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第49章抉择，梦境

这边的苏清已经“清场”完毕，回到内室，看着忙着给桃夭拭泪，自己却也哭成了泪人儿的至爱妻子。虽然害怕妻子仍然不愿接受自己的触碰，但苏清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温柔的将妻子揽入怀中，语气轻柔却坚定：“好了曼如，你先别哭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珍宝，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肖曼如本来就为今天桃夭的事而担心不已，知道桃夭是在苏清说要惩罚她之后才昏倒的，这更是让她迁怒，尽管知道错不在苏清，但新仇旧怨一起涌上的结果就是——肖曼如第一次不顾形象对着苏清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边骂：“苏清，你个混蛋！六亲不认的家伙，傻瓜！要不是你要罚我的宝贝女儿，她能昏过去吗？你看看，看看桃夭现在的样子，亏你忍心——”

肖曼如嘴角勾起一丝笑，只不过是冷冷的笑，“苏清，我究竟欠你什么，你要这么对我的女儿？是我有哪里得罪你了吗？我，呜呜……”说着说着，竟又哭了起来，这次比刚才还要伤心，转过身去以帕掩面，直接连看都不看苏清。

苏清这回真是急了，自己的女儿受刺激昏倒至今未醒，妻子又对她冷眼相对，百般误会，自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至爱的人看。

苏清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只能用真心才能打动，他目光凝聚，好似镜湖封冻，不露一丝波澜。

定定的看着肖曼如，缓缓的伸出手来：“你知道，曼如，你一直知道，我爱的只有你一人，自惭多情污梵行，入山又恐误倾城。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我只是想要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难道，你都不愿意给我吗？”

肖曼如身子一颤，微不可查的将双手紧紧的死扣在一起，生怕自己会被感动得当场落泪，自己还真是越来越不争气了……

苏清语气悲戚，目光灼灼地盯着肖曼如，直到肖曼如觉得自己都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了，怕苏清再说出什么扰乱自己心神的话、而自己会心软一般，肖曼如抬手，转身硬是不去看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冷冷阻止了苏清想说的话：“现在我不想听你说话，也没有心情和你谈什么。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桃夭，我只要我的女儿好好的，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们再细细的算账。”

末了，肖曼如轻纱长袖一甩：“行了，你在这也没用，倒不如回去处理你的公事去吧。我留在这里就好了，等桃夭醒来我也会派下人通知你的。”

苏清一听先是愣住了，然后心头一把无名火窜起，上前抓住肖曼如的玉藕皓腕：“曼如！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桃夭不只是你的女儿，她也是我的心头肉！她是我们两个人的宝贝！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愤怒又悲伤的苏清让肖曼如一颤，但当听到苏清的话之后，她的心里也不好受，不是不知道苏清对自己的用情至深，不是不知道他的尽力弥补和费心讨好，不是不知道桃夭暗地里帮苏清“出谋划策”——这一切自己都知道，只是心里一直有一根刺拔不掉，只能靠时间抚平创伤。今天又看见桃夭因为苏清的间接之过而晕倒，她真的是心乱如麻，对原谅苏清更是有些抵制和排斥。

这一刻，大概也只有桃夭快些醒来，才能拯救这么僵的局面吧。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深深对视，随后肖曼如别开眼，轻轻拨开了苏清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苏清黯然的颓下手，转身就坐在桃夭房间的外间桌前，而肖曼如则回去坐在桃夭的床前的椅子上，继续守着。只是她的思绪已经不自觉的有些飘远，大概是知道桃夭的身子暂时无碍，只能日后仔细调养了。他们之间的事，也与桃夭息息相关啊。

此后静默，二人谁都不再说什么。

场景转回桃夭这边……

床上的桃夭，好似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一次流完一样，涟涟的泪水已经把精致的枕巾湿透了。此刻的桃夭，又陷入了深深的梦境，只不过这次，是梦见了前世与青梅竹马陆文在一起的场景。

梦……在梦中的世界里，幻想中蔓延开的一片空白，不复刚才的一片黑暗，干净的白色像是被晕染开了一般，泼成一片。生物，自那像蝉蛹一般的东西里繁衍出来……在淡淡的泛着悲伤的梦里。

梦中的苏暖暖和陆文的一幕幕出现，苏暖暖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多年后，我们还要一起在夏日里扑流萤，一起快乐的笑闹着，诉说着生命里的幸福。一起，一起去我们的秘密基地，然后坐在软软的草地上看蝴蝶在身边翩跹……这是我们一起长大的记忆，也是我们的约定。”

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在梦里恍惚的光柱下笑着展露自己完美的容颜。那么温暖的笑，是致命的毒……像太阳一般温暖的暖度，让人忍不住的靠近。即便是飞蛾扑火、也再所不惜。

点点细沙流逝，时间去而不闻，寂静无声。

熹微的阳光里，男孩的轮廓也渐渐的模糊……手伸得再长，也不能再力所能及的地方够着。只依稀看见，那个男孩唇齿翕动间，轻轻道：“暖暖，你要幸福哦……”

“不要！”桃夭惊叫一声，伸手抓到的却只是满把充盈的空气。眸子在惊吓恍惚中蓦地张开，一片漂亮得冷淡的清冷。仿佛月色的光芒点点泻下，诱人而疏离的色彩，展现在那双杏眼明仁的瞳孔里。桃夭看着自己的手心，一点点怅然在眸子中快速的划过，像一尾带着浅淡悲哀的流星，消失了却不留痕迹。仿佛很不在意的发出声音，微低的声音仿佛显示了情绪的低迷，却被死命的掩盖住。

“不是不会再纠缠吗？怎么……”最后一句说得很轻，那声音，随着唇形停止的翕合，快速的消失在空气里。

桃夭怀疑：也许自己也并没有听见，只是想过。

捂住的耳朵，还是有风灌进来的细碎的声音。再美的风景，再好的心情，也抵不过心中那份悔恨的萦回……时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连上天也不能救赎的悔恨之意再次被掘起……告诫着，曾经的幸福不是梦境，诉说着，曾经的幸福是怎样被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