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从十二岁到十六岁是完全空白的,所以这个时间段便是她习武的时间段,短短的六七年,便能有如今的身手,可见这女子的确天赋惊人。可惜荒废了十二岁之前的光阴。
从掌握的情况来看,沐雪从小是个孤儿,但究竟她是怎样来到邺城的,根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谁会无端端注意一个小乞儿?
说起来沐雪那时候也很可怜,遇到了拐子,将她转手卖掉了,幸亏她还算机灵,逃脱掉了,只是大概因为她相貌好看的缘故,总是落入心怀不轨之人的圈套中,而她到底年幼,再怎么机灵也比不过那些人的狡诈,终究是被辗转卖到了西凉国。
之后的事情便不好查了。
所以沐雪能够有今天的样子,是非常不容易的。
司空夜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怜惜。
他迈步往眺月台走去。
已经是夏日了,眺月台上的一株月桂枝繁叶茂,树荫浓浓,遮挡下一片阴凉,沐雪席地而坐,手中摆弄着不少的鲜花,各色的花瓣沾着清水,保持着鲜嫩,可却鲜嫩不过她那张脸。
如今的沐雪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九天谪落凡尘的仙子,浑身都散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
司空夜缓步而来,原本在沐雪身边负责洒水的两个小丫鬟识趣地退了下去。
司空夜在沐雪对面坐下,问道:“这也是你报仇的手段?”
沐雪垂着眼睛,看都没看他,一边往自己手边的杵臼之中添着花瓣一边淡淡说道:“是。”
司空夜目光一闪,“你不是调香,这是在配置毒药。”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沐雪坦然道:“明知故问。”她之前带来的毒药都用完了,当然要好好配置一些了。
司空夜微微蹙眉,“你哪来的药?”
沐雪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少城主,不要轻易低估任何一个人,也不要太过自信,自信到了头,那便是自负,自以为是!”
司空夜闭紧了嘴巴,看来沐雪今天心情是真的很不好,说话处处都透着火药味。
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在对面,看着她动作娴熟而优雅地制作着各种各样的毒药。
目光淡淡在那一排颜色各异大小不等的瓷瓶上扫过,嘴唇动了动,想问问那些药都有什么用处,可又知道,便是问了她也不会说,所以也就把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被人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起初沐雪也有些不大自在,但是随着自己全副精神的投入,也就把司空夜给忽略了。等她把自己今天要做的药都做完,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抬起头来的时候,对面的司空夜已经不见人影了。
她淡淡收回目光,开始收拾自己的瓶瓶罐罐,收拾到最后才发现,竟然少了一瓶!
偷药的人,除了司空夜不做第二人想!
沐雪起初大怒,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丢的也不过是一瓶令人短时间失去味觉的药,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她制药的本事是跟死亡城的一个长老学的,霍凉之给牵的线,但是那长老也只肯教她一些浅显的,太过高深的毒药都不教。
所以她现在只是会调制一些能够短暂令人失去听觉味觉视觉……等的药物,时效性都不长。
此外还有一些慢性毒药,比如之前她悄悄下在江葵身上的。这种药物遇强则强,对于江葵这样的女子危害性不是很大,但是对詹天南和他的心腹作用就比较大。
江葵现在在襄阳侯府中比较受宠,有时候襄阳侯为了表示对自己心腹的重视,也会让江葵亲自熬一些汤汤水水送过去。
另外江葵善于酿酒,襄阳侯府重要宴会或者詹天南宴请重要人物时所用的酒现在基本上都是江葵在操持。
嗯,这种酿酒方法还是沐雪教给她的。
但是沐雪自始至终都没有接触过那些酿酒的粮食或者酒糟,谁都不会怀疑她能够在那些东西上做什么手脚,但事实上,她能!
如此这般,经过一段时间,詹天南和他的心腹都会慢慢中毒,等待合适的机会,她再引发,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当年欠下的债,全都会加倍偿还!
至于詹天南及其心腹凋零之后,原本属于詹天南的势力将会由谁接手,这样做又会不会给邺城带来怎样的后果,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至于为什么?
她面色阴冷,当年她父亲不够忧国忧民么?但凡做什么事情必先考虑到邺城的百姓。
还有她母亲,冬舍棉夏舍单,修桥补路的事情也不知做了多少。还有父亲那些部下,全都是忠君爱国的志士,可是他们一朝罹难,谁还记得他们?
她回到邺城这么长时间根本就没听人提起过安定侯府只言片语!
父母和叔伯们当年披肝沥胆,就是喂得这样一群白眼狼!
她还听说,当年,叔伯们的后人被罗织了罪名,种种构陷谋害,可是几乎就没人对他们伸出援手!
甚至,一位将军的儿子避难入了昔年被将军救了全家的人家中,这一家人前一刻还信誓旦旦会护着他,结果下一刻就去揭发了他!
所以她为什么要对这些人抱有同情心,为什么要去管他们的死活?
经过制作这些药物之后,沐雪先前因为司空夜而起的波澜,彻底平息了。
回到前面,小宁已经安排人着手给她撤换房中的布置。
她懒懒看了一眼,根本就没有理会。
小宁见状忙过来解释:“姑娘,这不是天气渐渐热了么,您屋子里的摆设还是春天的,如今该换成夏天的了。另外,姑娘可以选几处比较舒适的地方作为常用之所,奴婢也好安排人准备冰盆。”
沐雪对此根本毫不在意,“你看着安排就是了。”说着迈步便走。
小宁涨红了脸。
翠儿走过来小声说道:“小宁姐,你这样掏心掏肺对姑娘,值得么?”
小宁垂下眸子,轻声说道:“咱们既然被分配过来服侍姑娘,姑娘就是咱们的主子,咱们本来就应该掏心掏肺对主子的。至于主子怎么对咱们,这也是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应该议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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