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节 第323章善恶到头（一）

远远有一阵脚步声，慕容慑眉稍微一挑，道：“我大概要回去了。”

赫连颜卿也笑，“就不能容我也去看看自己的亲妹子吗？”

“自然是可以的。”

慕容慑说这话时，赫连颜卿是看见他嘴角抽了的。

而后脚步声近了，那是伺候赫连云盛的贴身宫女，见了赫连颜卿和慕容慑先是一一的见礼，才禀道：“驸马爷，公主醒了。”

慕容慑点点头，又看到刚刚还说要一起的人，“去吗，陛下？”

“还是不了，盛儿刚醒，大概也就想见你一个。想见盛儿什么时间都是可以吧，不是吗？”

慕容慑嘴角继续抽，看出来很想一拳揍过来了吧，原来赫连颜卿这种不愠不火的，人也是会有气死人的本质的，“陛下说的是。”

“回去陪盛儿吧。”而后，赫连颜卿潇洒离去，慕容慑勾着嘴角若有所思得回头，与那宫女道：“回去。”

两天后，御书房。

赫连颜卿正在处理政务，却听得宫门处来报，“小公主和驸马爷求见。”

一召见，哪里是小公主和驸马爷，分明连中原国的帝君和即将册封大婚的帝后都来了。

冉心悦巧笑嫣然看了看陌生的人，不上前参拜，也不讲话，就那么笑着。御书房里的气氛，都似乎因为她始终不变的笑容而显得诡异。

当即，赫连颜卿就摒退了左右，赫连云盛自己都识相的闪了，冉心悦凑热闹的跟在她后面，“小公主，等我一下嘛，别走你们快。”

赫连云盛纳闷了，“冉冉，你不在里面，出来做什么？”

冉心悦回眸看了看已经合上大门的地方，淡笑道：“他们男人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来操心？走吧，去你的璃盛宫坐坐。”

“啊？”赫连云盛确实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挽着她的女子却是调侃道：“堂堂西陵小公主，请我去喝杯茶都不肯啊。未免小气了吧？”

赫连云盛眨眨眼，看见的是一如平常的冉心悦，木讷地回：“好。我叫他们用最好的茶。我知道你嘴刁着呢。”

慑说过，她很难伺候，自己也是深有体会的。可是那边……她不禁望了望已经远了的远处，抿嘴，不泄露太多心事。

“那就多谢小公主了。”冉心悦笑的令人如沐春风，心里又是一番境界：知道她没有好茶宁愿喝热水的人，心思必定缜密。因为，她从不在人前多说一句，即便不合胃口，她也不会多言，照用就是。

可是，赫连云盛却说出了这番话。呵呵……有趣呢。

两个人各有心事，也这般去喝茶去了。

那边的御书房就热闹了。

大门紧闭的御书房，三个注定了不凡的男子聚在一起，就又是一场注定的劫。只看这劫，能否成功化解了。

慕容玄满面冷淡，负手而立，那姿势，睥睨天下也不过如此。他周身环绕的是一股冷意，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与他并非第一日认识，也明白其中涵义了。

“王爷，你今日亲自前来是……”赫连颜卿鞠首道。他喊的是“王爷”，而不是“陛下”。

慕容玄淡淡道：“本王今日亲自前来，必然是要有所获才肯归。”他亦是自称“本王”。

时光，仿佛回到了当初的日子，赫连颜卿还是颜慕卿，慕容慑还是傅岩慑，他们一个是“冷面玄王”，一个是左相，一个是右相，一切都在朦胧之中，却有许多的乐趣。

颜慕卿的心里，慕容玄一直是一个无法超越的存在。对曾经的傅岩慑，则是敬而远之，他太危险，浑身有一股与世间不相符的邪魅之气，与慕容玄的一身冷酷孤傲又是不同。两者相较之下，他是更愿意靠近慕容玄的。

慕容慑静静看了赫连颜卿和慕容玄之间，那一股微妙的感觉，跟胜当初了。果然，他还是比较喜欢颜慕卿的，那样比较没有距离感，也更具有挑战性，有对手多好，虽然是错觉中的对手，也总比满意对手来的强啊。

他忽然又想念伶牙俐齿的冉冉姑娘了。她还是要恢复原样的好，否则，玄的人生无趣了，他的人生，也会少了一分趣味。

“王爷，我能否插一句话呢？”慕容慑很没品的，在三人的沉默之中，笑容可掬的开口道。

他这一笑没关系，笑罢，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了。赫连颜卿挽袖正立，儒雅而笑，“慑说的哪里话，有什么是你不可以说的？”说罢朝慕容玄看了一眼。

慕容玄也收起了周身的寒气，不再那么令人难以接近了，“我只想听你一句话，悦儿的事情，你考虑如何？”

赫连颜卿不由得又抿唇笑了笑，“结果有何区别？”

“一是你自愿请海棠皇后出来，二是我出手，亲自‘请’海棠皇后出来。你可以选择。也可不选。”慕容玄面上一冷，把最后通牒摆下了。

赫连颜卿负手，看到了此时静作壁上观的慕容慑，他嘴角噙着笑意，不禁意之间就是邪魅，不言不语，像是以这种方式在提醒赫连颜卿，他早就告知过了：玄到达西陵之日，就是他做抉择的最后之期。

看到了，慕容慑是在幸灾乐祸。今日，此时，他答允也要答允，不答允，也要答允。不管是慕容玄和慕容慑的强烈态度，还是他的私心，这个决定，多少势在必行的了。

是，他也是有私心的。以他们慕容家两兄弟的手段，他若是不愿，他们也未必可以做到在他的宫中动他的皇后。

可是，他还有私心，他也舍不得那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就此忘了自己，遗忘了所有人。

“不如王爷再等我片刻如何？”

“你想如何？”慕容玄眼中有一抹深意，隐藏在墨色瞳眸深处，不被察觉。

赫连颜卿却是眼角一瞥，走回案后，埋头专注批改起了他的奏折。摊开一纸，密密麻麻的文字，报告的是百姓民生，他神情专注，一字一字看着，目光转移的极慢，生怕错过了一丁点关于百姓的大事，百姓无小事他看完又凝神想了想，许久，才执了笔，蘸了朱砂，在纸上一划，唇际有满意笑容，便吹了吹，盖上，又换上一份。

慕容玄眉头敛了敛，看了他认真的模样，而后看看慕容慑，后者竟然是耸耸肩，给了他一个“无可奉告”的眼神。是要他自己悟吗？

御书房里的时间，过的出奇的慢，连呼吸也慢下来了。整个世界这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