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野鸡的归宿

顾银花见了，自是惊慌无比，一来是自己没去刘黑薯交代的西边林子摘野菜，这等于被抓了个正着；

二是刘黑薯眼看是冲着手里的野鸡来的，她可不敢说是朱远山让她给田苗付医药费的，可是如果被刘黑薯拿去了，她要怎么跟朱远山交代

她还在愣神，不料这野鸡不知啥时醒了，它瘟头瘟脑地耷拉了一阵，发现了自己的处境，竟然＂咯咯＂惊叫了起来

顾银花吓了一跳，伸手去捏住它的尖嘴

＂嘘别叫看我娘马上把你捉了吃去＂

她倒没想过，这野鸡反正到了哪里都是被吃的命……

＂银花，只管在那嘀嘀咕咕啥哩

今个儿运气好哇，捉了这么大个野鸡子

还不快拿过来＂

眼看刘黑薯再跨过一条田埂就过来了，顾银花左右为难……

正踌躇间，不料那野鸡奋力一挣，倒挣脱了她的手，＂咯咯＂大叫着在田埂上连飞带跳跑了

＂哎呀，你这死丫头

咋个让它跑了

你是死人啊……还不快去追＂

刘黑薯急的直跺脚

＂哎……＂

顾银花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连忙转身跑了。

＂哎呀，这野鸡两个翅膀两条腿，跑得倒飞快哩＂

＂嘻嘻，黑薯呀，到嘴的吃食飞了，这就叫好事多磨罢＂

田埂上的另外两个妇女，嘻嘻哈哈地在那看热闹，把刘黑薯气得直瞪眼

顾银花一边跑，一边心里倒松了口气。

——幸好这野鸡跑了，没让刘黑薯拿回家去；

待会儿自己追上了，还依旧送到老杨郎中家里去，只是要偷偷的；

对刘黑薯就说没捉到罢……

只是这野鸡也聪明，居然知道往树多草密的地方跑

待会儿它若跑进了林子里，只怕往哪个草疙瘩里一藏，倒不好找哩

顾银花眼看就要追不上了，满心着急

这时，从林子里蹿出一只动物，往前一蹦，一口叼住了那咯咯叫的野鸡

顾银花定睛一看，居然是她认识的、邻居家的一条小黄狗

＂嘘、嘘。你过来＂

顾银花小声叫着。

不过这这狗还小，身形并不威猛，虽然咬住了这野鸡的脖子，但是也被野鸡折腾得不轻

野鸡还在不认命地使劲扑腾着，翅膀左右扇了它不知多少个耳光，而鸡脚也对着它又抓又蹬

它痛得直打转转，但还是坚决地不松口

顾银花小心翼翼地靠近着……

不料，她刚拨开一丛挡路的野草，就见小狗把野鸡甩在地上，用爪子按住，使劲咬断了野鸡的脖子

然后，它飞快地叨起野鸡，在林中几个穿梭，往远处跑去

＂你去哪……＂

顾银花赶紧也追上去

……

小狗叼着鸡，一溜烟从林子里绕到了铁匠家——顾铁头家的门前

＂呀这狗咬了个啥回来＂

＂是野鸡罢快，快告诉娘去＂

院子里，顾铁头的两个孙女，名叫瓜儿、枣儿的，正在院子里踢毽子；

见状，她们一边嚷嚷，一边对着小狗奔了过来

小狗见了她俩，叉开前腿停了一下，嘴巴挂着野鸡摇了摇，似乎在犹豫；

不过，眼看她俩奔到眼前了，它又转了个弯，绕开她俩，往旁边的小屋子跑去

＂啊呀，这狗不把野鸡给咱们，倒跑到叔婆屋子里去了＂

＂哼，我就不信邪了，快去抢过来＂

两姐妹一边喊，一边也跟着跑到小屋子里去——

却见那狗，屁颠颠地，把鸡叼到了屋子中间的一个妇人脚下，还拼命地围着她打转，摇尾巴

这妇人正是顾铁头的寡妇弟媳——莆婶。

莆婶本来正在做针线活儿，被这情形吓了一跳；

她连忙放下活计，看了一眼那野鸡，会意过来。

她摸摸小狗的头，小狗骄傲地＂旺＂了一声，伸出舌头舔着莆婶的手……

＂啊＂

莆婶突然低低地叫了一声，原来，她发现小狗脸上和前胸破了几处，流血了

偏偏小狗还蹦的欢，又低头去咬野鸡，想把它拖近一点……

＂傻狗＂

莆婶这才明白，它一定是为了捉野鸡弄伤的，心疼不已

＂阿财，没事你去捉野鸡干啥＂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瓜儿、枣儿也跟了进来；

她们看见莆婶，叫了声

＂叔婆＂

接着，两人便嘻嘻哈哈地去莆婶脚下抓那只野鸡……

莆婶看着大伯顾铁头的这两个孙女，只得无奈道

＂瓜儿、枣儿，你们小心哩

这野鸡把阿财的都挠伤了，也不知死透没有，凶性大哩＂

瓜儿看了一眼阿财，笑嘻嘻地道

＂阿财怪没用哩，一只野鸡也能把它挠出血来＂

枣儿蹲下，抓住了鸡翅膀，也道

＂就是呢

村头那老李家的大黄狗，还咬死过野兔带回家呢＂

而阿财，在枣儿抓住鸡翅膀的时候，喉咙里就＂唔唔＂了两声；

后来它见瓜儿也抓了一个鸡腿，两人把那鸡＂抬＂了起来，往屋外走，顿时着急了；

它叫了一声，奔到她们前面，跳起来咬住了鸡尾巴。

枣儿对阿财挥了挥手，叫它走开；

瓜儿则对莆婶抱怨道

＂叔婆，你看这狗＂

莆婶神色木然，轻声道

＂阿财，回来＂

阿财委屈地＂唔唔＂着，不愿松口。

瓜儿火大了

＂这死狗，不听话＂

一脚对着阿财踢了上去

阿财着了一脚，松了口，踉跄了几步，退守在门口，大叫了几声

＂瓜儿，你这是干啥＂

莆婶忙过来牵住她，她还狠狠地对阿财吐了口口水

＂哟，这是干啥里＂

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闻声而来，不满地瞪着莆婶和阿财。

枣儿叫道

＂娘我们捉野鸡哩，这死狗不让我们走＂

原来这少妇是两姐妹的娘，顾铁头的儿媳妇，也就是莆婶的侄儿媳妇，大家都叫她＂瓜儿娘＂。

这会儿，瓜儿娘眼睛一亮，不过马上又皱眉对莆婶道

＂婶子，这野鸡哪来的啊

你不是从三年前就开始吃素了么＂

莆婶呆呆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这是阿财从哪里捉来的……

罢了，反正我吃素，这野鸡你们拿去罢。

——阿财，过来＂

阿财依旧是＂唔唔＂了两声，抬头看看眼前的三个人，又看了看莆婶；

半晌，它慢慢地萎顿下来，尾巴也垂了下来，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瓜儿得意地＂哼＂了一声，和枣儿两个人捉着野鸡出去了。

那瓜儿娘方才展开了一个笑脸，对莆婶道

＂那就谢谢婶子了

不是我说，家里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开荤了，大人倒无妨——

只是可怜娃儿们，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哩

一个个都瘦得猴精儿似的，就怕将来都长不过别人

这野鸡正好给他们补一补

我去厨房看看啦＂

莆婶听她说了这话，心里一动；

只见阿财落寞地看着门外走开的娘儿三人离去，耳朵还在不服气地一耸一耸……

莆婶叹了口气，三步做两步走到门边，对瓜儿娘的背影叫道

＂你们煮了这野鸡吃，也给我小吉留一碗罢＂

瓜儿娘诧异地一回头

＂小吉今儿不是不回来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