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天快亮了，我们还得回去赶回去吃早餐，就不耽误你上朝了。你的武器和盔甲，暂时放在我那里，你想要呢就到敬天园找我。”

“放心，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张博恨恨地说，嘴唇都咬出了血。

“好的，最好把你的亲朋好友什么的都找来。”龙在天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个乌拉冬的眼珠在张博眼前晃了一下，又收入怀中。

“这东西你知道吧，墨濯石，可以记录映像和声音的，从你们脱光衣服跳入流沙河就开始记录了。到时候，可以让大家都看一看。”

张博一听，面如土灰，连挣脱绳子的念头都没了，又吐出半口血来。

“记得找我哦。”

天色彻底亮了。

宝石蓝色的天空，如清水洗过一般纯净；洁白的云朵如刚出锅的棉花糖那般蓬松柔软。

龙在天独自乘云，行在前面。

心中虽有报复得逞后的快意和满足，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悲哀和孤独。

仙界与人间一样，到处都有这种仗势欺压的行径存在，他实在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不能平心而处，而非要争个强弱高低呢？

当年他在五里堆村的时候，虽然是一个人见人怕的讨厌鬼，但若别人不主动挑衅，他从来也不曾欺负过谁，胁迫过谁，他当然是有那个能力的。

可这个天蓬将军张博，论年纪也是不是那种老顽固，却也有那种种族优劣的旧思想，一说到人族或妖族，就满脸鄙夷和轻视。

哼，他们这种优越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龙在天偏不信邪！

总有一天，我会让仙界所有神仙不得不承认我龙在天的存在！也许他们会在心里骂我、恨我，可却不能不表面上尊敬我，还拿我没办法！

不一刻，到了城门口。

龙在天收了小灰云徒步而行，美娇娘徐虹跟了过来，瞥了一眼他的脸色，道：“老大，怎么看你似乎不高兴，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要不，奴家在这里向你道歉。请恕我们没顾好小月之罪！”

龙在天摇了摇头，淡然道：“没怪你们。”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掠过远处那高大非凡、辉煌无比的凌霄宝殿，轻叹一声，“我只是感叹这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罢了，残酷得让人心凉。”

在经历了一些事之后，徐虹早已不敢把龙在天当成小孩子看待，但此刻听到他如此老气横秋的话语，仍不免有些诧异。

这少年的心中所想，早已经超脱平常修道者的长生理念，而更近乎于佛禅的空寂。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是不是有些过分？”龙在天突然道。

“呃？”

“打天蓬将军那几个耳光……其实是我在泄私愤而已。他仗着官威和权势，随手就打伤了小月；我仗着你们的帮助和奇术幻境，随意辱骂他来报复。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不，报复是人之常情。”

龙在天道：“不管是人，或是神，还是什么精灵鬼怪，说起来，都是一群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同样卑劣的生物罢了！”

徐虹沉思了一会，认真道：“不能这样说，人们虽然没多么好，但也没那么坏，更多的时候，只是活在当下的惯性罢了。对于张博来说，天河是他的管区，看到有人牧天马，自然要履行职权；只是他跋扈惯了，险些害了小月性命，这并非良善之举，但也不能由此就判定其品性的好坏。”

“同样的，对于老大你来说，小月是你至为亲近之人。保护亲人不受伤害，甚至让伤害他们的人付出严重的代价，这也合情合理，更不能由此而谈人性之好坏。”

“人，并不只为自己而活，很多时候并没有太多的选择……然而，只要无愧于心，无愧对亲人朋友，便已足够。”

听完这一席话，龙在天似有开悟之感，不由道：“活在当下，无愧于心……说得真好，可谓金玉良言，龙某受教也。”

“不敢不敢，我也是信口乱说罢了。”徐虹被他说得害羞起来。

“哈哈，我平时不会想这么多的，今晚可能有点发神经。”龙在天偏过头来睢着她，似乎被她的俏丽表情所吸引，“人家说，认真的女人最美。姐姐此刻真是美得不可方物，让人忍不住会爱上你哟！”

“呀，老大别开我玩笑了，我又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有什么美不美的，羞死人啦！”徐虹的小脸红得烧了起来。

“还是叫我小天吧。说真的，徐姐你到底是多少岁？”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好几百岁。”

“不信，我看顶多也就二十出头。”

“嘻嘻，你真会哄人开心。”

“你是什么族？”

见徐虹的脸上忽现犹豫之色，龙在天忙道：“啊，我失言了，当我没问算了。”

“多谢。”徐虹目光闪闪，欲言又止，“我会转告胖子和周佳他们，将来无论会发生什么事，尽量不连累到老……小天你。”

“嗯，那最好不过。然而，我还是希望，不管你们怀着多么崇高的胸怀或目标，都不要以此为借口而去滥杀无辜之人。”

“当然，那种事我们从来……也不做的。”

回到敬天园，詹余他们三个看到园中新起的三层小楼，都是大为诧异。龙在天简单解释了一下，说是一个朋友帮小月恢复了人身，因嫌住处狭窄，就使神通建了一座。

三人惊异不已。

因体力劳累过多，众人都先回房休息。

待众人走后，龙在天先去看望小月。

她睡得很好。

然后，他悄然来到顶楼，去敲观音的房间。

“笃笃！笃笃！”

“别敲了，我在这里。”房顶传来声音。

龙在天跳到空中，只见观音坐在屋顶龙角上，单手托腮，望着天空那一轮极为美丽的圆月发呆。

今天是农历二月十五。

天庭有规定，十五之夜，天不织云，以便仙人们可以赏月。

仙界的月亮比地界更大更亮，宛如刻了山水画的银盘，让人沉醉不已。

龙在天在她旁边站着，能看到她美丽的侧脸。

虽然她此时是普通农妇的模样，可她的眼神却依然那么明亮，那么美丽，仿佛有着无以伦比的魅力。

“谢谢你刚才出手相救。”

之前若非有人相助，只怕金刚琢厚土兄早已被天蓬夺去，而有能力帮他的，除了观音别无他人。

观音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见过嫦娥吗？”

龙在天一怔，脑海中掠过上次被天佑将军凌辱时天空那道美丽飘逸的影子，道：“没怎么见过。”

“诺大一个月宫，无人相伴，也不知她是如何度过这漫长岁月的？”观音的话音中似乎带着一丝伤感。