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安平笑笑回答道,“我等会要解剖尸体,通常在这之前我是不会吃饭的。呵呵……”
陆晓心说也是,尧安平虽然是资深法医,但也难免会因解剖尸体而倒了胃口,说不定遇到难闻的尸体还会把吃的都吐出来,多年的职业习惯已经让他养成空腹尸检的习惯。
想到这一层,陆晓意识到自己得先去填肚子,正好这段时间尧安平做尸检,免得自己见到尸体的肠肠肚肚的,怪不好受。
“那我去吃饭了,你等会自己做尸检吧,我在值班室,有事叫我。”
“好嘞!”尧安平脆生生地回答,一边麻利地从身旁的工具箱里拿起了锯子和其他工具,见到这幅阵仗,陆晓马上退出了尸检房,虽然尸体没有血液,但让人用各种工具划来划去,总是一件让自己不太舒坦的事情,何况这具女尸在陆晓看来有说不出的诡异。
快步离开尸检房后,陆晓到派出所食堂让师傅做了一顿宵夜,顺带帮尧安平要了一份馄饨。陆晓嘴里嚼着宵夜,心里却一直在思考着才接到的这具尸体——没有来头,没有线索,除了棺材里摆放的一个木质的长命锁之外,这具尸体随葬的物品已经全部腐败了,陆晓望着照片里那个黑色的长命锁,从质地上看像是木头的,但颜色就如同才从火堆里抓出来一般漆黑无比。
而长命锁的实物现在已经送到鉴证科物品管理室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遇见的尽是怪事。”陆晓一边嘟囔着,一边将一个馄饨塞进嘴里,在派出所工作的这段日子已经让他习惯了一个人晚间吃饭。
思绪飞驰间,手机已经伶仃作响。电话那头是派出所大队队长冯承望的声音,老冯天生一个大嗓门,在电话里询问着案情的进展情况。
“小陆啊!晚上就麻烦你盯一下尸体了,我这块还在现场看情况呢,工人把棺木出土的现场都破坏了,我看能找点啥有用的没有。”
“行啊,这边有我盯着呢,你就放心去找点新鲜玩意呗……”陆晓叼着半截馄饨,揶揄着回答道。
忽然食堂里窜进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派出所大队给尸检房守门的小张,小伙子慌慌张张地跌进来,惊魂不定地对陆晓说道,“陆哥,不好,不好了……”
“慌什么慌,什么情况?”陆晓不满地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男子汉,语气中有些鄙夷。
“诈尸……诈尸了!快!……尧法医,尧法医……!”
“什么年代了,还流行诈尸了?”陆晓本来气不打一出来,但看到小张不是开玩笑,于是摸出肩下别着的手枪,说道,“什么诈尸了,难道死人还能把活人吓着了?”
陆晓一把拖过小张,也不管对方现在浑身筛糠一般,火速朝尸检房方向奔去。
石桥镇派出所位于镇中心靠郊区的一侧,为了出警方便,选址的时候特意找了一处交通便捷的所在,由于地处闹市中,整个派出所为了安全着想修建成地上三层、地下三层的形式,地上三层主要是办公室和服务区,警员宿舍则单独在楼体一侧;地下三层主要布置了枪械库和档案室,尸检房则在地下三层的最深处,地下三层位于派出所建筑的中心线正下方,地表以下十多米处。一般人对派出所的布置知之甚少,至于尸检房在何处,恐怕很少有人能想到竟然在这么隐秘的一个所在。
陆晓挟着小张飞一样从食堂直奔尸检房,狭长的螺旋状楼道被陆晓的鞋敲击得蹬蹬作响,在空旷的楼梯里传出好远,跑到地下二层的时候,陆晓已经能听到尧安平撕心裂肺的嚎叫。
这种嚎叫已不是人声所能发出的,陆晓甚至无法想象,尧安平见到什么可怖的东西。
“别过来!别过来!我是警察!……我没害你啊,你找我做什么啊……!”
陆晓心里一紧,作为派出所最出色的法医,尧安平一向给人的感觉是沉稳和大胆,此时却发出这种令人恐惧的声音,更是让陆晓想都没有想到,身旁的小张浑身已经如同筛糠一般,冷汗不断随着脸颊流下,可见刚才他也看到了尸检房里令人心神俱裂的恐惧景象。
会是什么?
“陆……陆哥,我……我没带枪!”小张冷汗直冒,言辞里已经有说不出的恐惧,意下是准备去枪械库取枪。
还想溜吗?
陆晓在心里想到,也不管小张几乎虚脱,一把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给冯队长打电话。”
“打电话,说,说什么啊?……”
“该说什么说什么!”
陆晓一把拉开枪机,放开小张,此时已经走到地下三层的入口,他将克洛克-19平伸,视线与手枪呈直线,随着视线的转动,手枪也随着视角跟着移动,陆晓放慢了脚步,虽然感觉有些诡异,但职业习惯仍让他深吸一口气,作出了随时开枪的准备。
他的心脏此刻狂跳着,自己也说不清下一秒等待着的是什么可怖的景象。
小张却在此时停下脚步,蹲在楼梯上不断发抖,但一边也在胡乱播着号码,看来一时半会也拨不通冯队长的手机了。
视线一转,陆晓几乎跌倒地上——尸检房里的日光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雪白的灯光一明一暗,尧安平则抱着头蜷缩在一角,身上如得了疟疾般不住战抖,口里还反复念着“别过来”的字眼。
原本尸检房里安放得整整齐齐的柜子已经倒了一地,在尸检台所在的方位,陆晓看到了令他生平难忘的景象!
一具女尸站立着,准确地说应该是还在走动!
女尸腹部已经全部敞开,胸骨像是被尧安平切断了,两片胸部软绵绵地分在身体两侧。空空的腹腔和胸腔里还挂着剩余的器官,小肠仍挂在腹腔里,现在已经几乎垂到地面上!
尸体的空腔子里没有血液,说不出的诡异,陆晓觉得俨然就是肉联厂里生剥的白花花的猪肉!女尸的头皮已经被尧安平拨开,散乱地搭在脸上,看不到“她”的眼睛,但粉白的头骨在忽明忽暗的房间里格外醒目,一真头皮发麻的感觉袭来,陆晓觉得持枪的双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尧安平依旧重复着那几句令人心神俱裂的话语,室内的空气紧张到极点,一具站立起来的解剖过的女尸,一个终日与尸体打交道的法医,此刻在陆晓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忽然,女尸僵硬地将头向后一扭,伴随着噼噼啪啪骨节断裂的声音,原本搭在脸上的头皮连着长发一起被掀到脑后,露出两只空洞的死鱼眼睛,干涸的双目没有生命迹象,但目光分明朝陆晓这里望来。陆晓看到那双目无光彩的死鱼眼,几乎晕倒。
“嘻嘻嘻嘻……你也来玩玩啊……”
阴森的声音从女尸嘴角发出,不,她的嘴角分明没有动!陆晓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被这阵笑声激发了,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都想来玩玩……那我就陪你们玩个够啊……嘻嘻嘻嘻……”
阴森的声音令陆晓背上一阵冷汗冒出。这个声音在明亮交替的空间中显得尤为空洞,犹如从墓穴中发出一般,声声砸在陆晓耳膜上。
“别过来!……哇!”尧安平已经走到崩溃的边缘。七尺男儿如今已如一滩烂泥,再也爬不起来。
“嘻嘻嘻嘻……来啊……都来玩啊……嘻嘻嘻……”女尸的声音越发尖锐可怖,竟朝着尧安平所在的角落走了一步,失去血色的肠子拖在地上,也不能影响他前进的脚步。
“砰!砰!砰!”
手里的克洛克-19发出怒吼,三发3.0毫米枪弹朝女尸飞去,瞬间击中了眉心的部位,女尸朝后顿了一顿,将头机械地转向陆晓,脑门上三个弹孔清晰可见!日光灯扑闪的光线从弹孔中穿透,谁看了都会心里发毛。
子弹击穿头部后扎进墙壁里,陆晓这才想起来,尧安平已经将女尸的大脑剥离了,这三枪,分明就没用嘛!
陆晓刚才一个闪身,已经走到尸检房正中,这时,砰的一声,尸检房的大门不知不觉地自己关上了。
陆晓一急,下意识跑到门边去拉把手,可是大门无论如何也拉不开,这边女尸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陆晓心里快急出火来,身上的战抖更明显了。
“嘻嘻嘻嘻……玩啊……玩啊……”女尸伸开手臂朝他扑来,雪白的臂弯没有一丝血色,陆晓也几乎定不住神了,手里的枪没命地跳动着,将剩余的子弹全部灌进空洞的尸体里。但女尸几乎就是稍微停一下,马上又重新朝自己走来。
“别过来!”陆晓发出尖利的叫声,差点都吓尿了,不自觉地蹲下身去,同尧安平一样,他绝望地看着眼前这具非人非鬼的尸体,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
“破!”伴随着一声断喝,尸检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民警队长冯承望带着几个民警队员飞奔进来,一把拖住陆晓朝门外撤去,几个民警队员则朝女尸连续射击,减缓其前进的速度,几个人配合着将已经失神的尧安平拖出了尸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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