一切都来不及收拾了,最后就只剩下叹息和懊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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