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骁突然不敢问了。

因为当年，在他们家破，他被送进宫后，就已经默认两家的亲事作罢。而且，姜沅芷如今已经十六，早就到了说清的年纪。

一般人都是在十二三岁就说好亲事，等到十六岁就嫁了人。

他不知道这几年里，姜沅芷有没有已经跟人说了亲。

他此时不敢问，也不敢想。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胆怯，云朵朵没有犹豫立刻说道：“我跟爹说，我等你。”

洛骁忽然觉得喉头有些哽塞。

他缓了缓，才带着有些微颤的嗓音问道：“如果，等不到呢？如果我已经不在了呢？如果我已经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了呢？如果我……”

“爹爹告诉我你还活着。”云朵朵直接打断了他的如果。

但蒋明哲一直有关注洛骁的去向，但并没有告诉姜沅芷洛骁在哪，更没有告诉她洛骁在宫里当差，还是个公公的差事。虽然……

“姜伯父他知道……”洛骁大为惊讶。

然后他猛然想起了什么，悠悠叹息一声，既惭愧又庆幸，还有浓浓的感激：“是我错怪了姜伯父，我不该。”

他突然举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大半夜的，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尤其清脆响亮，云朵朵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他还要再抽自己，急忙伸手拦住了他：“你这是干嘛？打自己脸不疼啊！有什么想不开的跟我说，你不疼我心疼。”

说着将洛骁的手紧紧抓住收紧怀里不让他再动。

洛骁深吸一口气，拼命眨了几下眼睛，这才说道：“当年我被卖进宫，然后被推进了净事房。你可以猜得到那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跟我都差不多的年纪，有些甚至比我还小上几岁。进去的人无不发出令人害怕到绝望的惨嚎，进去的人十个有九个是被人拖着出来的，整个用麻袋装着，拖了一地的血。

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两腿都软得站不起来，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后来轮到我进去，躺在那张冰冷至极的台面上，闻着周围满是腥气令人想要作呕的血腥味，看着那人手中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弯刀朝我走来……

我感觉到下体一阵冰凉，正当我绝望地想要大哭大叫嘴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的时候，角落里一道小门突然打开，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太监走了过来，不知道对那拿刀的人说了什么，然后我就被人从那张冰冷的台面拉了下来，跟着那太监走了。

从此以后我就成了一个假太监生活在宫里，后来成了东厂的厂公。

我问过那太监为什么救我。他说曾经的一个恩人找到了他，请他帮忙护我一回，也算为好友留下最后一点香火。

之前我一直猜想那个人会是谁，却一直不肯相信也不愿意相信那会是姜伯父。

现在才知道，他说的那个恩人就是姜伯父，也只有姜伯父才会……”

说着，洛骁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云朵朵默默为他擦去眼泪，说道：“没关系，我爹不怪你，他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和你娘，一直对没能救回你爹而感到深深愧疚，我娘也是一样。我爹和我娘都只希望你好好的。”

顿了顿，云朵朵道：“我也一直希望你好好的。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娶我，洛哥哥。”

云朵朵已经彻底将自己当成了姜沅芷，也把姜沅芷的感情当做了自己的感情，所以对洛骁说出的话所用的情，真情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