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诺云三人前往矿场,抵达时已是正午时分。矿场犹如一座守卫森严的堡垒,有水道把矿场分隔开来,且有一幅高牆围绕着它。他们踏上一道吊桥到入口处,那儿有两个登记台,分别管入场和离场人士的。他们看见一位如罗柏特描述的女士当值。
诺云看见她,心怦怦地跳着,比遇见心仪少女跳得更厉害。这可不是美女啊!快回魂吧,诺云!他着力提醒自己,才稍稍定神,然后急忙说:「你们得出示临时身份咭才可以入矿场啊!」艾儿说:「我们怎样向艾利亚表达来意呢?」尼加里奥说:「我提议由诺云把信交给她,看看她的反应如何。」诺云说:「就这样做吧,这是直截了当的做法。」
在登记台前,诺云深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请问你是艾利亚小姐吗?」她瞪起双眼,表情十分错愕,还以为是魅力男士向她搭讪,谁知是个乳臭未乾的小子,她不屑地说:「你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名字?」诺云说:「我们三人曾两次造访阁下的家,只可惜未获接见,故特意前来碰碰运气。」
艾利亚勐然想起他们,气冲冲说:「又是你们三个小子,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别老是缠着我!快走,快走!」然后站起来,怒目指示他们离开。诺云温文地说:「艾利亚小姐,请别动气,可以先看指环岛的婆婆写给你的信吗?」他恭敬地把信件递给艾利亚,她一手抢去拆开来看,看罢说:「我认识这位婆婆,但你们可以冒充认识她!」
诺云立刻望着艾儿,艾儿便把髮饰递给艾利亚,说:「婆婆说当你看见这个髮饰,便会相信我们了。」艾利亚沉默了半响,怒气平息了,说:「婆婆还好吗?」看见艾利亚的反应,诺云战战竞竞的心情终于放鬆下来,他微笑着说:「婆婆身体健康,两位孙儿亦快高长大了。」
艾利亚看见轮候的人群鼓噪起来,便匆匆说:「现在不是详谈的时机,明天我不用上班,你们来我家吧!」诺云说:「谢谢你,我们该何时到访呢?」艾利亚说:「明天下午三时吧!」诺云说:「是的,不打扰你了,明天见!」
第二天,诺云三人来到艾利亚的家,这一次家佣迅速应门,又热情地说:「欢迎三位光临!请跟我来!」他们看见艾利亚的家没有华丽的装潢,却是平实和整洁。抵达客厅时家佣轻敲大门,艾利亚说:「请进。」他们看见客厅光线充足,偌大的窗户两侧各放置了一张长椅子,艾利亚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她站起来说:「三位少年人,快坐!」又对家佣说:「快预备饮品和茶点。」
粗粗鲁鲁的艾利亚以洪亮的声线说:「我欣赏年青人守时,亦欣赏你们不轻言放弃的精神,过去的事不要记在心上!」坐在中间的诺云说:「我们明白的,承蒙阁下接见,我们深表感激。」艾利亚大笑道:「哈哈哈……你的言谈举止相当得体,看来在一个有教养的家庭长大,还未知如何称呼你们,快告诉我名字!」她的说话如军令,三人岂敢不从。
自我介绍后,艾利亚说:「好!先告诉我你们怎样认识婆婆吧!」诺云如汇报上级般告诉她移居指环岛一事,然后尼加里奥和艾儿把旅行一事说出来。
家佣敲了门,艾利亚随即高声说:「请进。」家佣端上简便的食物、水果和饮品,然后艾利亚说:「三位年青人随便吃,不用客气!」他们浅嚐些食物,艾利亚吃了一个水果,喝了一口茶后,说:「想知道我怎样认识婆婆吧!」三人均点头,她便说:「发生在四年多前的事了,你们知道婆婆的儿子如何死吗?」
诺云说:「他因挖掘出红矿石而遭杀害。」艾利亚说:「那好,我可以省点话了。婆婆千里迢迢来到红矿城要为儿子讨回公道,她每天走到矿场门口大声呼喊和哭诉,又四处打听凶手的下落,可惜没有人理会她,始终发生类似的事太多,见惯不怪了。」
她歎一口气后,续说:「有一天,她跪在我当值的柜台前,双手合十,连番躹躬说:『我要找我的儿子,他在里面工作,求你让我去……』只是长者严禁内进,我爱莫能助,看见她那灰尘与泪水交杂的脸庞,真叫人心酸,至今仍历历在目,我敌不过她连番的哀求,于是接待她回家。」
她长歎一声,说:「她的儿子受聘于富商廸兰沙,你们知道他是谁吧!」诺云点头说:「廸兰沙是城内的超级富豪,财雄势大,亦恶名昭彰,他不惜一切要夺取钱财和权位,获取红矿石是手段之一,难怪他大肆招聘矿工。这样看来,即使婆婆的儿子不是被别的矿工杀害,他亦不会有好下场。」
艾利亚说:「你说的对。廸兰沙要以低价夺得红矿石,再以高价卖出,他丝毫不理会矿工的安危,冷眼旁观他们自相残杀,有说他甚至从中挑拨离间,以便取得他们的把柄,亦据闻他不按协议付足酬金予掘出红矿石的人,以诱骗、恐吓等手段强迫他们就范,市政人员根本拿他没有办法,因为他的势力足以控制市政工作。」
艾利亚再长歎一声,彷彿她有数之不尽的歎息在心头,然后喝一口茶,吃一件茶点,说:「你们也吃茶点,别只听我说话!」艾利亚下达的命令叫他们急忙照办,她续说:「我把这些全都告知婆婆,劝她不要再作无力的抗争,反而该顾惜身体,照顾老伴和年幼的孙儿。她渐渐止住泪水,心中明白过来,情绪平伏后,她向我展示儿子送给她的髮饰。」
艾利亚拿起它仔细地看,说:「这个髮饰跟四年前一模一样,丝毫无损,反而比四年前更光滑更明亮,婆婆确实视之如宝贝。婆婆说这是儿子送给她最珍贵亦是最后的礼物,她竟要把它送给我!我怎能收下呢!再三推却下,她才不勉强我。翌日她离开红矿城,我着她可随时来找我帮忙,她笑着说:『到那时候,我可能是个行动不便的老太婆了,要是我把髮饰交託给别人,让你想起是指环岛的老婆婆请求你帮忙,可以吗?』我当然答应她。」
艾利亚说:「婆婆有何事要找我呢?」诺云回答说:「其实是我需要阁下的帮忙……」她讶异地说:「婆婆为什麽会把珍贵的髮饰交给你呢?」于是诺云把婆婆遇劫的遭遇一一告知艾利亚,听罢她双手使劲地拍着桌面,那霸气犹如向土匪土讨价还价,接着高声说:「好!你们三个小子年纪轻轻却勇敢无惧,我乐意助你一臂之力,快告诉我需要什麽帮助!」
面对艾利亚汹涌澎湃的情绪,诺云却冷静地说:「我的父亲和兄长已离家多年,至今仍下落不明,我渴望与他们相见,却对他们的下落苦无头绪,我希望阁下能提供些线索。」艾利亚说:「你的父亲是谁?」诺云的眼神锐利起来,他回答说:「他就是约克.力山度,而我就是他的小儿子诺云.力山度。」
艾利亚手拿的杯子应声坠下,碎片散落一地,受到极大刺激的她惊叫道:「什麽!你是约克.力山度的儿子吗?」然后神色慌张地说:「请原谅我过去对你们无礼!」艾儿想到这是艾利亚首次向他们说「请」了。诺云连忙说:「请不要这样说,我明白你的苦衷,更何况我只是平凡人,我的父亲不平凡才是!」
艾利亚紧张的心情平復下来,回復本来率直硬朗的个性,然后说:「鲜有富豪值得我敬重,约克是例外,他是真心乐意帮助势孤力弱的人,廸兰沙只是趁你父亲离开才肆无忌惮,假若他还在,婆婆的儿子就不会枉死了!」诺云沉默下来,不知如何应对才是,艾利亚虽然在称赞父亲,但同时也在埋怨他离开红矿城,而这亦是他心底里对父亲的控诉。
诺云问艾利亚道:「请问在父亲失踪前不久,你曾见过他吗?或者听说他到过哪儿麽?」
艾利亚在客厅来回踱步,在消化诺云的提问,不久她突然返回座位,洪亮的声线再度响起:「你的父亲和哥哥在六年前失踪,当时震撼了整个红矿城,又惹来多方揣测,不过都是众说纷纭,消息并不可靠。有说他们被人勒索和撕票;有说他的大儿子是私生子,与父亲踏遍天涯寻找生母;有人看见他俩曾在矿场逗留了一段时间;亦有说他们在一次矿难被活埋,总之没有人再见过他们,他们像人间蒸发般消失,连尸首也不见了。」
诺云面露不悦,说:「我深信他们仍然在生,父母的感情一向要好,父亲不会对母亲不忠,况且父亲曾告诉母亲他有重要事情要办,又承诺过事情办妥后会返回她身边的!」艾利亚连忙说:「你的父亲为人正直,我亦深信他不会做伤害家人的事情,待你找到他以后,你自然明白他的苦衷了。好!让我想想可有他们行踪的蛛丝蚂迹……」
艾利亚再次来回踱步,抓着头皮苦思,时而说:「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又说:「好像是这样,可是又不是这样……」
过了一会,她突然大叫,吓得他们从座位弹起来,她说:「没错,是这样了!我记得在他们失踪前一天,他们曾到过矿场,有礼貌地向我打招呼和出示身份咭!」尼加里奥说:「那麽翻查出入记录便可确认他们何时进出矿场,是吗?」艾利亚说:「聪明的小子,你说的对,可是这不是我办得到的事情,职位较高的职员才可进入文件室呢……」
艾儿说:「那怎麽办才好?」艾利亚说:「让我想想……诺云,你介意别人知道此事吗?」诺云说:「我想低调行事。」「那麽不能如实向上司报告了。我们得设法潜入文件室,这房间向来由两位职员把守,一位为人严谨和忠心,不会擅离职守。另一位处事较宽鬆,喜爱吃喝聊天,我想找他帮忙会比较容易。」
艾利亚思索良久,客厅变得鸦雀无声,连微风吹动落叶的声音也清楚可听。突然洪亮的声音再度响起,打破了闷局,艾利亚说:「好!我想到法子了!你们明天黄昏再到矿场,带备丰富的食物,我们要去找卡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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