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轼此时见到所有人都惊动了反倒坦然了,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之前已知段子公剑法不错,却心有挂念,未尽全力。此时又见段子公挺剑扑上,心中暗叫一声好,正好借此机会练练手。当下不退反进,使出所学迎上前去。
段子公青城剑法使得纯熟,一柄长剑灵动飘逸又不失狠辣,确实深得精髓。李蒙在一旁看到,只觉段子公的长剑舞出一片寒光,剑光点点,端的是迅捷快速,心中懊悔,若是段子公早一日到来,自己学会了这剑法早就将这女子拿下了,此时情形只怕就要反过来了。
两人出招都很快,转眼间已斗了三十余招,李轼有心看看青城剑法,只守不攻,在外人看来,段子公占了很大的上风,一旁观战的武师、仆役丫鬟们不住的喝彩。段子公心中却明白真实情形,自己青城剑法已深得要领,明明好几招都要刺中他,却被他从容避开,只怕剑法远超自己,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剑法高手了,不知道是何方高人的门下,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万万不可大意。想到此节,剑法转而凝重,稳了不少。
李轼也曾听余逢谈论过青城派的剑法,据说甚为了得,却从未一堵真容,今日得见已知这段子公剑法不如自己,便脱了个大,想要见识见识这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剑法,心想只要等他一路剑法使完,便不再与他纠缠。两人出招甚快,尤其是青城剑法本来就有追风剑的称号,不过多时段子公一路剑法已经使完,却奈何不了李轼,又被李轼长剑缠住脱身不得,只好把一路剑法又从头使过。
只见段子公一招“青峰横亘”,李轼便知道他下一步便会转身再使出“夫子望岳”,跨出一步,抢在头里一脚踢在他手腕处,段子公手上吃力不住,长剑脱手飞出,插入了房梁,这一下段子公本来就用了大力,再被李轼一脚,去势更疾,这一剑竟插入了一小半,余下半截剑身不住摇摆。段子公败得如此突然,一旁本来不住喝彩的人一下便停了下来,都没有想到变化如此之快。
李轼笑道:“青城剑法嘛,哈哈,不过尔尔。”
段子公满脸怒色,怒道:“在下学艺不精认输便是,阁下若是觉得青城剑法不过尔尔,哼,也未免把天下英雄都小瞧了吧。”
李轼也觉得自己方才语气有些狂妄,想起余逢的话,青城派成名已久,派中宿老一定很多,只怕便有不少剑法不输于王简,但话一说出,也不愿立即承认自己狂妄,打了个哈哈说道:“哦,是吗,哈哈,那应当错不了,嗯,错不了。”
段子公见李轼言不由衷,心中怒气更甚,心道:待我禀明师父,定要你当面磕头赔罪。眼睛一扫众人,只见很多人都深以李轼的话未然,看自己的眼光也不似之前那么恭敬了,心中大为窝火,自己在此处却也呆不住了,一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日后再来讨教。”
李轼看到段子公面色铁青,心想:此时倒不必再隐瞒了,遮遮掩掩的也不是英雄好汉。说道:“好说,在下李轼,随时恭候大驾。”话音刚落却听人群中有人“咦”的一声,便有年老的家丁想起来了。其间夹杂着一人惊呼,随即引起一阵小乱子,却原来是李蒙的母亲孟娥娘,娥娘本来在人群中见到李轼,便觉得十分面熟,加之十年前李轼出逃,一直没有发现尸首,心中一直便有心结,总觉不安,此时李轼自报姓名,更如被人搂头一棒,眼前一黑,惊叫一声便晕倒了。
段子公却不管其他,跳起来想要拔起长剑,却不料长剑入木极深,剑身被木料牢牢卡住,一时间居然拔不出来,不由得脸又躁得通红,众人见他用劲的模样,居然有人“噗”的笑了一声,段子公有心就此飘然而去,但长剑乃是师门之物,留在此处只怕师门受辱,暗暗憋了一口真气,大喝一声,终于把长剑拔起,带出不少木屑,长剑既得也不管他人,一甩袖子便走了。
李轼见他如此硬朗,倒也有几分佩服他的硬气。此时却见李元良笑嘻嘻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笑道:“难怪今日有喜鹊叫唤,我道是谁,原来是贤侄回来了,这么多年不见真是想煞我也,贤侄如今一表人才又是如此一身好武艺好剑法,大哥若是泉下有知定当欣慰。”
李轼见李元良多年未见两鬓也已斑白,只是却不料他依旧如此口蜜腹剑,若是自己不知道他的为人只怕还真以为他是个和蔼长者,想到多年前的种种和今日听闻到得,心中顿时怒火中烧,冷哼道:“是啊,幸喜得我不喜欢吃散血草,否则焉有今日。”李元良脸色尴尬,依旧赔笑道:“这个,是我对你弟弟的管教不严,也是你婶子护犊心切,唉,个妇道人家不知轻重。幸好贤侄福大命大,没有酿成大错,这些年我也时时在责罚她,她也知道错了,说再见到你定然要赔个不是。”
李轼见他兀自装聋卖傻,心中怒火更甚,便学着十年期听到的那几句话,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这几句话他十年来时时在心,没有忘记分毫,原封不动的再念出来,把叔父婶婶两人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只是此时在李元良听来,却不啻平地惊雷,浑身冒冷汗。李蒙却也想起了这件事,只是那个时候他还小,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有年长的家丁心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孟娥娘刚好醒来,听见李轼的话,一个激灵,大叫一声“有鬼,有鬼啊。”挣脱丫鬟们的服侍,乱叫乱跑,形似疯了。众人一见,都想:看来李轼所说当属实事。
李轼把这几句话说完心中居然也轻松了不少。再看李元良,一张脸煞白,额头汗珠接连落下,口中也语无伦次,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再说什么。想来他做了如此之事心中难免愧疚,家中请了如此的武师护院,想来也是为求心中安全。今日见到李轼如天神一般把这许多武师如砍瓜切菜一般打了个屁滚尿流,而李轼对那晚的谈话如此清楚,此番到来定然是只为报复,一时间不由得心惊胆战。
李轼朗声道:“诸位想必已经清楚了,我这叔父为谋我家产,暗中用此毒计,无半点亲情,他夺得家产之后又勾结官府,强夺乡邻地产,是为不义,他与王元直勾结安禄山意欲反叛,此乃不忠。如此恶徒怎能留在世上。”李元良越听越是心惊,到了后来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口中说道:“叔父糊涂,贤侄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李轼喝道:“住口,你我叔侄情谊早在十年前便已断了。把信交出来。”李元良颤巍巍的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李轼拿出来一看,果然如那女子所说。越看越怒,长剑一卷,李元良惨叫一声,萎顿于地。
李蒙大叫:“父亲。大哥饶命。”眼见父亲如此惨状,只觉胯下湿漉漉一片,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竟也混若未觉,忽然又见李元良又爬了起来,头顶却光秃秃的,露出白白的头皮。原来李轼长剑只削落了他的头发,他毕竟念在幼时叔父照顾的情分,婶婶娥娘也心智失常,便以发代首,留了他一命。
李轼本来想到叔父一家,心中只是忿怒,虽然自己差点死在他们手中,此时一见他们如此模样,却又有些不忍,看到叔叔、弟弟如此不堪,心中很是不屑,也有些意味索然,心中只想快快离开此处,一脚踢开叔父,跳上房顶便走了。
李蒙等人见李轼走了,心中顿时一松,好叫这煞神终于走了。却听得耳旁有人冷笑,心想:糟了,怎么忘了还有她。只见一双秀目看着自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恐惧,害怕,担忧,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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