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早赶回虎威镖局，羊镖头这一次选择了水路。自武昌乘船，顺长江而下，入鄱阳湖，转赣江，一路到达南昌。

纪十虽然也想尽快回到镖局，可是心中却总是涌上一种不祥的感觉。

一路上他们听到了太多的黑云帮的消息。

快电堂堂主干士已经攻下了点苍派，当上点苍派掌门，这意味着点苍已经并入了黑云帮制下。

强弩之末的霹雳堂已经被黑云摧枯拉朽的势力彻底消灭。

雪山派也难逃厄运。

除了已经不成气候的金银门，唐门、仙都正在围攻之中，黑云帮似乎已经统治了整个江湖武林。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你越是对某件事憧憬很高的时候，得到的往往是同等程度的失望。

甚至是双倍的落差。

纪十似乎已经想到，中原镖局之所以扣留他们如此长的时候，只不过是为了有足够的时候攻下虎威镖局。

就像胡师爷说的那样。

为什么四大镖局的总镖头都没去中原镖局贺寿？

为什么黑云帮总瓢把子会去贺寿？

为什么他的贺礼是一笑？

难道他已经一统江湖？

这么说，那一笑的含义就是夸东方日落干得好？

而东方日落的对头当然是虎威镖局！

老糊涂、胡师爷他们……究竟怎么样了？

他们岂不是处境十分危险？

或许危险已经过去。

留给纪十他们的，只不过是一个败局。

又是落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黄昏的日光却没有照在虎威镖局的大旗上。

因为早已经没了大旗。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人的肚兜。

“虎威镖局”的门匾也被人倒挂了起来，而且是“猫威镖局”。

血写的。

两扇红漆的大门胡乱搭在门槛上，上面沾染了无数的脚印。

院落里有不少死尸，已经散发出了令人呕吐的味道。

羊镖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纪十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他们的眼睛已经暴涨起来，充满了红红的血光。

王八、夏九、葛十一的尸体同时被找到，他们躺在前院里，死在了一起。背靠着背，像是兄弟一样。

三柄长钩分别贯穿了他们的胸膛。

或许这一钩不是冲他们而来，却是刺在了他们的身上。皮开肉绽，都已经糜烂。

他们周围散落着无数的尸体。

他们生前一定经历了一场最为惨烈的战斗。

一场最惨绝人寰的战斗。

从大门到大堂，一路上全都是断手残腿的死尸。

老糊涂，老糊涂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羊镖头只想知道老糊涂现在如何。

大堂。

朱镖头的尸体横躺在堂下。

阎四已经面目全非，牛镖头的首级也被人割下。

可是残酷的事实告诉他，老糊涂已经死了。

老糊涂就坐在虎威堂大坐上，只不过胸前插了把利刃。

一剑刺穿了心脏。

纪十已经忍不住呕吐起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敢相信，老糊涂也会有糊涂的时候。

他忍不住想去揭下老糊涂的面皮，看看那究竟是不是真的老糊涂。

或许他从未见过老糊涂的真面目。

或许老糊涂不过是个代号。

他的脑中又是一片混乱。

忽然有呻吟声。

后厅传来一阵呻吟声。

胡师爷！

胡师爷还没死！

羊镖头和纪十赶到的时候，胡师爷的确还没死。

长剑贯穿他的前胸，他却还没死。

他真是命大。

胡师爷说道：“救……我……”

阮二已经替胡师爷止住了血，包扎好伤口。

几枚天王养心丹灌下，胡师爷的脸上已经现出血色。

他的瞳孔仍旧瞪得很大，不知道他目睹了怎样的一场战斗。

不，是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