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是嘿然沉默，辛辛苦苦使大楚有了中兴之势，结果没有几年便毁于一旦。说到底这过错还全在他。

当初若不禅位给王旭，自己一直坐在龙椅上，自不会有什么宦官弄权了。

如今凭借他的能力与威望仍可振臂一呼，使天下再归于大楚，可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王朝的更替是历史轮回的轨迹，他就算重建了大楚，许多年后照样也会在历史中消亡。

王衍长叹了许久，而后在皇宫的废墟之中找到了墨凝的尸骨，并将她葬在了眼中世界。最后毅然而然的离去，对于这个父亲曾经征战过的地方不再留念。

王衍来到了渠灵山，灵月洞天的所在地。

故地重游，往事历历在目。犹记得，那年他与白灵儿白小白一起踏足灵月洞天，原以为从此便可一帆风顺，结果先是种了几个月的菜，而后又被罚砍了几年竹子。若不是遇到了人魔，现在他必然又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王衍苦笑一声，缓步踏上了去往山顶的台阶，走到山门口时却看了一个跪在地上的熟人。

“掌教，我以无家可归，求您收留我吧，”一个落魄的年轻男子苦苦哀求着一个白发老头。

这落魄的年轻男子是白小白，而那白胡子老头正是灵月洞天的掌教樊离。

此刻还有一群人围在樊离身后，却没有一个人给白小白好脸色。

樊离极不耐烦，怒道：“白小白，你得罪了太虚圣地，我若是收留了你，太虚掌教凌云子降罪下来谁能担当得起？你还是走吧，这里容不下你。”

“掌教，太虚圣地将我逐出山门，你又不收留我，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请掌教行行好，就让我留下来吧。”白小白哀求道。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赶紧滚，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樊离大怒道。

白小白不为所动，仍旧跪在地上寸步不移。

樊离怒极之下扬起手便想给白小白一耳刮子，可关键时刻，一个人影突然站在了他跟前，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什么人胆大包……”樊离厉声呵斥，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是你……王……王衍。”他脸色煞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其身后的人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王衍是谁，有些年长一点的却对王衍的大名如雷贯耳。

“是王衍，他回来了……”

“天呐，他是回来报仇的吗？”

人群中出现不小的躁动，白小白愣愣地看着王衍，眼神中满是复杂的神色。他看出来了，王衍的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之前的王衍给人一种嬉皮笑脸无赖的样子，而现在，王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大的自信，气息已浑厚到深不可测。

“樊掌教，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还认识我。”王衍嘴角上扬，缓缓地松开了樊离的手。

樊离的脸色胀得通红，惶恐道：“王衍，当年的事都是幽帝唆使，并不关我事。”

到了王衍现在的境界，樊离完全如蝼蚁一般渺小。

他笑道：“我知道，可我若是就这样放过你了，那不是便宜你了吗？”

樊离吓得连连后退，惊慌道：“你……你到底想怎样？”

其后有许多不明所以的小弟子都不明白掌教为何惧怕这个年轻男子，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修为能高到哪里去？慌慌张张，实在是有失掌教的威严。而一些十几岁的女弟子则是满眼小星星，这个年轻男子能让掌教战栗，若是嫁给他，那该有多威风？

王衍背负双手，跨入山门，笑道：“樊掌教，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你呢，当初若不是你罚我去砍竹子，我也不会认识人魔，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樊离暗自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高兴起来，王衍又道：“樊掌教，为了答谢你的这份恩情，我决定好好报答你。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裁谢罪，二是灵月满门为你陪葬。”

樊掌教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其他人亦是满面惶恐。他们不知道的是，王衍在说出这两个选择时，自己都吓了一跳。

若依他以前的脾气，似这等蝼蚁都没必要放在眼里，既往不咎是他的善念所致。而现在竟然说出让满门陪葬的话，这不是他，他向来不是这么一个残忍的人。

“难道真如人魔所言，太阴真经会逆改一个人的道，让人在五行中变成恶人？”王衍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一路屠杀，所造成的杀孽不可弥补，他以前并不是这样一个嗜杀的人。

正在王衍沉浸在思绪中时，那樊离忽然飞身而起，提着一柄下品灵剑杀了过来。

显然，樊离自知王衍不会放过他，于其引颈就戮，还不如殊死一搏。

王衍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意念一动，一根土刺冲破青石地板，直接将樊离钉死在了空中。

樊离至死都还保留着惶恐的眼神，直到王衍收了土刺，他仍旧趴在趴在地上死不瞑目。

“啊……杀人了！杀人了！”

一些小弟子惊呼出声，他们才踏上修仙的道路，对于修真界的残酷还一概不知。

“不必惊慌，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王衍没有再理会灵月洞天的门人，转身对目瞪口呆的白小白道：“白兄，灵儿一直很想念你，你既无容身之地，就去陪陪她吧。”

王衍直到，白小白与白灵儿表面上是一对师兄妹，其实是一对亲兄妹。

“妹妹，她在哪儿？”白小白回过神来问道。

王衍笑了笑，然后眼中绽放出妖异的红光，白小白便无端消失在原地了。

收了白小白后，王衍无视其他人惊恐的眼神，一步踏出，人已经到了紫竹林的湖边。

湖水依旧，以前王衍察觉不到人魔的气息，现在凭借他的狼租之眼，可以清晰地看到湖底有一个古朴的青铜巨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