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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怨》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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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的晚自习是将上午被耽误的课简单的补回去,因此拖到了十点钟才下课。

昨天还如此诗情画意的昙花园,今天成了是非之地,附近仍然围绕着值班警察,同学们望而生畏,纷纷如遇瘟神般的避开了,有些迷信点的人还远远的朝那里鞠了三个躬。

如画回到宿舍,洗漱完后就一直盯着乔薇儿看——她在等她不打自招。如画真的很想知道,她的美人皮下藏了多少东西,但又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只好在她面前装作洞察一切,颇有引蛇出洞的意味。眼神是一个很奇特、很有力的武器,看不见摸不着,却是能一下击溃人的心理防线。在孙子兵法中被称之为“示形”,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围棋当中也有着一种“自我博弈”,面对多方棋局,去摸索、去学习对手的所思所想,从而更好的掌控对方。然而事实上,如画根本不能把这种心理战术运用的炉火纯青,这样做更大可能是让人觉得她有病。

一直到熄灯,如画都没有察觉到半点蛛丝马迹,她自己都快觉得她成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凤姐了,以前听说过有人玩什么心理战结果自己走火入魔了,一想到这儿,如画浑身都不自在,赶紧将其抛之脑后,盼着尽早入睡。

然而所有人都意想不到,203宿舍会在今晚十二点,再出事端。

“啊!啊!啊!”乔薇儿在十二点整准时惨叫了起来,凄厉的声音足以响彻整栋宿舍楼。

乔薇儿踉踉跄跄的跑下床,不知道撞了多少回墙,磕了多少回头,拉都拉不住,最后竟然在地上打起滚来!

“啊!啊!走开!不要碰我!”乔薇儿大哭大喊着推开了如画和挽晴来搀扶的双手,仿佛她们的手就是地狱之门的钥匙,要把自己拉进那可怕的深渊。

“你到底怎么了?”如画完完全全的被震惊了!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她还好端端的睡在床上,如今变成了这副疯样。

“血……血!”乔薇儿瞪大双眼,指了指自己的床铺,躲到了墙角。

血?如画和挽晴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查看,床单上和被子上有着一滩未干的血迹。

“只是经血而已,你怕什么?”挽晴不可思议地问道。

乔薇儿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一阵晕眩耳鸣,双手捂着太阳穴,拼命的摇头想甩掉这种感觉,最后竟然撞起墙来!

“你到底受什么刺激啦?”如画和挽晴依旧摸不着头脑,连忙把她拉回床上,希望她能镇定下来,真是恨不得拿绳子捆起来!

乔薇儿呆若木鸡,依旧摇摇头。

“我们去叫值班老师吧!”如画看着疯癫无状的乔薇儿,决定道。

“我们都去,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不……”还没等挽晴说完,乔薇儿就再次失控地尖叫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郑仪琳蓬头垢面地赶来,抱住乔薇儿,关心道。

“薇儿,你还认得我吗?我是你姐姐啊!”郑仪琳连忙抬起乔薇儿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希望能让她找回理智。

“姐?姐!”乔薇儿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抱着郑仪琳的手臂,求助道:“姐,你有没有看到,这里……这里有好多鬼啊!于若兰、邵雪,还有……还有我打掉的孩子!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他们!他们都在飘啊飘的,你看……在那儿就在那儿!”乔薇儿嘴巴张成了o字型,大喊着在宿舍里乱指一通。

“怎么会有鬼呢?我什么也没看到啊!你肯定是太紧张了!走,去我宿舍睡!”郑仪琳环顾四周,依然是白白的天花板,白白的墙纸,并没有什么脏东西,于是拉着乔薇儿就要离开。

“怎么会没看到呢……”乔薇儿喃喃低语,好奇怪啊……怎么会没有看到呢……于若兰穿着血衣,眼球快要掉出来了,质问她为什么要买、凶、杀、人;邵雪浑身湿透,身上粘着无数的昙花花瓣,脑袋上还有一个大窟窿,流着血泪质问她为什么要骗自己去玩血腥玛丽;她打掉过的孩子,看起来像是被大火烧伤过,哭着喊她妈妈,龇牙咧嘴地张开双臂朝她跑来;她自己身上仿佛长满了无数朵昙花,每一朵白色的花瓣上都有着一滴血迹,如同雪中红梅一般夺目!这一切,都是真的啊!他们都在围攻自己呢!他们要把自己也拉进万劫不复的阴间!怎么会没有人看到!为什么没有人来帮自己?恐慌和无助像一条巨蟒,瞬间吞噬了她!她感觉她自己早已葬身蛇腹了。

“姐,姐,我要死了!”乔薇儿低头一看自己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昙花已经消失了,但却骨瘦如柴,浑身流脓溃烂了,都快成了一具糟糕的骨架!她想起了傅华跟她摊牌那天,他得意洋洋的跟乔薇儿说道:“回去验验血吧!”难道,这会成为自己的结局?自己真的会以这种被世人所不齿的方式离开人世?

很快,值班警察、值班老师和校医纷纷前来将乔薇儿强行拉走并注射了镇定剂,方静立刻通知她的家人将她接了回去。

乔薇儿在母亲怀里渐渐睡了过去,她甚至希望就此一睡不醒,只可惜短短十分钟的车程一过,一到家,一到她自己的床上,一关灯,那些面目狰狞的鬼便再次围绕到了她的身旁,听着他们凄厉的惨笑,看着他们逼近自己,在学校里,乔薇儿就喊到嗓子哑了,回到家再没有力气尖叫,再没有力气逃跑,果真如同待宰的羔羊。

乔薇儿呵呵冷笑两声,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巴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之后,乔薇儿锁上房门,打开所有的灯,换了身洁白的连衣裙,坐到梳妆台前,周围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逃不掉了……逃不掉了……命运之神在对她说,她自己也对自己说,害人终害己,她需要做个了断了。

乔薇儿活到今天,十七年了,自认为一生有愧无悔。

她平时很善于伪装,善于到不出几天让邵雪完全相信了她,作弊事件,江如画的纸条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她只是略微一提血腥玛丽,顺带改编了一下,她就屁颠屁颠的去实施了,自己为她铺好了通向死亡的道路,她还真的蠢到走上去!第一次没成功,被如画和挽晴发现了,第二次她不惜买、凶、杀、人,杀害了她的母亲。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验证昙花园的传说到底是真是假,都是为了方便她将来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的报复傅华。

她对傅华,用情至深。从小,她就活在虚伪里,她的母亲一直告诉她,大智若愚,要善于伪装,因此她的母亲在亲戚同行前把她惯的无法无天,她则装的一无是处;她在学校里装的八面玲珑,实则暗地里伺机而动;他的父亲表面上是个二十四孝好老公,好老板,实则在外面夜夜春宵,克扣员工薪水,偷工减料,偷税漏税,这些,她都知道!她曾经以死相逼,让父亲和外面的两个私生子一刀两断,让那个小三进了监狱;她为了怕失去父母专一的关爱,失去将来的万贯家财,还买来堕胎药,亲手将自己的两个弟弟妹妹扼杀在母亲的子宫里……

乔薇儿将抽屉里的首饰盒拿了出来,里面有着她最珍爱的东西——一对金戒指。这是傅华送的,他说,这是他曾祖父母的定情信物,代表着夫妻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她那么讨厌俗气的金饰的一个人,居然对它们爱不释手;她那么坏的一个人,居然相信了傅华的花言巧语!太可笑了!几滴热泪打在乔薇儿的手上,这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眷恋。

乔薇儿左拳,将两枚金戒指放入口中,像咽感冒药一样狠狠吞了下去,接着,她拿开板凳,独自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了看外面霓虹闪烁的夜景,缓缓闭上了双眼,忍受着从喉咙到肠胃的剧烈痛苦……

墙倒众人推,乔薇儿的父母还没有来得及从丧女之痛中缓过神来,就被五家企业、三十二位员工以多项罪名起诉——该为自己曾经的为富不仁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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