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不知所措地坐在沙发上，见姗姗走下楼，手里抱着汉明床上的枕头、床单、被子，径直走出大门。

汉明隔着窗子看到，姗姗冒着雨，把手里的抱着的一大堆东西扔到了垃圾桶里，跑了回来，又直接去了腊梅的房间，不一会也抱着腊梅床上用品，又扔到了垃圾桶里。

姗姗回来后，抖了抖头上、身上的雨水，随手带上了房门，走到沙发前缓缓坐了下来，看着还一直站立着的汉明，冷静地说道：“坐吧！”

汉明明白了姗姗刚才的举动，一时觉得不可理喻，但又说不什么，“我。。。。。。”

姗姗看到汉明的囧相，立马打断汉明的话，“不用解释什么了，你只说打算怎么办？”

“我。。。。。。”汉明端坐在沙发上，又点上一支烟，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然后吞吞吐吐道：“我一时糊涂，知道错了。下不为例！”

姗姗看着又紧张又局促的汉明，知道他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每次都是这样，有时候姗姗真希望能够大声地吵上一架，心中的怨气也可以发泄出去，可是一个人想吵也吵不起来。

“你自己凭良心说说，这么多年来我对你怎么样？开加油站，买门面房出租，外面赚钱，家里大大小小事情，还有儿子的出国留学，哪一样事情让你操心了，你穿的、吃的、喝的、抽的、用的，哪一样不都是我帮你安排好了？和朋友喝酒、打牌，我什么时候拦过你？你倒好，是不是太闲了？精力无处发泄？你要搞这些，别让我看到，我也眼不见心不烦。你居然在家里搞，还和腊梅，那也算是你的堂妹了，你就不怕被你老家的人说闲话？怎么样？是嫌弃我老了？喜欢年轻的了？看你们一对狗男女在我家里搞的那么欢，想想都恶心！”

姗姗噼里啪啦的一通发泄，让汉明更加羞愧。姗姗说的事都对，唯一没有说的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生活，可汉明看到姗姗正在气头上，而且这种事情也不好用正式的语言来交流，只能先缓和当下的气氛再说，这也是多年来面对夫妻两人化解冲突和矛盾汉明可以采取的唯一可行的方法。

“你说的都对，我确实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辜负了你！是打、是罚，我都认了！”汉明信誓旦旦的说道。

“腊梅这边你准备怎么办？”姗姗问道。

汉明很坚决地说道：“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犹豫了一下，说道“毕竟是孤儿寡母的，不能太过分了！”

姗姗一听这话，火又上来了，愤愤地说道：“怎么样？你还心疼了啊？这个没良心的腊梅！当初不是看是你的面子，你这个远房的堂妹我才懒得管了，你自己说说，自打她找上我们，那件事情不是我们在帮忙，从出嫁开始，她老公找工作，出工伤讨赔款，闹分家，后来安排到家里，我对她比亲妹妹还好，她倒好，在我家里和我抢老公，真是让我伤心，让我气愤！”

姗姗眼前浮现了昨晚见到的情景，更加气愤了，“看她那副骚样子，小寡妇憋了几年憋不住了，你们干柴遇烈火，很爽吧？”

汉明心里在想“确实很销魂！”但嘴巴却说“好了，好了！我错了！毕竟还是个远房的堂妹，留点面子了。”

“你现在想起来是远房堂妹了？现在想起来留面子了？快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姗姗自己都觉得有点失控了。

汉明看到姗姗有点气急败坏了，赶忙说：“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了！我听你的！”

姗姗看到汉明这个态度，也缓和了一下，“她到哪里去了？”

汉明知道姗姗说的是谁，回答道：“应该去加油站上班了吧？！”

“你去把她叫回来，我要单独和她谈谈！”姗姗冷冷地说。

“好的！”说罢，汉明如释重负，起身向外走去，没有再多说什么。

屋外的雨声还是那么大，不一会夹着发动机启动的声音，随后车胎碾压雨水的声音渐渐远去。

姗姗站起来，走向楼上的卧室，换了居家服，又下楼来。

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家，整洁有序，家具上也是一尘不染，大理石地面干净得可以映照出人影。姗姗把被汉明弄得脏乱的茶几收拾干净后，默默的坐在沙发上。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姗姗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张腊梅回来了。

张腊梅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想了很多很多，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想到了自己原本一个农村的女孩子，从开始嫁人就没过多久好日子，好不容易日子过好了，丈夫又抛下自己和两个年幼的女儿撒手人寰，亡夫家人又争夺抚恤金，自己流离失所，为了两个孩子又守寡这些年，想到自己这么不幸的半辈子，只能以泪洗面。她由衷的感激远房的堂兄和堂嫂，感激他们对自己这么多年的帮助。自从进了这个家门，自己可以说像一个忠实的仆人一样，无论是家里还是在加油站都是勤勤恳恳，竭尽全力。也看得到这个家完全是堂嫂说了算，堂兄也只是个甩手掌柜，可半年前堂兄的一时冲动到导致了这场就是无法收场的结局。她压根就没想过取代堂嫂的位置，她事后也想过，即使是当时和堂嫂说了这事，他们夫妻为此事争吵以后，自己也肯定无法继续在这个家呆下去，自己就像是祸水，一定会被扫地出门，只能怀着侥幸的心理苟且下去，直到昨晚东窗事发，腊梅也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张腊梅进门换了拖鞋后直接走到了沙发边，“姗姗姐！”

姗姗看到局促不安的张腊梅说道：“别叫我姐！坐吧。”

张腊梅欠身坐在了沙发上，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言不发地等待着姗姗说话。

姗姗看着低头不语的腊梅，多少有点心生怜悯，缓缓地说道：“你把事情和我说说，什么时候开始的？都在哪些地方？一共几次？你是是么想法？还有什么打算？”

面对姗姗一连串的问题，腊梅头绪有点乱，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关系，慢慢说！”

于是张腊梅从半年前那个不堪的晚上开始说了整个事情。

姗姗也一言不发地听完了整个过程。

张腊梅说道：“感谢姗姗姐多年的照顾，姗姗姐对我的好，我会记一辈子，来生再报答！我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怪汉明哥，也请姗姗姐不要责怪汉明哥。”

看到姗姗还是没说话，张腊梅继续说道：“我今天就收拾自己的东西，搬走。明天我和小吴把工作交接一下，然后就辞职。”然后站起来向姗姗深深的鞠了一躬，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了。

不一会，腊梅就推着一个中等大小的行李箱，背着一个旅行包走了出来。

“姗姗姐，这是家里的钥匙，还有水电煤气和小区物业的卡。”腊梅边说着边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了茶几上。

看着姗姗依然一言不发，张腊梅说道：“那我走了，姗姗姐多保重！”

“砰！”随着关门的声音，姗姗心里颤了一下。

相比于汉明的话，姗姗更相信腊梅说的话，整件事情明摆着就是汉明的错，可最后受到惩罚的却是腊梅。就像刚才腊梅说的，就是第一次发生后立刻告诉了姗姗，姗姗也不会留腊梅在家了，实际结果和今天是一样的。不知“女人是祸水”这句话是从何而来、何时而来，但姗姗坚信这肯定是男人说出来的，一定是男人推卸责任的说法。

姗姗想想这件事其实自己也有责任，太过于相信汉明，也忽视了身边的腊梅，两个人交欢的场面又浮现在眼前，他们怎么会那么地忘我，而自己似乎从来没有那么兴奋，每次都像完成任务一样，着实体会不到兴奋和快感，不会是性冷淡吧？转念一想自己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一丝悲哀的心情掠过心头。

在同情腊梅的同时，姗姗还在暗自感激腊梅，对于汉明第一次的行为，腊梅完全可以告强*的，一旦告了，汉明肯定完了。

这些让姗姗陷入了复杂混乱的思想境地。

姗姗听说张腊梅第二天交接了工作就离开了，也不想去关心她的去向。

日子还得过下去了。姗姗在家也是爱理不理的，汉明也恢复了往常的状态。两个人不是非说不可的话基本上都不说，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请了钟点工来做家里的卫生，只是家里没有了做饭的人，姗姗也懒得下厨，各自解决各自的，偶尔汉明回来做做饭，而且喝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姗姗也懒得管了，但始终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

这几天小学同学群又热闹起来，一群人计划着去嘉鱼去泡温泉，带头嚷嚷的是林昆，组织者还是孙志强。跟帖报名的大约有10多个人，大都也是平时积极参加活动的人。

姗姗没有报名，觉得自己最近状态不好，不想见同学，可林昆打来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劝说姗姗一起出去散散心，亲近一下大自然，感受乡间的清新空气，别老是闷着，最后说道其实这次外出就是为姗姗特意安排的，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安慰了。一席话说得姗姗很感动，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早上9点，四台车共16个人约在高速公路收费站集合，陆续到达后一起出发。不到100公里左右的车程，高速一部分，还有一部分省道，不紧不慢地行驶2个多小时就到达了嘉鱼县城。

嘉鱼县隶属咸宁市，地处幕府山脉和江汉平原的结合部，毗邻长江，有山有水，是知名的鱼米之乡。1998年抗洪抢险时著名的万里长江第一湾簰洲湾就是嘉鱼下属的一个镇。

由于网上预订的山湖温泉要在下午2点后入住，一行人先在路边找了一家农家乐吃了午饭，然后就直接去了山湖温泉。山湖温泉是因为有山、临湖而得名，经过几年的开发，已经是咸宁市乃至湖北省内比较著名的休闲旅游的胜地。

网上订的是一座别墅，上下两层楼，共有9个标准间。按照人数和性别，两个人一间房，自由组合，姗姗和罗玉萍一间房。

孙志强对全体人员说道：“大家先收拾一下，休息半个小时，三点钟准时去泡温泉。”

这里的温泉池都是建在半山坡上，依山势而建，泡在池子里可以看到宽阔的湖面。温泉里的设施很齐全，各式各样的温泉池子，有红酒、米酒、牛奶、红玫瑰、檀香、果香，还有中药类的，像菊花、当归、双金、牛黄，按照功能分的，有观景、冲浪、按摩等等，一个一个品种大小形状不一的池子沿着山路而建，一路走过一路泡过。

作为从小摸爬滚打一起长大的小学同学，多年以后再聚本来是应该没有什么羞涩感的，但这次是穿的泳装，开始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适应，特别是女同学，但过不了一会，相互也就不再那么害羞了。一群人就这么呼着喊着，从一个池子换到另一个池子，相互间说说笑笑，拿着手机拍拍照片，仿佛自己不是50多岁的人了。

姗姗住在武昌，没有同学住在附近，只能一个人开车到了集合地点，然后又重新分配了几个人上车。在收费站集合的时候，姗姗见到了林昆。自从上次醉酒后通过一个电话，姗姗再也没有和林昆联系，林昆也一直没有和姗姗联系，知道来温泉前的那个电话。见面的时候也只是打了个招呼，两个人都像是没有反生什么事一样，姗姗心里暗自体会到了一种默契。

由于经常健身和按摩，姗姗保持了比较好的身材和皮肤，泳装一穿，女同学之间的差别就非常显然了，看看罗玉萍、沈丽霞、余晓瑛几个女同学发福的样子，姗姗更多了几分自信。

“棍子，你长得好白啊！像唐僧肉。哈哈！”沈丽霞看着林昆笑道。

“他是个旱鸭子，当然白了，不像我横渡过长江的班子，天天嗮太阳，黑得像泥鳅！”孙志强很自豪的说道。孙志强，罗玉萍，欧阳国强他们三个人小学五年级代表学校参加过当时为了纪念伟大领袖***横渡长江举办的一年一度的渡江活动，能够被选拔上，游泳水平高只是一个方面，最主要是要优秀学生，班主任推荐的。

罗玉萍当然也参加那年的横渡长江，回忆道：“1976年可是最大规模的一次渡江活动，正好是纪念***横渡长江十周年，好像共有一百个方队，我们江岸区红小兵有一个方队。其实渡过了江才知道，渡江其实没那么难，主要还是训练比较苦，每天在武汉大学后门的东湖边，一下水就是两个多小时，早上一趟，下午一趟，那就一个累。”

“是啊，在游泳池里下水就是30圈，中途不休息。你们还记得小时候去滨江游泳池游泳的事？少儿池4分钱一张票，深水池8分钱一张票。”孙志强继续说道。

王家汉笑道：“那是你们有钱人家才去游泳池，长江这好的天然游泳池，不花钱！”

“你还说，小时候你去长江游泳挨你爸爸多少次打哟！”涂斌嘲讽着王家汉。

“哎，冇得法，每次去长江游泳都是偷偷去的，回去不敢说，老爷子问，就只能撒谎说没去，我老爷子多精明的人啊，用手指甲在我手膀子上一划就知道去没去游泳了。”王家汉想起了故去的父亲。

姗姗挺好奇的，“那是怎么看得出来呢？”

“你看就晓得你是个旱鸭子，这都不晓得！游泳后的皮肤用手指甲一划，就是一道白色的印子，没有游泳的就划不出来。”

姗姗现在才知道用这种方法来鉴别是否游泳了，有点意思。

“不过那个时候每年江边都有淹死人的事情发生，蛮多都是小伢们！”孙志强说道，“不过现在每年也有。哎，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王家汉说：“那个时候不就是为了省钱，4分钱的游泳票多贵啊，省下来可以买一根冰棒，还剩1分钱，雪糕还买不起，还差1分钱。”

涂斌说道：“你小子还经常扒运送西瓜的船。”

“是撒，你也没少吃我抱回来的西瓜！”王家汉回答余斌道，“不过现在想想也确实是危险，江边还有那么多趸船，水又急！”

孙志强说道：“我觉得还是淌水好玩，坐轮渡往武昌中华路方向，快到武昌的时候就从轮渡上跳水，顺着长江往下游游，到滨江公园再起来上岸。”

涂斌说道：“以前还专门骑自行车去东湖游泳，那个时候的水清澈得可以看到湖底，现在污染太严重了。”

说着，一群人换到了旁边的池子。

起来后，罗玉萍看着姗姗，羡慕的说道：“还是姗姗身材皮肤都保养得好！”

面对男同学齐齐而来的眼光，姗姗还是觉得了不好意思，随手拉紧了浴巾。

“是啊，回去给我们上上课，教我们怎么保养。”沈丽霞说道。

“你就别想了，都当外婆的人了。”林昆笑着对沈丽霞说。

“当外婆怎么了？还不是可以有第二春！”沈丽霞争辩道。

“你还第二春，你都第n春了！”涂斌也参与到取笑沈丽霞的队伍中。

沈丽霞撩起一捧水向涂斌脸上洒去，涂斌为了躲避，一个趔趄，整个身体深入水中，一起大家一阵大笑。

姗姗羡慕地对沈丽霞说道：“看看你这年轻漂亮的外婆，还不用带外孙，几幸福哟！”

“带外孙？爷爷奶奶不放手，我想带都没机会了。时代进步了，我女儿现在根本就看不惯我们以前带孩子那套方法，说那些方法都不科学，对孩子成长不利，碰到不懂的立马上网去查，都不想想他们自己是怎么长大的？还不是我们用老方法拉扯大的，也没有看到哪个孩子笨，哪个孩子傻了！不带还好些，落得个轻松！”沈丽霞感慨之中又有些忿忿不平，说着用手拍了一下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