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看什么呢?”
宁祖儿低头看去,原来是王婶的儿子狗蛋,“你多大了?”
“九岁!”
宁祖儿点点头收回目光。
“我问你看什么呢?”狗蛋见她不说话有些急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看木棉花开啊!”宁祖儿抬手指向一树繁花,“木棉花的花期不到十五天,它是先花后叶,这种团花锦簇的景象很难看到。”
狗蛋嗤之以鼻,拿起手中自制的竹笛吹起来,发出呼啦啦的声音。
“我试试,”宁祖儿接过竹笛放在嘴边,那笛子仿佛听懂她的话一般立时传出悠扬的声音。
狗蛋蹲在她的脚边不觉听呆了,一会儿旁边又聚集了几个孩子,有几个脸上挂着清鼻涕,不停地吸气。
“这是你自己做的?”宁祖儿将手中的笛子递还给他。
狗蛋点点头,嘿嘿一笑,“你吹的真好听!”
“我吹的不好,姐姐认识一个大哥哥,他吹的笛子可谓是天籁之音。”
“什么是天籁之音?”狗蛋歪头看着她。
“天籁之音就是只有天上神仙才能听到的声音。”
狗蛋是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他一定是神仙吧!”
宁祖儿也不解释,看向旁边的一群小黑人,“你们怎么不去学堂?”
“什么是学堂?”一个约摸四五岁穿着碎花单衣的小女孩抠着鼻子看着她。
“学堂就是读书学习的地方。”
“村里以前有个老秀才,”王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出来,“闲暇时间教孩子们识字,前两年过世了也就没人教了。”
宁祖儿点点头,拍拍几个孩子的小脑袋,“你们想学知识吗?”
“学知识有什么用?”狗蛋不耐烦地拍掉她的手,去抢王婶手中的面。
王婶朝他屁股就是一脚,“手断啦!自己不会剩吗?这是给疏影姐姐的。”
“她的手也没断啊!为什么自己不去剩。”
“你这孩子,”说着又要去踹他,狗蛋一个转身躲了过去。
“姑娘让你笑话了,我平日里农活忙没时间管教他,现在都要上天了。”
宁祖儿接过她手中的面,“调皮本来就是孩子的天性嘛!”
王婶尴尬地点点头,朝几个孩子一挥手,“都回去找自己娘去。”
几个孩子哄闹着跑了出去,小院里顿时安静下来。
葛二牛和狗蛋一人端着碗面,一左一右蹲在门口呼呼啦啦吃起来。
宁祖儿看着远方久久没有动。
“二傻子,你说她是不是傻?”狗蛋指着宁祖儿问旁边低头吃面的舅舅,“怎么看见吃的都不动?”
“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饿死鬼投胎呢!”
狗蛋朝他吐吐舌头进屋捞面去了。
“怎么不吃?”
宁祖儿叹了口气,“我没什么胃口。”
“这样可不行,赶了这么久的山路你都没有好好吃东西,要不我重新帮你做吧!”
宁祖儿摇摇头,拿起竹筷子慢慢吃起来,再怎么样也不能饿了肚子里的孩子。
“三少,”柏川一脸兴奋推门走了进去。
“找到祖儿了?”傅天佑急切地看着他。
“没有”,柏川摇摇头,三少的脑子里除了宁小姐就没有别的事了吗?
傅天佑失望地坐下,“还有什么好事?”
“之前段祥瑞和日本关东军交锋,节节败退都是装出来的,他将日本人引到横水北,奋起反击消灭了几乎一万关东军,”好在没有去趟这浑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我们还是太轻敌了,”傅天佑面露微笑,这一次算是祖儿帮他度过了陷阱吗?可惜这个代价有点大。
“是啊!这只老狐狸,想要拔他一根毛还真是不容易呢!”
“四小姐那边怎么样了?”这么久了也没有消息,他们应该平安抵达运城了吧!
“师长已经来电过了,四小姐和曹克勤已经完婚。”
“那就好,”傅天佑点点头,“让宇文超密切关注曹氏父子的一举一动。”
柏川点点头,犹疑地看着他,“三少,二少去了炮兵营。”
“什么,”傅天佑大为震惊,“二哥不是去了舅舅的师部吗?怎么会去炮兵营?”
“是二少自己坚持去的,没有人敢拦着他!”
“让他回来,这是命令。”
“二少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他算什么将?”傅天佑一拍桌子,“命令下去,就算绑也要把他给我绑回来。”
“三少,”柏川压低声音,“要不就先由着他去吧!等这段风波过去了回来也不迟。”
傅天佑沉默良久点点头,“确保他的安全,他若是少一根毫毛,炮兵营连长以上严重处罚。”
“司令官阁下,你就由着荣仓修这般胡闹。”
关东军第三军团司令官握着军刀,看着不远处扶着丰臣美加散步的荣仓修,“井上说的对,丰臣秀吉虽然死了,丰臣家族的根基还在,咱们保持中立面,卖给荣仓修一个小小的面子,倘若有一日丰臣家能东山再起,那咱们对于她也是有恩了。”
“山口愚钝,司令官阁下英明。”
“柴田将军那边对这件事暂时保密。”
“是!”
“走吧!”司令官朝山口招招手,“咱们也去问候一下这位丰臣小姐。”
“司令官阁下,”丰臣美加一见有人过来,慌忙躲到荣仓修的身后。
司令官点点头,“看来美加小姐恢复的很不错。”
荣仓修拍拍她的手朝她低语几句,丰臣美加慌乱地向帐篷跑去,不时回头看看几个人。
司令官笑呵呵地朝她挥手,丰臣美加跑的更快了。
“看样子,美加小姐在柴田那里没有少吃苦头。”
荣仓修铁青着脸,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荣仓君,”司令官双手背后走到他旁边,“要保护在意的人,只有让自己更强大,你明白?”
“明白,”荣仓修微微颔首,“谢谢司令官阁下教诲,卑职一定铭记于心。”
司令官点点头,“荣仓修,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明确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荣仓修对他的这番话回味良久,朝矮胖的背影行了个军礼。
“就是这里,”葛二牛摸着头上的汗,指着面前的一间破茅草屋。
宁祖儿走进一看,这茅草屋还真是简陋,连个门窗都没有,两条长板凳风吹雨淋已经腐朽不堪,房顶上的茅草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散落下来,散发出阵阵霉味,地上偶尔蹿出几只老鼠,宁祖儿吓的连连后退。
“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葛二牛抬脚踢了一下板凳,那板凳顿时碎裂开来。
宁祖儿四下看了看,除了屋顶需要修葺,外墙保存还算完好。
“二牛哥,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吗?”
葛二牛看着她脸不禁一红,满口答应,“好,没问题。”
宁祖儿在十里村免费开设学堂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多人都持观望态度,开学第一天只有狗蛋和他的两个好伙伴。
葛二牛把锄头敲的哐哐响,表示开始开课了。
宁祖儿抱着书本走进只有一条板凳的教室,三个孩子挨坐在板凳上你推我搡。教室外面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宁祖儿放下书本也不说话,看着三个孩子,直等他们安静下来,才转身拿起木炭在简易黑板上写上几行字。
“快看,她真的识字呢!”
“哪里有女娃娃当教书先生?”
“就是,太不合规矩了。”
门外汉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同学们,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教书先生,你们可以叫我先生,也可以叫我疏影姐姐。”
三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吱声。
“今天是你们的第一课,先生教你们一首唐诗,劝学诗唐·颜真卿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狗蛋站起身,指着密密麻麻的字。
“问的好,”宁祖儿双手背在身后,学着老先生的样子来回踱步,“解释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们,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老师,什么是梦想?”光着脚丫的小男孩站起身。
“梦想就是你们长大了想做什么?比如教书先生,医生,记者,军人或是其他的什么。”
“先生,我要当将军,”狗蛋趾高气昂地抬起头,“我要所有人都听我的指挥,”说着做了个举枪的动作,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很好,”宁祖儿肯定地点点头,“那你觉得做将军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有枪。”
“还有呢?”
“有人。”
“还有呢?”
狗蛋想了半天摇摇头。
“那么这位想当将军的同学,”宁祖儿拿木棍指着黑板上的字,“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狗蛋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记住,知识可以让人了解更多,知道的更多,视野也会更开阔,无论工作和生活中遇到多大的问题都可以更清楚地解决。最重要的是可以提高自身的素质,让自己更有修养和内涵,”看着一脸懵懂的孩子,宁祖儿放下手中的木棍,“说这么多,我只要你们记住一句话,知识改变命运,没有人生来就是富贵命,他们都是自己努力去争取的。”
“先生,”狗蛋站起身,“我们学习也能做自己想成为的人吗?”
“当然,”宁祖儿肯定地点点头,“只要你们愿意改变,我会一直陪着你们。”
三个孩子坚定地点点头。
宁祖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站在外面观望的一些孩子也偷偷溜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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