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为何要认错
顾姓乡绅也嘱咐媒婆,帮李枝娘说一门亲事,让她有个归宿。
不过村民们怜惜归怜惜,村里有些家底的人家,或者憨厚的老实人家,都不愿娶这种来历不明,甚至是出生烟花之地的妇人的女儿;
一些游手好闲、无赖之流,倒是动了心思,只是李枝娘自己也有主意,只是不肯。
如此算来,春去秋来,李枝娘到咕水村大约也有七八个月了,很快就即将到大玖国每年一度的户籍统计时期;
大玖国的户籍册立标准,是以成年男丁为户主;
一部分孤寡遗孀,若无叔伯子侄,又自愿守节,也可以立"节户";
但唯独以女丁立户的,少之又少,得达到苛刻的标准——对国家或者一方乡民做出了重大功绩,经过批准才行。
而李枝娘因不是咕水村人,又没有嫁人依附男丁,而且没有资格申请为独立的女户;
之前因她身世可怜,为人也聪明低调,又有那乡绅顾惜,倒没人找她麻烦;
但一年一度的户籍统计活动,倒是难以瞒过了,她这身份就是黑户。
而黑户通常或被罚重金之后,听从安排上户,发配至贱籍也是极有可能的;
或被当成不法流民,抓去坐牢或服役。
眼看李枝娘即将落到黑户的地步,那些村里的无赖、懒汉之流,都坐等李枝娘妥协同意他们的提亲,甚至有为此打架的。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居然是朱远山——当时他还没有改姓,叫做顾远山。
过了一阵,李枝娘的咳嗽声渐渐低了下去,茅屋门“咯吱”一声响,只见朱远山轻轻带上了门,回头向火堆望来:
“妹子,今晚我还是送你回去罢……”
只是细看之下,他才发现站在火堆旁的不是顾银花;
待看清楚那女人是谁后,他似乎吃了一惊,眼睛瞪大了,嘴巴张开又合上……
如是再三,他才低低地叫出一句:“娘!”
莆婶的眼泪一下子又流了下来,一句“远山……”刚说出口,便泣不成声……
朱远山慢慢地向她走近,像是想去扶她,但是离她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却停住了脚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红着眼道:
“儿子不孝!”
莆婶忙擦了擦泪,上前,伸手,她想摸摸他的头,又想摸摸他的脸,还想摸摸他的肩膀……却仿佛无从下手!
虽然这是她的儿子,可是隔了六年的距离,他仿佛是陌生而脆弱的幻象……
看着亲娘的指尖在他眼前颤抖着,朱远山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攥住普生的指尖,把脸贴在上边:
“娘!”
莆婶终于摸了摸他的脸,像是才得到一种确定感;
她颤巍巍地叫:
“儿啊!”
时隔六年,母子相对,竟半刻无言,一个流泪,一个跪地不起……
“起来,起来罢!”
半晌,莆婶镇定了一下,抹干了眼泪,把手收起来,板着脸道:
“难为你,还记得为娘……”
“娘,一切都是儿子的错!”
朱远山磕了个头。
莆婶点点头:
“你既然知道错了,那就改了,成不成?”
朱远山眼睛黯了一下:
“娘亲想儿子如何改?”
“自然是……”
莆婶顿了一下,又咬了咬牙:
“自然是先跟族里认错,再跟你大伯陪不是;
依旧行了祠堂之礼,回家跟娘和小吉住在一起……”
“娘……”
朱远山叫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认错?祠堂之礼?
我有什么错?当年,我不愿娶那张白菊,大伯和……爹,硬是给我定下那门亲事;
我不得已擅自去跟张家退亲,就被捉回来关了三天三夜,我逃出去一次,就被打断了一条腿……
我不愿耽误那张白菊,又算有甚么错?”
他停了一下,脸上的讥讽之意愈来愈深:
“至于祠堂之礼……
娘要我去哪个祠堂?”
说到这里,他见莆婶脸色发白,便放低了声音道:
“我既然早已知道生父是朱姓,而顾家又对我失望至极,我自该改回朱姓,叫做朱远山。
既然姓朱,又怎能去顾家祠堂行祖宗之礼?”
莆婶听得他这样说,心下一阵冷痛难耐:
“难道,难道你真不顾念娘么?……你此次下山,竟真的不回顾家吗?”
朱远山苦笑,闭了闭眼:
“娘,儿挂念你啊!
只是,儿子没出息,娘也无法跟儿一走了之!
娘在顾家,儿子多来,也是给娘惹麻烦!
至于回顾家,莫说儿子没法陪不是,又决心改回朱姓,顾家必不愿收留;
还有枝娘,又该如何呢?”
“果然!果然……”
莆婶听着儿子的话,开始还是神色黯然,最后听儿子提到李枝娘,她忍不住一口气堵住了胸口:
“你果然还是为了她!
你就是被她勾了魂去!
一个……窑姐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
朱远山还没回答,一个娇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娘,我有许多不好处,你只管冲着我来……
只是,我娘都不在了,你就放过她罢!”
"你……"
莆婶看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娇小的女子
她脸色苍白,两颊酡红,胸口起伏不定,有点气喘,也不知是因为病虚累的,还是因为气的……
"枝娘,你别这么和娘说话"
朱远山站起来,似乎想阻止她,但看到她那气喘吁吁的样子,又心软了,只道
"我和娘聊聊,又无甚大事……
你身体不好,又起来干啥快回去躺着"
"无甚大事……无甚大事"
莆婶听了,却更是又气又悲
"山儿,如今在你心中,是不是只有这个狐狸精才是大事
你听这狐狸精教唆,就连下山来,也不看顾你娘和你弟弟;
娘来……来求你回家,你还说无甚大事
你真是……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呀"
朱远山痛苦地闭了闭眼,想说什么,却又良久说不出来……
李枝娘扶着门框喘了半晌,见这情形,冷冷地道
"谁教唆他了
你若有本事,就领了他回去吧
我绝不阻拦"
"你"
莆婶气得嘴唇都发抖,但与此同时,她也觉得有一点不对劲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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