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
陈半艺极为豪气的承诺道:“下次再见时,送你两件新衣服又如何?”
小流儿急忙道:“你什么意思?”
六更天解释道:“这臭小子要走了呗!估计你的心现在都飘到东海去了,是吧?”
陈半艺也不否认,点头道:“我就是想去看看聚灵山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也要去。”
陈半艺瞪了小流儿一眼,打趣道:“你这小鬼头也甚是讨厌了些,你还想跟着我混吃混喝啊?我可养不起你,现在小六也找到你了,你投靠你师父去!”
小流儿立即跳脚,说道:“什么叫混吃混喝?我也有请你吃的好不好,你忘了那次的糖葫芦了吗?”
“好好好,那下次再见时,我再多送你一件新衣服,就三件,不能再多了,你知道我手头紧!”
“可是你不能跟着我,否则一件都没有!你还是跟你师父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卖药,多好啊!”
“好啊,我去聚灵山玩山,东海玩水。”小流儿得意的一笑,将不要脸发挥到极致,继续道,“三件新衣服一件都不能少,我又没跟着你,只是卖药卖到那里去了。”
小流儿的如意算盘打的显然是极好的,反正脚长他身上,去哪里还不是他说了算?
六更天好意的提醒道:“你有问过我吗?”
“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东海!”
小流儿鄙视的看了自己师父一眼,冷声道:“你不去算了,我带着大黑子去。”
六更天连忙跑过去,一把拉住说走就走的小流儿,笑道:“哪都不许去,你给我过来。”
六更天将挣扎的小流儿牢牢按住,然后俯身在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小流儿听后瞬间就不挣扎了,神情突然萎靡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陈半艺,狠狠道:“谁稀罕去那什么狗屁东海!”
说完便一个人跑远了,然后背对着他们坐在了地上。
陈半艺见他那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不禁好笑,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吼道:“那就万幸了,你最好别来,省的我碍眼!”
说完这一句,陈半艺走到六更天身旁,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
六更天挑眉道:“用得着你说?”
陈半艺微微一笑,朝大黑子吼了一句:“死狗,我走了哦!”
在大黑子的怒吠中,陈半艺翻身上了一匹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流儿只是安静的坐在那,至始至终都未回头瞧陈半艺一眼。
两人都未回头看对方,大有一股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味道。
不欢而散!
待陈半艺消失后,六更天坐到小流儿身旁,拿手指戳了戳他肩膀,问道:“眼睛进沙子了?要不要我给你吹吹?”
“哼!”
……
浩浩荡荡的广陵军朝建安而去,军中将士有神情落寞者,有如释重负者……很多种情绪,但找不出一个脸上露有喜色的。
即是回京,却没有班师回朝的喜庆感,反而处处透着一股无力的挫败感。
这股挫败感也来的不无道理,从朝廷发兵镇压这场谋反开始,两军交战,广陵军就从未打过一场胜仗,最后更是被逼的只能囤守京口,不敢外出。
同是十万大军,本以为可以和镇北军较个高下,却败的如此彻底,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
无论是当年的陈家领军还是现在的王林敬,镇北军依然没变,哪怕已经过了二十年,即便镇北军中大部分血液已经更换。
镇北军还是镇北军,是江楚之战中以八万军力打败了数量十倍于自己的后楚大军的镇北军。
王朝能有这样一只内可镇国安邦,外可开疆扩土的虎狼之师,本是幸事,但这只虎狼之师却从没有握在朝廷手中,对于朝廷来说,这就算不上太幸福了。
所以当年位极人臣,手握这只精锐之师的陈家,在打赢那场军力对比悬殊了十倍的后楚之战后,不仅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也悄悄的打破了名门士族与皇权之间的敏感关系,更打破了与其他家族的关系。
不管有没有谋反的心,陈家已经有了谋反的实力,也有了谋反的名望。
而当朝廷不知从哪得知了陈家升起了谋反之心后,立即拍棺定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了这场肃清。
往日与陈家结好的各大势力一个个避的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卷入这件谋反案中,生怕一不小心头上就被盖上了一个反贼的帽子。至于在其中有没有起到什么推波助澜的作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抄家问斩,盛极一时的陈家短短几天便变的衰败不堪。
一切都尘埃落定,陈家在外的人亦是一一被捉拿归案,胆敢帮助陈家的人,明的暗的一个个最终也没逃出一个死字。
接到陈家覆灭消息后的镇北军,还没反应过来,大半的将领就被革职查办了。
朝廷的这场肃清,最大的赢家莫过于代表皇权的广陵王江子道,一手操办此事的他至此以后,权势滔天。
但让朝廷心心念念的镇北军军权,兜兜转转却旁落到了王家手中。
王家现在的家主王林敬也正是凭借手中这只虎狼之师,将这十万广陵军打的溃不成军。
一骑疾驰而来,远远的从这只溃军旁掠过,骑马男子是一剑眉星目的少年。
陈半艺看了一眼远处那望不到头的军队,没有丝毫的停留,继续朝前。
广陵军众将士亦是远远发现了此人,见他没有异样,也没有想要靠近军队的意思,便没有出手阻拦他的离去。
只是众人有些诧异,一人看见如此众多的军士,脸上竟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震惊之色。
军中主将江子吉也是其中之一,他看见陈半艺后,不禁摇了摇头暗叹一声,如此胆色过人的少年,倘若广陵军中都是如此少年,又何愁打不过镇北军,又何以让王林敬敢如此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看了一眼萎靡不振的部下,江子吉就气不打一处来,两军正面交战时,士兵们看到那些气势如虹的镇北军,一个个未战就先开始心生胆怯了。
而自己用兵计策仿佛都被对方全看在眼里,无论是围点打援,诱敌深入亦或是突袭粮草等等,这些计策全都以失败告终,一步步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让江子吉实在是窝囊至极。
“果然不愧是镇北军老将,姚三凡,你给我等着。”
实在是对那个突然出山的姚三凡恨之入骨,江子吉无聊的在心中放了一句狠话。
江子吉朝身旁副将问道:“王爷那群去打探镇北军行程的幕僚,怎么还未归来?”
副将正声道:“依照行程,估计快了!”
江子吉又看了一眼那快要消失在眼前的一骑。
倘若他知道就是那一骑让那群快归来了的人去排队喝汤了,不知会不会后悔放任他离去,不知会不会后悔刚才对他的一番赏识。
江子吉会不会后悔陈半艺当然不知,但倘若陈半艺知道有人赏识他,他定是十分乐意的回敬一句:“阁下好眼力!”
神情有些低落的陈半艺一手持缰,一手按在自己的腹部。
所按腹部之处,里面放有一截沾满血迹的袖口。
这袖口正是从小流儿衣衫上撕裂下来的物证,按着这个物证,陈半艺没由的想起了在小六耳边说的那句话:
照顾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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