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第22章小小年纪，这番见地

明月悬狠狠握着拳，回到床榻上，睡在这硬邦邦的床上，她难以入眠。

明月悬很清楚这些细作一旦被抓住，将面临着什么结果，因为她曾经多少次见到明月国抓到细作后的手段。

也许有人疑惑，为何当年明月悬冲出冷宫，拦住明月国皇帝的时候，为何能够打动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明月照真的只是被明月悬那双坚毅的眼神和亲情所感动么？

那时候的明月照在看见明月悬的时候，正好是阳光正明媚的日子，他竟然忽然大笑道：“明月悬空……”

明月悬故而得名！

明月照在那一刻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坚强不屈，哪怕她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可那双清明的大眼睛以及不卑不亢的话语，令明月照欣喜若狂。

当日，明月悬的名字就被传出，后来又上了玉牒。

翌日，明月悬就换了住的地方，明月国皇帝下旨让她住在离自己寝殿最近的一个公主的宫殿——凝荷宫，并追封了明月悬的母亲为丽妃。

这般突如其来的殊荣，所有人都惊异不已，明月悬却始终如一，不曾有丝毫差错，令明月照点头赞扬不已。

几日之后的某个黑夜，明月照忽然来到凝荷宫，悄悄的召见了明月悬。

明月悬极为惊讶，却只是扬了扬眉，不解的跪下磕头。

明月照却只是扔给明月悬一个小太监的服装，说道：“悬儿，随父皇去见一个人！”

明月悬大惑不解，一直在心中揣测究竟回去见谁，换好衣服后明月照猛地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消失在黑暗之中。

再一次看见亮光的时候，明月悬才发现自己面前正站着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那壮汉挥着一个鞭子狠狠抽打一个十字架上的男子，那男子浑身是血，就快断气。

明月悬不寒而栗，浑身颤抖着，不知所措的抬头看向明月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明月照，用眼神询问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事实上，那时候的明月悬根本没有张开说话的力气，她根本不忍看这残忍的一幕，明月照却狠狠掰开她挡在眼前的手，语气森冷的道：“悬儿，要想活下去，就给朕好好看着！”

明月悬被明月照那凶狠的语气吓得浑身一僵，呆呆的张开眼睛看着那个壮汉用烧红的铁板给那个男子烙印，听着铁板烧伤肉时的“滋滋”声，以及那个男子狠狠咬着牙血不断流出嘴巴的情景，明月悬几乎要呕吐，却又不敢呕吐。

“看，这就是细作的下场！”明月照语气阴冷，指着那被绑着的人继续说道，“这个人曾经是朕的一名臣子，他从小在我国长大，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前几年一举夺得状元，朕看了他的试卷，一时欣喜若狂，委以重任！”

明月悬怔愣的看着明月照，也猜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果然，明月照继续说道：“他的能力很好，朕渐渐将他看做心腹，并派他前往战场督战，赢了几次大战后，朕给他加官晋爵，并有意将你大皇姐赐给他！”

明月悬微微眯着眼，看向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子，看着他不停喘着气，那双眼神嫉妒凶恶的盯着明月照，不由胆战的连忙收回视线，又继续听明月照说下去：“可突然边疆又有敌人进犯，朕实在没办法，只好再次派他去督战，这一次我国损失惨重，朕……”

明月照咬着牙，恶狠狠地道：“被迫签订丧权辱国的割地协议，而这一切全是因为他就是那个国家派来的细作！”

明月悬看着明月照那凶狠又失望的眼神，猜测他恨那男子害得明月国损失惨重，害得他失去尊严，却又失望自己少了一个得力助手一个信任的臣子吧！

明月照阴测测的看着那人，继续道：“朕，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作！”

明月悬的心却陡地一沉，她看着那个人，那个人的眼眸猛地黯然失色，失去了所有生的希望，可他从头至尾都不曾喊冤。明月悬猛地想哭，她忽然觉得这细作也是极为可怜的人，他从小被送来明月国，说不定连家人长什么样子都不曾见过！

明月悬有些想哭，却又连忙忍住了，她猛地站起来，娇小瘦弱的身子上有一张极为坚毅的小脸，她坚定地看着明月照，语气平静地道：“父皇，悬儿为您杀了他！”

说完，明月悬见到明月照微微颔首，不由松了一口气，抓起身旁的一把长剑就冲向那人，水漾的大眼睛含着愧疚和无奈，举剑狠狠刺入那人的胸膛。

那人的血猛地飙出来，洒在明月悬白净的小脸上，明月悬张大眼，泪猛地流了下来，再也忍不住的跪倒在地上。

明月悬不知道，她身后的明月照正一脸哀伤的看着那个人，一脸惋惜。

而明月悬更不知道，那个被她杀害的男人解脱的看着她，露出平静的笑容，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明月悬只是跪在地上，将自己紧紧蜷住，大哭特哭起来。

明月照猛地举步在明月悬面前站定，他目光阴冷的低头看着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问道：“你很愧疚？”

明月悬浑身一颤，呐呐的抬起头，一张满是泪痕和鲜血的小脸上透着些许惊慌和害怕。

明月照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将眼神落在那个人的身上，神色悠远的道：“这就是命！”

命？

明月悬浑身一颤，就连一国的皇帝都要信命？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

明月照挥了挥手，对那个满脸刀疤的壮汉命令道：“找个好地点，将他埋了吧！”

说完，明月照弯下腰，伸出双手将不断颤抖的明月悬抱了起来，声音柔和不少，说道：“妮妮，你现在是明月国的五公主了，所以你要懂得为明月国着想知道么？哪怕心再软，也不得怜悯一个细作！”

“为什么呢？”明月悬不解的张大眼睛，静静的望着明月照。心里却因为明月照那一声“妮妮”而感动不已。

“因为呀，一个细作潜伏在一个国家这么多年，没有被这个国家的某些人某些事所感动，到最后还是选择将消息传了出去，那是一个合格的细作，却也说明他是一个极为残忍的人，懂么？”明月照声音沙哑的给明月悬解释。

明月悬分明听见明月照声音中隐隐的哽咽，她想，或许明月照也是极度伤心的吧！

只是，他是明月国的皇帝，又被迫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协议，如何能不恨？

明月悬将目光落在身后那个人身上，随着明月照越走越远，人影也越来越看不清，直到两人又在一片黑暗中行走。

明月悬却忽然双手环住明月照的脖颈，轻声说道：“父皇，悬儿却有另一种想法。”

“哦？”明月照疑惑的扬了扬眉。

“悬儿见那人的目光含着泪花和愧疚，悬儿以为他其实并不是毫无感情的残忍的人，相反，他很多情！”明月悬又继续说道，“悬儿以为，他其实对父皇也有臣子之义，只是他身为他国人，又有亲人在那边，那个国家也势必看着他的亲人，一旦他背叛了他们，那么他的亲人就会出事，所以他不得不给他们传消息！”

明月照轻拍着明月悬的后脑勺，好一会儿才说道：“想不到，悬儿小小年纪却又这番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